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姨娘为之气结,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蝶舞狡黠地笑,“夫人不是说过么,要我们姐妹和睦相处。”之后唤含桃,举步回到期云阁。进到院中,吩咐含桃:“把人都叫出来,一起跳白索……” “小姐。”静荷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将军在寝室歇息,晚些时候再说吧。” “这样啊,那就等将军走了再说吧。”蝶舞觉得没趣,咕哝一句,“去戴姨娘那儿多好,总是变着法儿的跟我作对。” “哪有您这样的。”含桃和静荷低声笑嗔道。 蝶舞回房照了照镜子,只觉得耳朵上空空,头上的簪钗虽然不多,却都很雅致。打开首饰匣子,一样样耳坠看过去,名贵,鲜少有合心意的。她喜欢简洁典雅的风格,做工过于精致繁琐的东西,实在不是她的菜。
第52章 坐在书房里,忽然有了主意,研磨后,开始在宣纸上细细描画起来。她把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几款耳坠、耳钉的样式画了出来,又根据现今的情况、女人们喜欢的风格细细调整,尽量满足自己的喜好,又不会太打眼。她觉得容易,真做起来却很费心思,半日光景也只完成了两个式样。 午后,管家带人把颜料画笔送过来了,知道寒烨昭在歇息,便用眼色命令小厮,半点动静也无。蝶舞敷衍地应付几句又打了赏,便回到书房继续埋头设计耳坠的式样。一日光景,不知不觉就消磨掉了。 期云阁上下都没想到的是,寒烨昭这一觉能睡到黄昏。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蝶舞也越来越心急。如果此间主人换了钟离薇,自然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这个人是她,钟离薇又刚安排好几个人侍寝的日子,他今夜若是留在这里,别人就难免会想偏了。 蝶舞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以委婉的方式把他撵出去。她端着沏好的一盏茶走进寝室,放在窗下的茶几上,点亮了烛火。 躺在床上的寒烨昭立刻清醒过来,下地走到茶几前,坐在玫瑰椅上,声音透着几分慵懒,“有什么事么?” 早知道他这样警觉,就该早些闹出点儿动静来把他吵醒。蝶舞这样想着,嘴里恭声道:“时候不早了,将军睡了整日,也该用膳了。” 寒烨昭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盏,“这几日都没睡个安稳觉,今日乏得很,你叫人摆饭,自己吃吧。” 他这样体贴的说辞,真把蝶舞难住了。应该直言不讳么?告诉他叫你吃饭是假,请你换个地方是真。那不是找死么?他是一家之主,只要他愿意,睡在院子里都没人敢管。 蝶舞抬头看他一眼,见烛光里的男子一身白色中衣,姿态随意而优雅,眸光澄澈如幼童,唇角微微上翘,现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她猜他可能又在耍坏为难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却硬是说不出来了。必须承认,细看他的时候,她总会犯身体原主儿的毛病……花痴,而且不是不严重的。 寒烨昭的笑意越来越浓。 蝶舞慌忙垂下头,告诫自己现在不是犯迷糊出糗的时候,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将军,妾身只是一个新进门的妾。” “如何?” “妾身自然愿意日日服侍将军,只是……”蝶舞觉得直接把钟离薇搬出来,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只好碎碎念,“妾身,只是个妾。” 寒烨昭还是装糊涂:“又如何?” 蝶舞只好昧着良心恭维道:“将军是名满天下的英雄,又心思缜密、明察秋毫,妾身这点儿小心思,将军自然一眼便能看穿。妾身只求安稳度日,将军又素来待人宽和,想来定能体谅妾身的为难之处。” 这一堆高帽子扣的,让寒烨昭气不得笑不得,“说来说去,不过是让我歇到别处,你明日落得好做人。只是时日久了,无人庇护,怕是无人给你安稳。” 