又有一女子鼓起勇气,恨声道:“奴家和姐妹是艺州宋大人送给万大人的。两年前,奴家父亲原本在宋大人名下的钱庄做事,历来尽忠职守,却因为发现钱庄掌柜的做假账,反而被掌柜倒打一耙,污蔑奴家父亲手脚不干净!父亲气不过,要去衙门告状,这才得知那掌柜的是宋大人的亲侄子,艺州衙门根本不受理父亲的状子。又过了几日,家中来了一伙人,竟然将父亲正大光明掳了去……奴家房子被抢,母亲含恨而终,姐妹二人也被抬进了宋府,辗转来到了灵州……奴家已经两年未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是死是活……” “回王爷,奴家姐妹二人是筠州贾大人送来的,三年前,奴家的三位兄弟得罪了贾大人管家的儿子,当天夜里便被当地官府直接捉走了,连个说法都不给。奴家父母没多久便含恨而终,奴家姐妹一起去贾大人府前讨要说法,却被贾大人的管家污蔑意图不轨……可笑我姐妹俩如何能对官府不轨……”又一位女子哽咽着说话,身边的另一人年纪看着比庆慈还小,一直狠狠地盯着贾玉林。 剩下那两个灵州本地舞伎,忍住抽噎道:“奴家姐妹父亲原本是灵州下辖县城衙门里一名小小主簿,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万大人的小舅子,被随便捏了个由头压入县城大牢……兄长来灵州衙门想找万大人主持公道,却被万大人以反贼名义捉走,至今不见踪影……万大人说只要我们姐妹俩入万府伺候他,便赦免兄长父亲无罪,可已经一年多了……如今,奴家二人身陷深墙高院失去自由,父亲兄长在外生死不知……”说着,她冲上座的萧静深深磕头,痛声道,“王爷,奴家个个都是正经人家女子出身,只因为得罪了诸位大人甚至是大人身边的走卒爪牙,几日就闹得家破人亡,骨肉分离、阴阳相隔……王爷,素闻您在北疆时候秋毫无犯、爱民如子……还望王爷替我们几位苦命女子做主啊!” 众女子说着,纷纷泣不成声、哭作一团,正堂里一时只听得到悲痛呜咽声。 庆慈在旁听得头顶冒火,恨不得当场就给那几人踹上两脚。 而三位知州已经两股战战,惊恐万状,额头冷汗直流。 萧静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面色铁青,目光如电,冷声道:“你们三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三人张张嘴,谁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静呵斥道:“怎么?连辩解也不会了?” 庆慈在一旁凉凉道:“王爷,三位大人刚刚看歌舞看得津津有味,想来根本不记得这些个女子们的模样了!由此可见这几人平日里类似坏事做了可不少,就是想辩解也一时想不起来该辩解哪一件呢!” “奸、淫掳掠、为非作歹!官官相护、目无王法!”萧静勃然大怒,气极冷笑,“燕然,将这些人统统送去牢里给万芳年作伴!” 三位知州话没说上一句,一转眼就被金鳞甲带走了。 几位舞伎纷纷冲萧静磕头谢恩,拭泪跟着甲四退下。 转眼间正堂便空了。 庆慈刚想说话,萧静摆摆手,复对正堂外道:“甲七进来!” 他话音一落,正厅外不远处一棵大树上飞下来一人,看装扮正是一名金鳞甲卫。 “属下失误,请王爷责罚!”甲七立刻跪下。 萧静沉默一瞬,道:“自去领罚。” “是!”甲七起身,冲庆慈歉意看一眼,走了。 萧静回眸,微微打量庆慈,道:“刚刚让你受惊了。” 庆慈哪里还不明白那道暗器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想想,她又问,“既然已经一网打尽,那接下来怎么办?” 一场宴会没过完,江南道四州知州统统掉马,这可不是小事,传到京城恐怕会令局势动荡。饶是庆慈不懂官场,也很明白,今日此事对与北疆王作对的那些人来说,恐怕是极容易钻空子、做文章的。 萧静却十分镇定,凤眸微冷,看了过来。 庆慈被他这坚毅的眼神震了一震,忽然觉得如论未来发生何事,似乎都并不需畏惧。 萧静冲她微微一笑,声线低沉平稳,却似雷霆万钧。 “庆慈,江南一仗,今日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和评论,与大家贴贴~ PS:虽说每日早上整九点更新,但建议大家十点后来看。 因为无论检查多少遍,个别错字总是要在发布后才能发现,我也是无语TT……
第52章 五年 ◎你打算在药王谷呆一辈子不成?◎ 六月的京城, 日头炎热,晃得人眼昏花。 张清风转过抄手游廊,远远便看到御书房外,晴空烈日下, 垂头跪着两个小太监。两人身上的灰蓝色太监服, 已经被汗水打湿,狼狈地黏在身上。 张清风眯着眼, 下巴一昂, 问对面迎上来的福公公, 问:“福公公,这是又怎么了?” 福公公嗨哟一声, 笑声尖利,轻骂道:“这么热的天,也不知将茶水凉凉,再给太后端上来, 这些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张清风眼里聚起笑:“太后娘娘也在?” 福公公道:“太后她老人家听说张大人要来御书房与皇上商议国事, 稍坐了坐便回慈惠宫了,”复又躬身殷勤道, “张大人, 皇上等您呢,茶也给你备好了, 顶好的浮山绿,外头太热, 您快请进吧!” 张清风颔首道:“多谢福公公。” 福公公笑得不见眼:“可不敢当张大人的谢, 都是杂家应该的!” 