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我们便是朋友,花久画师若是不嫌弃,不如我们结拜成兄弟如何?” 成了兄弟,大姐便也是你的大姐,名分在这里阻着,看你还打算如何勾搭大姐!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斜覷着一眼诧异的松酿。 “不行!” 松酿尚未说话,楚柔先忍不住喝止。 楚槐卿蹙眉看着急不可耐的楚柔,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大姐这么快就着了这小子的道? “为何不行?花久画师你意下如何?” 松酿瞥一眼看上去不怀好意的楚槐卿,再看一眼貌似比她还紧张的楚柔,觉得这两兄妹莫名其妙。 身处两难之地,她转了转眼珠在心里细细盘算一番。 楚槐卿对她的厌恶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前一秒还对自己横眉冷对,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性情大变?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会相信,他是真心要跟她桃园结义。 可他又为何要提议呢?她现在不过是一介低劣卑微的画师,无钱无势,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价值。 他堂堂尚书之子,前途一片大好,又为何让她白白占便宜? 他那么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得跟根儿针似的人怎么可能便宜自己的仇人? 越想越不对劲,种种现象表明这是个陷阱,她松酿不是傻子断不会傻傻往里钻。 挂起笑脸,点头哈腰道:“多谢楚兄厚爱,只不过小人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还望楚兄见谅。” 楚槐卿冷笑,心道这小子竟然不上当。 不过这倒是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八成是为了楚柔而来,不然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结交权贵的机会?除非他有更大的野心,他要的不是兄弟,而是女人,甚至更多! 楚柔听到松酿拒绝,不由地松了口气,瞪了眼楚槐卿,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刚好此时桃花已将作画之物准备妥否。 “花久画师既然不愿,二弟就别为难他了。你今天不是约了端王殿下吗?还不快去。” 说罢给他使了个快滚的眼色。楚槐卿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去。
第8章 松酿帮楚柔画完像已是午时,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答应过春茶要在午饭之前赶回去的,不然以后要在想劝她放行就难了。 她这厢着急火燎,楚柔那厢却是愁云惨淡,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没机会看见花久,她就一阵心痛。 “花久,你就这么着急走吗?” 松酿一心收拾物件,没甚在意脱口而出道:“对啊。” 楚柔听他答得如此干脆利落,心下一沉,只觉满园春色刹那之间变得灰暗。语气更加凄婉。 “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当然!大姑娘若是想做画可以随时找我,我最近常驻水木轩。” 楚柔心中大喜,面上仍是一派温情,含情脉脉地将松酿望着。 “那你可否留下来与我一道用膳?我已经吩咐了桃花让厨房做了美味佳肴。你把我画得这么美,我想好好谢谢你。” 松酿收拾好画匣,掸了掸衣摆站起身:“这次不行,在下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处理,多谢姑娘盛情。” “什么重要的事?” “......”松酿一时无言,总不能说是赶着回家陪爹爹吃饭吧? “花久画师莫不是看不上我,才如此推拒?” 楚柔娇羞地抻了抻松酿的水蓝色衣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上去让人毫不心疼。 纵然松酿是个女儿身也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会?大姑娘人长得好看,心肠又好,我怎么会看不上你......” “那你是答应留下来陪我用膳了?”楚柔迫不及待地追问。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泛滥着深情,似海般将松酿沉溺其中。 她无力地点头,然后便见楚柔莞尔一笑,瞬间有些心神荡漾。 这楚大姑娘生得这般绝色,身份又如此尊贵,将来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贵公子? 松酿忐忐忑忑地吃完饭,没等楚柔说话便匆匆告辞。 她是真怕楚柔的挽留,拒绝怕伤她的心,不拒就要伤自己。 不怪英雄难过美人关,恐怕只有柳下惠才能坐怀不乱。 不过她一直觉得,柳下惠之所以能做怀不乱,八成是那女子不够美,两成是柳下惠是个断袖。 走得匆忙,也没有桃花带路,她兜兜转转好几圈还没看见大门。 本想原路返回,可一想到楚柔的盛情难却,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一选择。 她绕过回廊,穿过水榭,面前突然冒出一座满是翠竹的小院。 葱葱郁郁的翠竹直指天际,挺拔修长,在这个花红柳绿、金碧辉煌的深宅大院里分外惹眼。 松酿望了一天色,应该已过午时。 她不由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春茶顶住,她很快就回去。 不过眼前的翠竹小院实在是太清奇,把她的好奇心完完全全勾了出来,不进去一饱眼福,她寝食难安。 她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透过虚掩的木门朝里面眺望,里面静默一片,除了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别无其他。 