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否慢些?” 走了将近一刻钟,赵佖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 他白皙的面孔上已有薄薄的一层汗水,在阳光下泛着盈盈光泽。 松酿这才放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赵佖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 走得如此快,他必须集中全部的精力跟上他的步伐,确实没精力去思考别的。 初墨赶忙扶住自家公子,看向松酿的眼神有些许埋怨。 “你平时不走动,身体如何能好?现在你感受一下,周遭都有什么?” 赵佖深呼了口气,侧着耳朵,模样甚是专注。 耳畔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比百家争鸣还要热闹。 行人或匆忙或悠闲的脚步声掠过,路过他的时候,带起阵阵微风,让晒得发热的手背一凉。 他抬起手,感受着风从指尖漏过,阳光从肌肤渗入,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鲜活可感。 “我听到了马蹄声,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脚步声,还有,风拂过的声音。” 松酿得意地朝初墨挑挑眉。 “你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不曾体验,反正你又不缺钱,为何不好好享受生活?” 赵佖明媚的眸子突然间又黯淡下去,讷讷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烦恼都能用钱解决。在下赵佖,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松酿,松花的松,酿酒的酿。”松酿将一颗糖丢进嘴里,笑得明媚无害。 初墨一惊,微张着嘴,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竟是个女子。 “你这眼神,还不如你家公子?”松酿嘲笑道。 赵佖笑而不语,只觉此刻过于美好,似是一场梦。 初墨瞪她一眼,望向自家公子,一脸骄傲:“我家公子可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松酿翻了个白眼,着实没料到他如此狗腿。 “是是是,你家公子最最最聪明,你最最最愚蠢!” 说罢,做了个鬼脸,气得初墨咬牙切齿,又碍于赵佖的脸面,不忍发作,只得向自家公子抱怨。 “公子,你看她,哪有半分女孩子家的仪态?” 松酿尚未开口,赵佖便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怎可如此说松酿姑娘,你辩不过她,该自省才是,平日里叫你多读些书,你偏不听。” 松酿闻言,更加嘚瑟。 初墨歪过头去,不理会她。 三个人慢慢悠悠地在街头溜达,有说有笑,倒也看不出有何异常。 只是走着走着,松酿越发觉得古怪,像是有什么人跟在身后似的。 可她回头,每个人都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奇怪,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她小声嘀咕,却不想赵佖答道:“不是你的幻觉,的确有人尾随我们。” 松酿和初墨闻言,俱是一愣。他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赵佖,实在汗颜。 “你(公子)怎么知道?” 赵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言而喻。 松酿用斜光打量着身后,搜索着目标人物,问道:“你听得出来是男是女吗?” 赵佖侧着头听了一会儿,淡淡答道:“该是个女子。” 松酿冲初墨挑挑眉,“莫不是你惹下的风流债?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 初墨冤枉,赶忙解释:“公子,你为我作证,我自小便跟在你身边,怎么会惹什么桃花债?” “说不定是你背着你家公子干的!” 松酿持续添油加醋,初墨又气又羞,涨红了小脸,恨不得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背着他家公子干什么坏事。 赵佖抿着笑,替他开脱:“松姑娘和你开玩笑呢......” 言毕,他忽的屏住呼吸,语气低沉了几分。 “她靠近了。”
第31章 初墨闻言,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生怕真的冒出个姑娘来找他要情债。 松酿则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找寻着跟踪之人。只见一个淡黄色衣衫的女子从胭脂铺后面挪步出来。 女子长发及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张樱桃小嘴微微抿着,看着似乎十分紧张。 松酿盯着面前的少女,发问:“你是谁?跟着我们作甚?” 女子望着赵佖,眼睛笑成两弯明月。 “小女子名唤月川,见过公子。” 松酿和初墨对视一眼,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想到竟被松酿说中,确是桃花债,只是讨债的对象不是初墨,而是赵佖。 “你眼里只有这位白衣公子,我们两个倒显得多余。”松酿调笑。 不明所以的赵佖抻了抻初墨的衣袖,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初墨面色微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这位跟上来的姑娘看上你了,想认识你。” 见初墨那不可如何张口的窘状,松酿贴心地替他道出了事情原委。 那姑娘和赵佖闻言俱是面色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轻咳一声,赵佖方才反驳:“松姑娘,不可妄言。” 