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若是归家,父亲母亲定然会叫人送信来的。” 沈湘宁说的这句话,董氏不曾反对,沈辞宁在沈家并不如沈湘宁受宠,她闹气出走,定然不会回家,否则定然会遭到沈太尉及其夫人的训斥,很快又将人给送来。 “要注意不要闹得太大,也不要叫人知道了。”董氏叮嘱严谨。 “嗯。” 严谨很快带着人离开,出去寻找沈辞宁的下落。 沈辞宁幽静,自从嫁到严家几乎没有出过门,这要找到她的下落,还真是难了,问溜一圈下人,谁都不知道她可能会去哪,也没有盘问出什么怪异之处。 “少夫人素日安静,要说些什么,都只吩咐贴身的香梅姐姐,不曾跟奴婢们提及旁的,近几日也没什么异样。” 董氏只能将希望放在沈湘宁的身上,“沈大小姐可曾知道辞宁在广陵与谁交好,走动过密?” 沈湘宁也是摇头,“辞宁身子不好,不曾出门。” 沈太尉不让沈辞宁出门,她连沈家的大门都没有出去过,别说去别的地方。 董氏摇头,问也是白问了,广陵人没几个知道沈太尉还有第二个女儿,她在闺中能有什么密友? “夫人别着急,辞宁性子绵软,胆子又小,必然不会离开广陵,也不会走远的,或许是近来累了,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过些时日定然会自己回来了。” “我让贴身丫鬟前去告知父亲母亲,让家中的人也四处寻找看看,能否找到辞宁的下落。” 董氏点头,“好。” 见董氏脸色愁苦,撑着头颅,想必是头疼病又犯了。 沈湘宁派手底下的丫鬟前去打听过,沈辞宁不会讨好长辈,能那么快讨得董氏的欢心,不光是因为她做事很会顺着董氏的意,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跟着郎中学了点皮毛,能够在董氏头疼的时候帮助董氏缓解头疾。 因此董氏才会那么快的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她,并对她也逐渐亲厚起来。 “伯母头疼?湘宁在家时候也常为母亲揉按,就让湘宁为伯母揉揉罢,也能缓解缓解。” 董氏原本不想应了,奈何头疼得厉害,便点了头,给董氏揉按时,沈湘宁跟她套近乎,“伯母一直唤湘宁大小姐,委实是生分了,不如唤湘宁罢。” 董氏闭着眼睛,也不知听没听见,并没有应声。 沈湘宁吃了一个闭门羹,也没有再次开口了。 董氏头疼欲裂,夜里起得猛,家里不安生,想多了难免困扰,原本对沈湘宁主动请缨给她伺候的事情缓了点烦,那点子好印象被她三两句长满了无数心眼的话给灭得干干净净。 沈湘宁哪里在家中按过,手法生疏得很,比起沈辞宁第一次给她按要差多了。 “......” 回去后,沈湘宁揉着发疼的手腕拉着脸,婢女给她揉着。 “小姐何必费心讨好严夫人,您只要得了严大人的欢心不就成了,奴婢看着她并不待见您,再者有老爷和夫人给小撑腰,如今二小姐自己走了,您的威胁没有了。” “慢慢来罢。” 为着之前的事情,董氏不待见她了,就连严韫也渐渐冷淡下来。 “父亲母亲固然疼我,此番也给我想了法子送到严家,可恩情能用几次啊?严韫在朝中的势力越发壮大,父亲也说过严韫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人了。” 若是这点子恩情都给磨没了,“不能不未雨绸缪。” “那您还答应帮夫人找二小姐?” “自然要找。”沈湘宁笑。 “你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找外祖家的人去找沈辞宁,看看她还在不在广陵,若是在广陵,不许她回严家,若是不在广陵了,既然走了就不许她回广陵。” 下属去而复返,明确告诉他沈辞宁在家。 严韫勉强算是得了答案,尽管如此,心里的异样始终没有缓解。 “你再...” 不会要去第三次吧?下属心惊,他从未对严韫撒谎,眼下已经是豁出去了,要不是深林遮挡,在白日里,严韫一定会看穿。 “大人,出事了!”剿匪的御林军首领急匆匆赶来。 “残留的流匪不敌,挟持了城外的无辜百姓作为人质。” 出了城才知道外头闹成一团,沈辞宁想起来严谨在早膳时,提起朝廷派了御林军去剿灭抢劫了赈灾银两的事情。 所以就在今天晚上,城外不太平了。 越往外走,越能听到喧嚣的打斗声,好在车夫本事不错,嘱咐沈辞宁和香梅坐稳,原本是要从隐蔽的小路走,沈辞宁觉得不安全,说走官道。 反其道而行之,车夫觉得可行,“姑娘思虑周全,眼下流匪逃窜,必然是朝暗处躲藏,我们走官道若是出事了,也能有人顾及。” 然后就真的出事了。 穷途末路的流匪逃窜到了官道上,是想抢了马车,抢马不成居然飞刀捅向马,马受惊长鸣一声扬起前蹄,濒死狂奔,车夫拽不住马缰绳,四处撞着跑,最终侧翻栽入了泥塘当中。 沈辞宁只觉得天翻地覆,浑身上下翻浆倒海的难受。 香梅护着她,伤得比她还要重,脚还被压到了一时之间脱不开身,车夫上前帮忙,被流匪从身后一刀给捅死了。 