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袁乙这才带着袁牧的折子上京几天,居然就把公文都给带回来了! 等到她看到公文上面的内容,更是差一点掉了下巴。 提点刑狱司推官?主管勘验、断案?从六品? 我的天老爷,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慕家族谱上的列祖列宗啊!发达了啊! 慕流云客客气气向袁乙道了谢,拿了公文回到自己房间里,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捂着嘴满屋又蹦又跳,给自己蹦跶了一头汗,这才把内心里的激动情绪稍稍排解了一些,整理了一下仪容,人模人样的出门去州府衙门办手续了。 州府衙门她熟得很,毕竟在那边也应卯应了好几年,不过几日不去,今日一到那边就把她给吓了一跳,慕流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同僚和上官居然是这般和善亲切。 以往见了面,面对她的问好就抖一下胡子,眼皮都不一定抬起来的知州,今日忽然笑得一脸褶子,拉着她嘘寒问暖,大赞慕流云是自己为官多年少见的有才华又踏实的后生。 原本不哼不哈的录事参军,今日更是拉着自己称兄道弟,又要约饭又要约酒,那位仁兄矮冬瓜一样圆滚滚的,这冲过来就勾肩搭背,慕流云好悬招架不住被他扑个跟头。 在一番“过五关斩六将”之后,她终于来到了杨知府的面前。 自打那日在郭家院子里闹了个半红脸之后,这还是慕流云头一次见到杨知府,本以为杨知府会因为自己之前的得罪,加上又攀附上了贵人,从他手底下跑掉了这件事多少有些不痛快,没想到杨知府居然比她前头遇到的那些人还要更加亲切。 “唉,真是可惜了,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就贤侄是我最得力的干将,没想到世子爷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你是一块璞玉,硬是要把你给要走,我纵是再怎么不舍得,也不能不放啊!”杨知府唉声叹气,做为难状。 好家伙,在郭家那件事之前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能不能记清楚的人,现在已经开口闭口管自己叫“贤侄”了? 慕流云心中腹诽,脸上也得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其实卑职这几年也多亏杨大人提携点拨,受益颇多,这些日子跟在袁大人身边,也时常会忍不住提到杨大人对卑职的种种帮助,若不是圣命难违,卑职愿始终在杨大人手下效犬马之劳!” “贤侄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偏安一隅的道理!”杨知府对慕流云的会说话还是相当满意的,“此番贤侄去了提刑司乃是好事一桩,以后若是做得好,进京为官,对贤侄前途益处颇多! 只是京中不比咱们江州地界这般民风淳朴,人心厚道,官场中门道很多,与王孙权贵打交道并非易事,贤侄还需处处小心,多多留意。” 慕流云眨眨眼睛,一脸茫然惶惑地看着杨知府:“杨大人,我不过就是太平县里的一个小卒,只会验验尸做些粗活儿,哪里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您这么说,我这内心惶恐不安呐!” 杨知府对她的这种反应显得很满意,立刻顺势对她说:“贤侄不必惶恐,你我共事这么久,我视你如同自家子侄,日后不论遇到什么自己拿不定,吃不准的,切莫轻信外人,若是信得过,可书信与我,咱们自家人,不必客气。” 慕流云千恩万谢,一脸感动,宁可一身鸡皮疙瘩掉下来也得兜住了,好不容易才坚持到处理完州府这边的事宜,走出去的时候不禁松了一口气。 原来虚与委蛇是如此劳心耗神的一件事! 回家的路上,她才意识到,方才居然都没有遇到江谨,算一算今日应该也不是他旬休的日子,也不知道这老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到了家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身宽大,看起来却并没有特别多浮夸的装饰,车前立着四匹拉车的四匹高头大马,个顶个的膘肥体壮,毛色油亮。 慕流云大吃一惊,按照大瑞好的规矩,寻常人家充其量可以养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三匹马的马车那都是公卿大夫才有资格乘坐的。 那么四匹马的马车……自己家这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么? 慕流云战战兢兢绕过马车,正要进门,就看到袁乙从里面抱着些东西走了出来,见到慕流云立刻迎上来同她打招呼:“慕司理……哦不,现在得叫一声慕推官了!” “袁二哥又取笑我!”慕流云忙不迭摆手,顺便向他打听,“我家中可是来了什么贵客?” 袁乙被她问得一愣,再看一眼门口的马车,顿时明白过来,摇头笑道:“没有,府上并没有来客人,门口的马车是刚刚我们家王爷差人送过来的。 我回京帮爷递折子的时候,我们家王爷听说世子爷要去松州,路途遥远,就我带辆马车回来,我说公文着急送回去,赶着马车走的话速度太慢,王爷就另外差了两个人送过来了。 哦,对了,王爷还说,这些日子世子住在这边给慕家添了不少麻烦,那两个送马车过来的下人规矩教得都挺不错的,就当是送给慕家的一点小小谢礼了。” ----
