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谧,祁宴的心像是被刺了一般,又痒又酸。他轻抚着她的鬓发,淡笑道:“不是说太子妃丝毫不管太子的死活,自己在西殿睡得正香么。” 闻言,陆蓁蓁捶了他一下:“你还说,你也不知道让人传个话儿,我担心坏了。但是,但是我不能慌呀,我想着,如今宫内宫外都是你做主,你不过是晚回府一会儿,我便大张旗鼓地让人进宫去打听,旁人知道了,恐怕要觉得宫里有事,或者觉得太子爷你被人拿捏,害的太子妃日日忧心……” 她话还没说完,唇上便被人印了一吻,祁宴边啄她的唇角,边低笑着称赞:“你做得很好。” 喂,谁要你夸奖我了? 陆蓁蓁很想抗议,但是话很快就被堵住了,渐渐便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只余哼哼唧唧的声音缠绕在内室,伴着跃动的烛火,一点点湮没在夜色里。 * 第二日一早,陆蓁蓁便换了宫装,准备进宫请安。今日不是休沐,祁宴一早便进宫了,想着忙着府上和宫里的事,陆蓁蓁许久不去张皇后那里点个卯了,便提醒她,抽空去给张皇后请安。 两人成婚三月有余,如今也算是有些默契了,祁宴这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这日也不睡懒觉了,早早换上了太子妃规制的宫裙,一条大红色并蒂山河地理裙。 其实自从成婚后,除了受封那日,陆蓁蓁都没有穿过这条裙子,她嫌穿着繁琐,不过今日既然是去给张皇后上眼药,自然是要让她难受才好。张皇后没当过太子妃,连皇后的册封也是皇帝酒醉下的朱批,所以平生最恨旁人说她名不正,她这些年郁郁,泰半都是因着被许皇后的影子压着,自然讨厌旁人穿着许皇后穿过的裙子在她面前晃。 坐到齐鸾宫正殿时,张皇后才刚刚梳好妆,陆蓁蓁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张皇后才扶着下人的手缓步从后面走出来。 山河地理裙繁复惹眼,看清陆蓁蓁的人那一刻,她老人家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缓了一口气,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走到了主位坐下。 “太子妃今日来得倒是早。”张皇后坐定,就着侍女的手用了颗梅子,又漱了漱口,开口与她话起了家常:“本宫听闻昨日太子在宫中忙到亥时末,恐怕你在府上担心了吧。” 陆蓁蓁问了安,便坐下回话:“皇城近日事情琐碎,太子爷如今掌管一国之事,自然不同以往。儿臣想着,若真有事,娘娘关心儿臣,也会着人支应的,既然娘娘没有派人传话,想必是无事。况且皇城内守卫最是森严,不过是忙碌至深夜,儿臣若担忧,倒显得不懂事了。” 她这话说的得体又夹枪带棒,张皇后脸上险些挂不住。不过大约是最近九王回来,事事做的出挑,她春风得意,这次竟然没有被陆蓁蓁逼得破了功,而是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太子妃很识大体。” 陆蓁蓁垂下了眼眸,微微叹息一声:“儿臣不敢当娘娘的夸奖,实在是近日发生了许多事,儿臣自顾不暇,生怕给太子爷添乱,所以……” “哦?” 一听说太子府有烦心的事,张皇后提起了些精神:“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觉得语气太轻快了,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若是需要帮忙,本宫让九王派人过去。” 陆蓁蓁装作没有看出她的兴奋,皱着眉,无奈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儿臣与英国公家和大理寺沈家的两位姑娘一同去云隐寺为国祈福,却不想遇见了刺客,那些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一行五六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死士,幸而得一侠士相救,否则儿臣恐怕回不来了。” “京城附近!竟有此事?” 张皇后坐直了身子,脸色都吓白了。纤手握着座椅上的如意扶手,连骨节都泛了白。 如若只是因为陆蓁蓁遇刺,张皇后断不会如此紧张。陆蓁蓁心头微动,继续添油加醋:“是啊。儿臣这几日想起,也忍不住后怕,我大夏一向安宁,如今皇城外,竟然发生这等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那,那些死士,可抓到了吗?”张皇后问。 陆蓁蓁点头:“抓到了,全部都是活口,如今关押在大理寺,太子爷派人审问,如今已经大半有眉目了。儿臣忍了许多日,不敢将这事与任何人提起,生怕打草惊蛇,好在如今有线索了,想来就快破案了。否则这件事连娘娘,儿臣都不敢提起。” 说到这儿,陆蓁蓁松了口气,然而张皇后却屏息更紧了。她配合陆蓁蓁笑了笑,点头道:“也是,瞒着是对的,只是你们连本宫都不说,若是真出什么事,本宫如何对陛下交代呢。”她的笑容浮在脸上,显然心里有鬼,纠结再三,又问:“那背后指使之人,那些死士也供出来了?” “当然,他们既然已经被抓了,就由不得他们不说,人又不是铁打的,自然能翘出东西来。娘娘放心,待找到幕后凶手,儿臣同太子殿下会一同向父皇请旨。”陆蓁蓁义正严词:“天子脚下敢行此事,简直是目中无人!” 她板着一张小脸,将愤怒演绎到了十分,光看张皇后失去血色的面庞,便知这戏过关了。 从齐鸾宫离开时,张皇后说她累极了,不能陪陆蓁蓁说话了,几乎是将她撵了出来,陆蓁蓁磨蹭再三,这才离开。 坐上回府的轿撵,乐夏十分不解,问:“娘娘,奴婢多嘴,您遇刺这事,何必让张皇后知道?” 陆蓁蓁闻言笑了笑:“如今我们抓人还差什么?把柄,但是狐狸的尾巴藏得太好了,我们找不到,那就只能让他害怕,他怕了自然就藏不住了。” 正所谓打草惊蛇,若蛇不动,自然万事大吉,若蛇动了,那便是心里有鬼了。 如今只需静静等待便是了。