松酿扯了扯嘴角,暗道天助我也,便偷偷摸摸溜了进去。 院子不大,比起楚柔的桃红院还小上几分。 可满园的翠竹和睡莲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青白相间的水墨画,清新脱俗,别有一番悄怆幽邃的韵味。 虽比不得楚柔桃之夭夭的惊艳,却自带一种细水长流的悠远。 松酿四下打量,不知道这是府上哪位妙人的住所,如此宁静淡雅,超凡脱俗。 从外向里看去,正厅雕花木门敞着,展露出室内的风光。 松酿本想转身离去,却在刹那间瞥见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鬼使神差之间,她再次转身朝里面走去。步伐急促,脚下生风。 “天哪,这难道就是东坡先生的《古木怪石图》?” 她痴痴地望着挂在墙中央的那副墨宝,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灿若星辰,耀如烟火。 石状尖峻硬实,盘旋如涡的石皴,似在飞快的旋转,似卷云皴,实则无皴法。 信手写出,不求形似,不具皴法。画面运动感十足,显示出怪石的顽强生命力。 枯树从怪石边斜出而来,树的下半段姿态虬曲却刚劲有力,有如扭曲挣扎而生的身躯。 本有气冲云天之势,但线条的行进突然放缓,随即展开分枝,分枝上无一叶,却悉向天,枝梢直冲画外。 整幅作品以中锋运笔,以书法之笔入画,飞白为石,楷行为竹,信手拈来,自成一格。 可这落款处怎么会有印章? 那个混蛋不是说有印章的都是假的吗?可堂堂尚书府怎么会不顾颜面张挂赝品? “你怎么在这?!”正当她沉迷于鉴赏真迹之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怒斥。 松酿不由自主地一颤,心肝跟着抖了几抖才镇定下来。 这讨人厌的嗓音和声调,除了楚槐卿她想不到别人。 她僵硬地回过头,果见满身戾气的楚槐卿站在门槛处逼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干笑两声拱手作揖,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和尴尬。 “嘿嘿嘿,我不小心走错了,楚兄莫怪莫怪。” 楚槐卿满脸怀疑地扫她一眼,目光审犯人一般尖锐凌厉,看得松酿一身冷汗蹭蹭地往外冒。 楚槐卿缓缓走进,望了眼墙上完好如初的画卷,偷偷松了口气,沉声道: “你既已完成任务就该趁早离开,尚书府不是勾栏瓦肆,可以任你闲逛。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我这次暂且饶了你,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痴想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松酿一惊,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对东坡先生的真迹抱有幻想。 虽然她也拿不准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 “楚兄,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赶紧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再在我家看见你。” 松酿气得磨牙,可不弄清事情真相她不甘心。 深呼一口气口,她伏低做小地舔着笑脸,自顾自发问: “你上次说凡带有绍兴玉印的《枯木怪石图》都是赝品,可你这幅......” 言尽于此,松酿不再往下说,而是紧紧盯着楚槐卿的反应。 只见他嗤笑一声,嚣张又欠揍地摇了摇折扇,“骗你的。” 松酿只觉心头热浪翻滚,一口气直冲咽喉,堵得难受,隐藏在衣袖中的手攥得泛白。 碍于他的身份她不好发作。 “呵呵呵,楚兄可真幽默,不过你骗我一次,我冤枉你一回,咱们是不是打平了?以后一笑泯恩仇如何?” 楚槐卿端起茶盏拂了拂上面的泡沫,轻轻抿了一口朱唇微启,淡淡道:“那要看你这一笑的魅力。” 松酿见此事尚有转机,不由眼前一亮,急吼吼道:“那若是让您满意,您是不是可以考虑将此画转卖于我?” 楚槐卿悠哉悠哉地放下茶盏,轻扣桌沿。 修长的手指一上一下好似翻飞的蝴蝶,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狐狸般精明的眼眸闪闪发光,亮得吓人。 “可以考虑。” 被热血冲昏头脑的松酿完全忽视了那只白皙的手指在桌上的比划,如果她观察地仔细一些,便会发现他并不是在瞎写,而是在写两个字——做梦! 松酿闻言抿唇微微一笑。“太假!” 咧开嘴角露出牙齿。“太傻!” 眯着眼睛抿嘴浅笑。“太骚!” 松酿咬牙,恨恨地剜他一眼,揉了揉发僵的脸蛋,再接再厉。 “太吵!” “太冷。” “太苦!” “你抽筋了吗?” ....... 松酿逐一将微笑、傻笑、媚笑、冷笑、苦笑、皮笑肉不笑等这个样式的笑掩饰了个遍,终于意识到了某人是在耍她。 “怎么不继续了?”楚槐卿晃着折扇,唇边满溢着讥笑。 “你!骗子!你才是骗子!” 她指着楚槐卿,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微抖。 可偏偏他的身份放在这里,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她敢怒不敢言,只得吃掉这个哑巴亏。 “好样的,咱们走着瞧,看这幅画最后鹿死谁手。” 说罢扬长而去,将门重重的一甩。门呜咽出声,似在控诉她的暴力残忍。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是楚槐卿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宛如魔音灌进松酿的耳朵。 她捂住耳朵逃也似的溜出去院子。 “我真是瞎了眼,才觉得这个院子的主人品德高尚,分明就是个睚眦必报、毫无风度的小人。” 楚槐卿合上扇子,唇边的笑纹还未消失。 总算扳回一局!不过谁知道这个小白脸会不会去找大姐告状,不行,他必须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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