张清风面带轻笑, 跨过两个小太监, 迈上台阶, 门口的小宫女见人连忙打起纱帘,低声拜道:“见过张大人。” “舅舅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男童之声,只听声线十分年幼,但又因刻意压着嗓子,变得瓮声瓮气,有些故作老成。 “微臣参见皇上!” 张大人揽袍欲跪,萧胤伸手一拦,挡住了他的动作。 “舅舅不必多礼。” 张清风撩起眼皮,凑着萧胤的手,直起了身,垂眸道:“不知皇上这个时间忽然召臣进宫,出了何事?” 萧胤从书案上递来一道折子,面色一本正经:“芦州知州刘启高令人快马加急送来的折子,舅舅来看。” 张清风满腹狐疑地接过折子,翻开看了两行,面色郑重起来。 “这……北疆王殿下把江南道四位知州一日之内统统押入大牢了?” 萧胤定眼看他,道:“不单如此,北疆王还命令章鸿广集结江南道驻军去往四州边境汇合。” 张清风面露骇然:“皇上,您的意思是?” 萧胤盯着他的眼睛,反问:“舅舅觉得北疆王此举何意?” “按理说来,知州的职位任免只能是皇上您来定夺,不过……北疆王奉先皇旨意摄政监国,说来也有这个权力,”张清风犹豫一二,道,“微臣觉得大概是个误会吧,毕竟北疆王此人心怀天下,皇上再等等消息,或许不必过虑。” “心、怀、天、下,”萧胤语调古怪,一字一字重复了遍,倏忽一笑,“舅舅说的是。” 张清风细看萧胤表情,稍一顿,也笑了:“有北疆王这等厉害人物为皇上分忧,是我大魏朝的福气。” 萧胤哼笑了一声,挪回书案后,翻开别的折子,只慢吞吞说了句:“有舅舅替朕分忧,亦是朕的福气。” 张清风笑得和气:“皇上谬赞了,即便不是大学士,微臣作为皇上的舅舅,不为您分忧,又要为哪个呢?” 从御书房出来,日头仍没下去。张清风走在幽长的高墙步道里,路遇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远远见了他,纷纷恭敬行礼。 张清风面容慈和,出了宫门,看到了府里的马车侯在街边。 成双帮着给张清风撩开车厢纱帘,抬眼才看到自家大人脸上笑意还未消散,眼底不耐却已暗涌。 “大人,可要回府?” 张清风依靠着锦榻,慢悠悠闭了眼:“去天鸿阁。” “是。” 马车渐渐驶离宫门,一路朝京中大街奔去。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道艺州城外官道上,远远飞速奔来一辆低调的马车。 官道边草木灰尘扑扑,皆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庆慈放下手中窗纱,问身后萧静:“王爷,到筠州地界儿还需多久啊?” 萧静靠在椅榻上,淡声道:“照这个速度,后日晚间便能到。” 照这个速度,还没到筠州,自己得先去半条命了……庆慈耷拉着肩膀,一脸菜色。 自从那日将四位知州打入大牢,他们一行便开始从灵州赶路。这才快马奔波两天,已经颠得庆慈浑身骨头似要散架。 萧静看她靠在车厢壁,神情克制,想伸腿活动又碍着脸皮只暗戳戳小幅度挪动的样子,问:“可是觉得难受?” 庆慈实在不想忍了:“我历来晕船也晕车,”说完又觉得羞赧,“早知道王爷您先行算了,我只怕会拖您后腿。” 萧静见她难受地鼻子都皱在一起,模样像只猫儿,随手扯过角落里备用的坐垫,搁在自己身旁,下巴示意她:“试试躺一躺,或许会好受些。” 躺一躺?庆慈看向那个垫子,顿觉十分有吸引力。她丝毫没有多想,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顺势躺了下来。 一抬头,就看到萧静正侧身俯视着自己。 从这个角度看,萧静轮廓优越,眉骨高耸,鼻梁直挺,下颌线清晰,依然俊逸出尘得紧。庆慈感慨万分,北疆王殿下着实生了副好骨相啊。 只是……庆慈这才发觉自己这样大喇喇躺在萧静面前,似乎是僭越之举,且过于奔放了。 她连忙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萧静大掌一压,按住她的肩膀:“起来作甚?” 庆慈觉得他这一掌的热力已经透过薄薄衣衫直接贴到了骨头,吞了吞口水,明明想躲,不知为何硬是没动。她心里唾骂自己不要脸,却又觉得甜蜜,垂了眼,慢吞吞道:“王爷,这样于礼不合。” 萧静嘴角一哂:“合不合地本王说了算,”又拍拍那垫子,说:“去躺着。” 庆慈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哦。” 她躺在被萧静和车厢壁圈出来的狭小空间里,内心被安全感填充,身体放松下来,感到前所未有舒适。 “王爷,”庆慈盯着车厢顶,好奇道,“咱们这么急着赶到筠州,是要做什么呢?” 萧静口气闲适:“来江南不就是来修河道的?” “但是咱们没银子呀!”庆慈忍不住侧过身,双手垫起脑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南那么长的河道,就凭刘知州那的一万两,连雇河工的银钱都不够呢。” 她说着,忍不住替萧静发愁,修河道又不是闹着玩——从何处开始修起、何处需要加固、何处需要挖深、何处需要清淤、用何材料才能不易被水冲蚀、采用何种方式雇佣河工,后勤保障如何操作……处处都要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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