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无名就成了她的人,日日盯她盯的比颂冬几个还紧,直让陆蓁蓁烦的慌。 这日天气晴朗,已经进入晚秋了,也是秋日里难得的暖和天气了,陆蓁蓁闲来无事,便想趁着这晴好天气,在太子府院内烹茶嗑果子。 不过是私人活动,既没有邀请她的小姐妹来做客,也没想着惊动任何人,只悄悄抬了几张桌子,选了离西殿最近的山月居赏菊,在院子里摆开,吩咐小厨房提前备好了所需的瓜果食材,一院子的主仆自己乐呵乐呵就是了。 可是太子府就像是个漏风的墙,也不知是怎么走漏了风声,陆蓁蓁这厢刚摆好桌案,还没坐稳呢,就听山月居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娘娘,今日天气晴好,难得出来走动走动,都说山月居里的秋菊是府上最好看的,既已经到了这儿,娘娘何不进去看看?” 听着像是侍女的声音,这府上能被唤娘娘的,除了陆蓁蓁就是段若妤了,所以来者是谁,不言而喻。 段若妤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依如以往一般柔美动人:“今日表哥允了我出来走走,合该去给太子妃问安的,当日之事有误会,恐怕太子妃仍未释怀,还是别在路上耽搁时辰了。” 呵,陆蓁蓁听了她的话,心中冷笑一声,这是在拿话堵自己呢。什么“有误解”、“仍未释怀”,不就是说自己错怪了她,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么。 陆蓁蓁皱了皱眉,罢了罢了,既是段若妤是要同自己问安,那便是此刻自己装作听不见她们主仆二人的话,让她绕道去了西殿,最终她也会被指来这里,何必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呢。 她的心思百转,猜测段若妤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段若妤身后有旁人为她指点,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忍不住将夏家公子失踪和自己遇刺的事又细想了一遍,却实在没有发现有什么疑点。 想到这儿,抬手浇了浇盏,听见院外的脚步声仍未离去,显然是知道自己在这里听到了她们的话,故意不离去而等着呢。陆蓁蓁也不欲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既然有话,那就说吧。 于是她示意颂冬:“去,让人请段侧妃进来赏菊。” 不多时,段若妤就在几个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见到陆蓁蓁,她十分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若妤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福乐安康。” 倒是难得行这样大的礼,想来是这些日子幽禁府中,想通了许多事。陆蓁蓁和段若妤一同长大,对她也算是十分了解,知道她最是心高气傲,若非真的吃了亏,恐怕不会轻易对自己低头的。 陆蓁蓁面上不动声色,抬手浅抿了一口茶,微笑道:“侧妃身子抱恙,太子爷一直要本宫多加照拂,何须行如此大礼。” 她神色淡淡,并未说平身或免礼,段若妤也很沉得住气,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未动。 陆蓁蓁几乎忍不住想给她鼓个掌了,上次的事说起来已经算是将矛盾摆在明面上了,两人大可井水不犯河水,但段若妤如此卑躬屈膝来示好,不知是在图谋什么呢。 她微微沉思了片刻,而后道:“好了,免礼吧,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以为本宫这个做太子妃的欺负段侧妃你呢。” 话里的语气微微透露着些高高在上,是十足十的不满,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陆蓁蓁是在欺负段若妤。连一旁的无名都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太子妃,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蓁蓁也不多做解释,对一旁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视若罔闻,依旧与段若妤对视着,良久,她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段若妤:“侧妃落座吧。” 许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以往的气氛,一旁站着的众人谁也不敢开口。段若妤依言坐下,眉目十分平和,率先含着笑意开口道:“娘娘今日这茶烹的好香,秋日已了,赏菊烹茶,乃是人间乐事一桩,想当年妾身也常常陪着娘娘烹茶赏花。今日,妾身只是在一旁看那茶汤,便觉口渴,不知妾身是否有这口福,可以讨要一碗?” 陆蓁蓁点点头,示意乐夏沏茶,神色淡淡:“是下人弄得,侧妃不嫌弃就好。” 这话实在是噎人,让段若妤满脸的讨好笑容凝滞了一下,她接过乐夏递过来的茶盏,浅饮了一口茶,大约也是怕再被噎回去,一时也沉默了。 下人们似乎也看出了太子妃刻意为难侧妃,都在一旁屏息凝神,谁也不敢随意开口。至于段若妤身旁的人嘛,从上次出过事后,祁宴便说了,由陆蓁蓁全权安排她身边伺候的人,所以自然也是不敢造次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陆蓁蓁倒不怕段若妤今日来有什么坏主意,不过她确实来的蹊跷,不光扫了自己赏菊的雅兴,还要动脑筋同她绕圈圈。 一盏茶下肚,陆蓁蓁与她话起家常来:“记得从前在宫中公主伴读时,我们每日下了学,都会被祁宴抓住,要检查烹茶、做茶的技艺。那时我每天都想快点溜,但你总是收拾文具磨磨蹭蹭,如今想来,也是你成就了本宫和太子爷的婚事。” 杀人莫过于诛心,陆蓁蓁这话算是拿着刀子往段若妤心尖上捅,饶是有定力的人也耐不住,更何况今日本就意气不顺的段若妤。