见他不相信,松酿遂看向月川:“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月川低下的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似小鸡啄米般笨拙。 初墨张大了嘴巴,本来只是猜测,如今猜测被证实,着实令人震惊。 “你看我没说谎吧,你这张脸可是深得少女芳心。一路过来,不知道多少姑娘对你暗送秋波,眼前这个,是最大胆的。” 松酿凑近赵佖,在他耳畔小声嘀咕。 突如其来的温热惊得赵佖浑身一僵,很久没人靠他如此之近。 “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少女猛地抬起头,灼灼盯着赵佖。 不及赵佖回答,松酿便代为告知。少女一惊,“姓赵?可是国姓?” “那当然,我们公子可是......” “初墨,休要胡说。” 初墨还没说完,便被赵佖硬生生打断。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初墨蔫蔫地闭了嘴。 松酿则好奇地看着赵佖,她料到了他必定出自富贵人家,却没想到竟是皇族。 “在下虽姓赵,却与皇家无半点关系。况我这残缺之躯,是谁又有何关系?” 听他这么说,月川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公子始终看着前方,眼神涣散,不曾将目光移开过。 “你,看不见?”她捂着嘴,惊讶得倒退了几步,瞬间花颜失色。 赵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甚至还有几分落寞。这些年他闭门不出,早已对男女之情看淡。 可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对他表达好感,他心底似枯井涌入汩汩欣喜的泉水。 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自尊心得到满足后的愉悦。这种愉悦似涓涓细流,淌遍全身。 可当他听见姑娘的惊呼,便知一切的喜悦不过是假象,譬如朝露,见不得光,经不起阳光炙烤。 “你如今知道了,还心悦于他吗?” 松酿盯着月川,语气有些许冷淡。 虽然她理解她的顾虑,却又有些生气她给赵佖创造了希望,却又亲手将这份希望抹灭。 久经干渴的人遇见绿洲会欣喜若狂,可当发现这绿洲不过是海市蜃楼,也会更加绝望。 月川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只是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翩翩公子,一时间说不话。 “松姑娘,何必为难她。我们走吧。” 三人渐行渐远,留下月川钉在原地,始终一动不动。 经历了如此乌龙,赵佖再也没有心情游玩,带着初墨径直回府去了。 松酿一边懊恼自己的莽撞,一边往回走。她刚走到酒楼门口,便被小厮告知老松找她。 她以为老松病情加重,把腿就朝后院奔去,一路小跑来到老爹塌前。 榻上之人,面色红润,面目安详,虽有些凝眉,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松酿朝站在一旁的春茶投去疑惑的目光。春茶朝她摇摇头,面露为难之色。 松酿跟她打起手语,在问:“发生了什么?” 春茶还是摇头,眼神中盛满迷茫。姑娘,你在比划什么啊? 松酿无语,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出去说。两人前脚才出门槛,榻上之人便徐徐睁开了眼。 “爹爹找我何事?可是病情加重了?” 春茶朝屋内望了眼,低声道:“下午,成叔来了......跟老爷告了姑娘的状。” 松酿只觉一阵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个老头子了?难道是怨她赊账? 这老头子,心眼还是如此小,以前屁大点事就喜欢跟老松打小报告,现在还是这般,当真是为老不尊。 “他都说了些什么?” 春茶顿了顿,面色犹疑,再三确认道:“姑娘,你听完别生气......” 松酿点点头。 “他说你都快及笄了,还整日穿着男装到处晃荡,实在不像话。叫老爷早些给你许配个人家,还说......” 说道这里,春茶又停了下来,看了眼松酿的脸色,在心里斟酌如何委婉,再委婉一点,生怕说出来会把自家姑娘气死。 “还说了什么?”松酿追问。 春茶这才继续:“他说......说你与他家大郎甚是匹配,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安静稳重,甚是互补......” “互补个屁!” 不待春茶复述完,便被松酿气冲冲打断。 春茶缩了缩脖子,早料到姑娘会有这般反应。 老爷装病不起,便只能由她来做这个炮灰,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那个成大,长了张嘴,全用在吃上面,一顿饭能吃五个馒头,比他说的话还多。 三年来,我和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三句!要让我嫁这么个闷葫芦,让不如让我憋死。” 屋内的老松听着女儿抗拒的言辞,不由地叹了口气,赶忙收回探出去的脑袋,缩回被窝。 果然下一秒,一道身影不管不住地冲了回来。脚步匆匆,嘴上也没歇着,骂骂咧咧的。 “老松,你醒醒,别睡了,你可得稳住,不要被成叔给骗了。他家老大你又不是没见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倒也算了,他还巨能吃,万一把咱家吃穷了,可怎么办?” 装睡的松老板这回再也装不下去,只得认命睁开眼,看着松酿,强颜欢笑。 “女儿啊,这成家大郎虽说确实不善言辞,但这样的人他老实啊! 你成叔还说,他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从此再也没有看过别的姑娘一眼。 而且,咱家那么多大厨,他就是再能吃,也吃不垮的。你放心!” 说到一眼的时候,松老板还特地竖起食指强调。 看来老松对这个成家大郎很是满意,松酿暗道不好。 “老松,我还小呢,对婚嫁之事不着急。你难道不想我在你身边多待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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