刀尖的血滴落到脏兮兮被脏泥黏了满张小脸的沈辞宁身上,她还以为落雨了,抬眼一看,吓得捂住耳朵惊叫,香梅叫她,“小姐快跑!” 流匪拔出捅死车夫的刀,正欲杀了沈辞宁,御林军已经追上来,因此流匪沾血的大刀一转,揪住沈辞宁的领子,像拎鸡崽一般将她扯到前面挡着,刀就横在她的细颈旁。 沉甸甸的刀压在沈辞宁的肩上,鼻端是泥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身后是腥臭的男人味,衣襟扯勒着颈,她的头发被揪住了。 整个人被迫往后仰起,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流匪呵斥不断上前的御林军,他左右都被包围了,沈辞宁的眼泪止不住掉,流匪呵斥她,“臭娘们!不许哭!” “都别过来,让开!” 她咬住唇,生生忍住,不敢再哭。 不远处已经来了,领着一队人马立于山林隐蔽的俊美男人,拉开弓箭对准了目标,眯眼看到流匪怀中女子的动作,有些微怔。 女子生咬住唇的动作叫他想起在家中的妻子。 思及沈辞宁,竟然觉得眼前的女人竟然与她有几分相似。 动作,身量,还有小脸的轮廓,不过被挟持的女子浑身上下都被泥水和血弄脏了。 就连乌发也不能幸免,除了身量和脸蛋的轮廓,在深夜中并不能看清具体的样貌。 “大人?您如何不...”不动? 男人看着远处。 那个流匪不许御林军再靠近,大刀挨得太近,被挟持的人质,颈边已经冒出了血丝。 流匪凶悍无比,尽管朝廷防守严密,逃窜下山时已经杀了不少顾及不到的百姓。 眼下被挟持的百姓就在广陵的官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若是不顾庶民的死活,上前杀了流匪,那朝廷的威信,严韫及其此次出行的官员,必然会被人弹劾,行事凌厉,不顾及人命。 “大人是有什么顾忌么?” 严韫武功不差,尤其他的箭术更是一绝,在整个广陵都难逢对手,几次跟着皇帝围猎,次次助皇帝拔得头筹。 因此在看到被挟持的百姓,御林军的首领连忙去找严韫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敢有把握在漆黑的夜里射杀流匪,将人质安然无恙救下来。 下属的提醒很快叫严韫回神,他在想什么? 沈辞宁好好在家,怎么可能会是她? 不会是她。 不过是想着沈辞宁,黑夜当中有些晕头了而已,真当谁都是沈辞宁了不成,竟然将眼前的人质幻想成了沈辞宁,觉得与她有几分相像? 男人神色淡漠,箭尖重新对准了不远处四处威胁御林军的流匪,他左右晃动不止,就害怕有人在暗中偷袭,不断用眼前女子娇小的身躯挡住他。 那女子遭到流匪呵斥之后,没有再发出求救的声音,只默默掉泪暗中抽泣,无比可怜,她死死咬着下唇,许是太害怕了,整个人抖得不远处的他亦能感知到。 真的很像沈辞宁,她隐忍的神情。 为着这一份像,男人凝神瞧住,避免伤及无辜,摸清楚流匪的动向后,毫不犹豫松了弓,箭矢以飞快的速度驰向对面。 被挟持的女子最先看到了飞驰而来的箭,箭头在她的水眸当中渐渐放大,她的瞳孔也随之放大,惊惧之下已然忘了喊叫。 流匪待反应过来之后,脑门早被一箭贯穿,脑门被捅开的鲜血溅到了离他尤其近的少女身上,当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此次设下的局,剿匪还算顺利,死伤人数没有预想的大,赈灾的银两也一文不少全都拿了回来,至于藏在百官之中的内应,没有想到居然炸出来许多个。 “一时之间还不能将整件事情给肃查干净,除此之外,到底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严韫听着手下官员回禀,冷笑道,“许多个?鱼目混珠的把戏而已。” “泉南的水患形式险峻,银两不能再拖了。” “大人说得是。”严韫已经写了折子递上去,就等着圣上挑人选负责银钱的朝臣,运送到泉南去赈灾,借此挽救泉南。 “大人两天两夜未眠了,不如去休息会吧?”下属小心问道,也不知道家中情形如何,有没有将少夫人给找了回来。 “.....” 男人眉眼微阖,叹出一口气。 就当属下以为他闭目养神快要休憩过去之时,男人忽而问道,“先前被挟持的那名女子可安顿好了?” 属下一愣,“此次受到流匪逃窜波及的百姓,已经由户部和有司衙门的人一一安顿接济了,大人尽可放心。” 他的眉心蹙起,下属连忙补说道,“那名女子,属下也不曾得知具体的去向,只听说那日公子射杀了流匪,她吓得晕了过去,随后被户部派上来的人救走,想必...已经安顿好了。” “公子可要属下去追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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