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望向陆蓁蓁的目光终于失去了笑意。陆蓁蓁冲她微微笑了笑,颇具挑衅的意味。而段若妤,大约是忍了再忍,连隐在袖袍下的手都握成了拳,才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平和了面色,硬扯出一个笑容,道:“……娘娘说的是,能成全娘娘和太子爷的姻缘,是妾身的福气。” 陆蓁蓁没想到她如此隐忍,几乎要笑了:“你还真是……” 刻薄的话刚要出口,想想又算了,何必为难她呢,便道:“罢了,咱们既已坐在了这儿,便不必兜什么圈子了,本宫知你今日是特意寻本宫而来,若是有事,便直言吧,你知道的,本宫一向讨厌假惺惺的人。” 她懒怠同段若妤兜圈子,便直言了,如此段若妤的脸色又白了白。或许是想到了陆蓁蓁的脾气秉性,若她演下去,恐怕对方依旧会不依不饶。于是她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道:“娘娘自幼长于钟鸣鼎食之家,甫一出生便是泼天的恩宠,宫内宫外,无一不讨好于你。连对太子爷都不假辞色的皇上,也常常与你逗趣开玩笑,这样的千娇百宠,想要什么,无需你开口,自有人为你赴汤蹈火去拿,更有人日日琢磨你的心思,你自然是不用同旁人兜圈子的。” 顿了顿,接着道:“但我不同,娘娘今日厌烦妾身兜圈子,可是否曾设身处地想过妾身的处境?” 欺强人者示弱。 陆蓁蓁没想到她又用了这一招,有些无奈,心里厌烦的很,学着祁宴的样子揉了揉眉心:“你这话说得有趣,我为何要设身处地为你想?” “罢了罢了,本宫方才已经说了,若有要事,你直言就是,可你不肯,又打起了同情牌。天下苦命人何其多,你段若妤又曾为他们做过些什么,又凭什么来要挟本宫?难道谁弱势谁便有理吗?你若要说,便说,不说便算了,本宫没心情同你浪费口舌。” 说着,她起身:“乐夏,着人收拾干净,本宫要午睡了。” 话毕,她便起身向山月居外走去,丝毫没有理会段若妤的意思。 眼看着那抹嫣红色裙摆就要擦肩而过了,段若妤的脸白了又红,袖袍下的手攥成了拳,神色变幻不定,终于,在陆蓁蓁的前脚已经快要迈出山月居时,憋出了一句有用的话: “让我见一下表哥,我……我只是想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侧妃。”
第83章 一语惊四座。 这话说出来,莫说陆蓁蓁,连一旁的侍女和无名都惊了。段若妤也是被陆蓁蓁逼得狠了,所以才不顾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了口。 陆蓁蓁如她所愿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她转头去看,段若妤正站在原地,脸色时青时白,柔弱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许是方才被逼急了,才说出那几句话,也算是用光了勇气,这会儿就后悔了起来,声音细弱蚊蝇:“我……我是说……” “好了。” 知道她无法再说出口,陆蓁蓁也不逼她,而是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你先回去吧。” * 夜里。 秋夜风重露寒,即便大夏国都靠南,到了这个时节也十分难捱。 陆蓁蓁披着一条狐狸毛毯,坐在烛灯下,手中拿着一支紫毫笔,面前端放着一本《孙子兵法》,然而她的目光却是放空的,手中的笔也并未着墨。 烛灯跳了跳,乐夏进来剪烛花,看到陆蓁蓁在发呆,她瞧了瞧外面的夜色,忍不住提醒:“娘娘,已经亥时了,太子爷还没回府呢,也没派人来传个话儿。” 陆蓁蓁被打断了思绪,朝外看去,这才注意到已经夜深了,而自己一直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一时觉得身上有点冷。奇怪,明明围了一件狐狸毛毯,怎么还觉得冷呢。 她问道:“无忧也没回来吗?” 乐夏摇摇头:“没有,挽秋说午间无忧回来了一次,匆匆忙忙的,叫他也不理,直接就骑马走了。” “娘娘,宫里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陆蓁蓁蹙眉思索了片刻,否定了乐夏的猜测:“不会,如果宫里有事,祁宴一定会着人来告诉我的,大约是被什么人缠住了。” 想到最近九王那边在找那位失踪的夏公子,陆蓁蓁隐约觉得能让祁宴分不出精力的,恐怕也就是九王了。 “不必担忧。”陆蓁蓁说了这样一句话,便不再管了,乐夏有心追问,但见主子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算了。 关上房门出去后,挽秋正等在外面,脸色十分焦急:“娘娘怎么说?是否要派人去宫中打探?” 乐夏:“娘娘说不必,若有消息,太子爷会让人来传话的。” 两人对视一眼,嘀嘀咕咕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也有些困了,正有些迷糊时,听见二门上来报,说太子爷回来了。 “娘娘!太子爷回来了!” 陆蓁蓁迷迷糊糊都快要睡着了,忽然被推开门的挽秋吓了一跳,睡虫还没被驱散,她抱着锦被,翻了个身:“回来了就回来了,激动什么嘛。” 她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府上的人除了她,几乎都是神经忐忑,生怕宫里发生什么事。 沐浴熏香后,祁宴推开了西殿内室的门。内室仍留着一盏烛火在门边,而榻上的人已经安睡。 室内点着安神香,祁宴悄声走到床榻边,刚要坐下,以为安睡了的人就出声了:“你回来了。” 她刚被吵醒,声音带着点软软糯糯的沙哑,听起来十分可怜又无辜。 祁宴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怎么点了安神香,睡不着么?” “嗯。”陆蓁蓁蹭到了他腿边,拿头枕着他的腿,娇声说:“你没回来,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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