第一六四章 一道走 慕流云有些目瞪口呆,心想还真不愧是忠勇郡王,这手笔还真是不一样,别人表达谢意送银两,他直接送人!银子好赚,而这训练有素的仆从,可不是谁花钱都能买得到的啊! 这事当然是好事,只不过是看站在谁的立场上来看。 “那两个下人估计也挺失望的吧,本来可以在郡王府里面做事的,结果被送给了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慕流云苦笑着向袁乙感叹。 “慕推官多虑了。”袁乙笑着摇摇头,“在王府里做下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如果运气好,遇到我们家王爷这种宅心仁厚的,那或许还好一些,若是进了那种脾气暴戾的主子的家门,之后命还有多长都不可知,况且王府内部等级森严,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我们王爷可是事先问过的,这两个下人不是家生子,外头也没有了什么亲眷,老实巴交的性格,在王府里面混饭吃,多少一些吃亏,来慕家反倒是福分。” 对于王府那种高门大户,慕流云并不了解,也很难想象,既然袁乙这么说,那八成就是真的,她又和袁乙客套了几句,感谢他长途奔波帮自己拿回调任公文,然后袁乙就去收拾东西,她回家去把调任手续已经办完的相关事宜同袁牧汇报了一下。 因为后日就要出发去松州,袁牧也没有留慕流云说什么话,叫她去多陪陪慕夫人,慕流云也正有此意,结果到了慕夫人那院儿却扑了个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听说慕流云后日就要出门,慕夫人不放心,亲自出门去提她置办东西去了。 等慕夫人的功夫,孔县令来了,慕流云连忙到客堂去招呼他。 孔县令带了不少的东西过来,倒是挺实在,都是一些滋补药材之类的东西,见到慕流云先是客客气气的向她道贺,然后一杯茶没等喝完,就忍不住开始长吁短叹,无非就是以后慕流云去了提刑司,他以后都不知道遇到难事该指望谁了。 换做是别的县也就罢了,偏偏太平县是个附郭县,就在杨知府眼皮子底下,做糖不甜做醋酸,容不得他出什么差错,离开了慕流云这个依仗,着实让他心里没底。 对此慕流云也深感无奈,杨知府压在上头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人总是要学会自己走路的,她即便不调去提刑司,也不可能一直给孔县令当个小拐棍儿用。 所幸袁牧一直在偏院那边呆着,没有过来,所以孔县令的那些被上官听到可了不得的言论一句也没有被他听见,送孔县令出大门之后,慕流云也替他抹了一把汗。 送走孔县令,慕流云回房间去收拾了一下出门需要带的衣物,这一回是要去松州,路途遥远,中间还要绕到晏州,难免要多带一些,尤其她比一般人出门还要多带许多缠布,随便拾掇拾掇,就归置了一大包。 正在发愁需要带的东西这么多,慕夫人来了,身后还跟着她方才带着出家门买东西的几个小厮,没人手里都抱着不少东西,进门就在慕夫人的吩咐下全都堆在了慕流云屋里的桌上。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东西放下之后,慕夫人冲几个小厮挥挥手。 小厮们退了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慕夫人坐在桌旁结果慕流云递来的茶杯,一口气喝下去,拿出手绢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东西我都给你置办齐了,你一会儿清点清点,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我给落下的。”她招呼慕流云,“从咱们这儿去松州,光是路上就得十天八天的,你们还有办事,再回来……这么多天在外头,我怕你小日子到了难受的厉害,所以提前把药给你抓回来了。 还有这个暖垫,回头放在车上,路途远,一直坐在车里头容易冷,垫着点儿!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小暖炉,坐在车里冷的时候抱怀里,或者是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也能用得上,这些回头你都带着。” 慕夫人给慕流云展示着她给准备的那些物品,慕流云看着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桌子上已经堆不下了,桌子旁边的地上还放了好些,再加上自己收拾的衣物那一包,这哪里是要出门办差啊,这简直就是要举家迁移! “娘,这样不妥吧?知道的我是出公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潜逃呢!再者说,我怎么说也是跟袁大人一起出差,带这么多行李也不合适啊!”慕流云虽然知道母亲是惦记着自己,放心不下,可还是觉得这样有些太夸张了。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问过袁大人了,他说马车大得很,多带些东西路途上也方便一些。”慕夫人摆摆手,舒了一口气,“这袁大人还真的是挺和气的,原本觉着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又是京里的大官,肯定难伺候得很,结果这一段时间住在咱们家里头,什么说道都没有,你回头跟着这样的上官身边做事,娘这心里头也踏实一些。” 慕流云连连点头,尽管她心里头觉得袁牧虽然不难伺候,但是心眼儿太多,肯定不好对付,不过这些她没必要和慕夫人说,免得惹人担忧。 “袁大人为人宽厚,还特意安排了那么一辆上驷来给你乘坐,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路上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别漏了马脚,让人看出什么错处来,知道了么?”慕夫人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慕流云的头发,“这赶路不比住在家里,我儿要受累了!” “没事的,娘,我会妥善处理,您别担心了。”慕流云心想,这一趟出门,在袁牧面前最不需要费心遮遮掩掩的,反倒就是自己女儿身的这一桩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慕夫人要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因为后个儿就要走,她这两天一定要让府里每一餐都格外丰盛可口。 “哦,对了,有一件事情娘方才忘了跟你说。”走到慕流云房门口,慕夫人停下脚步,回头对她交代道,“后日你们几时出发,回头你方便的时候问问袁大人,我好叫人告诉江谨一声,他后个儿跟你们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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