第84章 冬日渐近,天气越来越冷,陆蓁蓁在府上忙着计算冬日里给各宫娘娘们购置银碳、暖炉等取暖需要的东西要用的银两,已经是好几日闷在院子里没出去了。这本来该是张皇后要操心的事,但祁宴非说要陆蓁蓁跟着学,于是张皇后马不停蹄地就让人将例年的账本一股脑儿地塞过来了。 陆蓁蓁看着满院子的账本,头都大了,一时又有些不理解。这皇上他老人家说去修仙,便真的独自一人去了,若说同张皇后夫妻感情不好,但其他的娘娘也是一位都不带着,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认命般地让人将账本挪进了屋里,经过这几日的梳拢,陆蓁蓁发现,比起太子府的账目,皇宫的真的是一团乱麻,怪不得张皇后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将东西丢了过来,丝毫都不考虑会不会因此失去后宫权力呢。 摆弄了几天账本,陆蓁蓁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将最后一册看完时,她头昏脑涨地从案上抬起头来。四下望了一圈,感觉人都呆了。半晌,回过神来,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于是问道:“祁宴回府了吗?” 这人好像有两日没来烦自己了。 乐夏和挽秋对视一眼,支支吾吾答:“太子爷……去冷云轩了。” 冷云轩? 陆蓁蓁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那日段若妤曾拜托自己,让她和祁宴见一面,自己同祁宴说过没有? 陆蓁蓁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索性不想了。她吩咐道:“太子爷近日既然留宿冷云轩,咱们西殿就没那么多事了,守二门和后门的小厮那里,你多派两个人盯着,平日进出的,无论是物件儿还是人,都要一一造册登记,但也不必太显眼,别让府上人猜测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娘娘。”乐夏应了,便出去张罗布晚膳,只余挽秋一个人在里面陪着陆蓁蓁。 她一边收拾账本,一边看陆蓁蓁,发现她正对着手中的册子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挽秋:“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您对太子爷到底是什么心思呀?” “什么什么心思?”陆蓁蓁反问。 挽秋:“奴婢觉得太子爷对娘娘很上心,但是娘娘您,好像并不太关心太子爷的事。就比如,这两日太子爷没来咱们这儿,而是去了冷云轩,您竟然都没问过……” 闻言,陆蓁蓁笑了,心里有些酸胀胀的,但又觉得并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她解释道:“我这些日子不是忙着看账本么。再说了,段若妤是太子府的侧妃,太子爷去看她也是合情合理,有什么好惊讶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挽秋还是觉得奇怪。自从成婚这些日子以来,太子爷和太子妃恩爱无比,太子爷处处维护太子妃,从不对其他女人侧目,她以为两人之间早已容不下第三人…… “娘娘……”她还想说什么,被陆蓁蓁打断了:“好了,你收拾完账本,便下去休息吧,今日不用守夜了,让乐夏守好府上几个门就好。” “……是。” 这夜风极重,呼啸着刮得窗棂子都吱吱呀呀得响,吵得陆蓁蓁睡得不安稳,第二日早上,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想赖会床时,挽秋却早早推门进来,拉开了床幔:“娘娘,快别睡了,冷云轩那位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已经在正厅坐着了。” 陆蓁蓁抱着被子,睡眼惺忪,还迷迷糊糊地不愿意松手:“嗯?怎么谁来了?这么早?” 挽秋一边拽她手上的被子,一边扶着她起身:“冷云轩那位,段侧妃,一早就来给您请安了,乐夏在前面看茶呢。娘娘您可得快点,不然要被笑话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拽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由着挽秋在她面上、发上收拾,陆蓁蓁用手指掩着唇,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神思回笼了些,问道:“段若妤这么早就来了?祁宴去宫里了吗?” 挽秋答:“太子爷天不亮就走了,临走前陪段侧妃用了早膳,段侧妃还送太子爷到府门外上了马。” “哦。”陆蓁蓁反应平平,对于挽秋描述的太子爷与段侧妃如何恩爱的画面,很显然兴致缺缺。她看着镜子里面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有些面色不佳的自己,有些惆怅:“近日都没有用过胭脂水粉了,今日用一下吧。” 挽秋闻言,还以为太子妃是吃了太子爷和段若妤的醋,想要打扮漂亮一点,于是赶忙挥挥手,示意外面的人。不多时,一个砌金雕玉的盒子就被人拿了进来。 挽秋:“娘娘,这是今早刚送来的玉容粉,据说是珍珠磨成,又伴以特殊的花粉玉粉,说是能衬的肌肤细腻,而且看不出一丝粉质呢。” 轻飘飘的带着点微闪的淡粉色粉质,陆蓁蓁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在指尖揉开,果然如同店主说的那样,覆于指尖仿若无物,只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清新而淡雅。 陆蓁蓁称赞了声:“确实是好东西,是今早送来的吗?” 挽秋:“对,一大早就送来了,那时太子爷还没出门呢。” 说到这里,陆蓁蓁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事。 “你刚刚说,今早段侧妃送太子爷到了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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