说的倒是真好听,仿佛他歇在这里是有意庇护她,换个人,大概会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平素话不多,其实极擅言辞。蝶舞只好直面现实,提醒他:“可妾身别无选择,将军也不会常年歇在这里。” 寒烨昭笑着凝视着她,“你未挽留,怎知我不会常年歇在这里?” 蝶舞想说,“你去死。”好像他歇在这里真能给她什么好处似的。看起来他实在是太闲了,芝麻大点事也要刁难半晌。说什么都不合适,她只好继续碎碎念:“妾身只是一个……” “罢了。”寒烨昭终于忍受不了她念经了,剑眉微蹙,站起身来,“更衣。” 结果最重要,能如愿就好。蝶舞服侍他穿戴整齐,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喜色,又发现自己只到他肩头,暗自琢磨着自己还能不能再长高。脸颊忽然被他一手托起,看到他沉郁的面容,他漠漠道:“为何你与别人不同?还是你眼中只能容得下那些龌龊之辈?” 蝶舞苦笑,知道他是在质疑自己的审美观,于是避重就轻,“将军言重了,妾身只是按规矩行事,不出错才能自保,才能奢望一份安稳。” “什么规矩?哪个混账给你立的?”寒烨昭语带怒意,说完转身就走。 蝶舞险些笑出来,猜测着钟离薇此刻有没有打喷嚏。 寒烨昭很生气,他见多了女子对自己投怀送抱,即使性子孤傲的亦对自己满心敬重、放低身段刻意逢迎,就是没见过千方百计把自己往外推的,还是在自己的府里。出门被冷风一吹,想到了这一切都是钟离薇苦苦纠缠的结果。期云阁是巴不得他走,正房是千方百计要他照常规行事,这些女人,真是让他头疼。 蝶舞做出送他的样子,站在门口看他走远了,心里才踏实了。回到房里,颇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恨不得跳着脚欢呼庆祝。 吃罢饭,去了正房,和她预料的一样,戴姨娘没来。不知为何,她觉得钟离薇和沈姨娘的面色很凝重,王府里的人第一次侍寝,有必要这么紧张么?还是她们另有目的呢? 钟离薇寒暄几句就端茶送客,留下了沈姨娘说话。 蝶舞回到房里,把笔墨纸砚拿到厅堂的炕桌上,坐在大炕上,继续埋头描画。偶尔抬头看一眼寝室那边,抿唇苦笑。如果,他不是断袖,自己恐怕就不是今日这样的心境了吧? 此时便有丫鬟在门外禀道:“姨娘,邵将军来了。” 蝶舞很是诧异,他来做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放下笔,吩咐丫鬟请邵以南进来,屈膝行礼后,道:“邵将军想来还不知情,今日将军歇在戴姨娘那边。”言下之意,是你快点儿去那边找他。
第53章 邵以南却自顾自坐到大炕上,笑道:“此事我已知晓。哥哥另有贵客要款待,我便请哥哥给我个人情,来你这里喝几杯。” 今日还真是不太平啊,寒烨昭这个杀千刀的,他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蝶舞只顾着诅咒那个人,一时间就想不出谢客的理由,站在那里做不得声。 邵以南吩咐丫鬟:“随意弄三两样下酒菜来,一坛花雕。” 这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儿么?蝶舞气结。 含桃、静荷应声称是,却迟疑着站在原地不动。 “邵将军。”蝶舞硬着头皮道,“妾室私自待客,怕是会乱了内宅的规矩,明日妾身见到夫人,怕是无法交待。” “你怕夫人,就不怕寒兄么?”邵以南仍旧温和地笑着,“我已命小厮去正房传话,将此事告知了夫人。”其实他也有苦衷,他也想和那两个人在暖阁一起听琴看舞,可寒烨昭却偏偏让他来这儿喝酒,他不愿意,却没胆子说不,能怎样呢? 小厮传不传话有什么两样?反正事情很明显,今天是悲剧的一天。蝶舞没奈何地挥挥手,让丫鬟们上酒菜,自己动手收拾炕桌上的笔墨纸砚。 邵以南扫了一眼纸张上的图样,自然没什么兴趣,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闲居图在你这里?” “是在妾身这里。”蝶舞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爱答不理的。她近来见到沈姨娘都打怵,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面对一个能动不动就杀人的将军,更是不会傻到去惹他。来都来了,就不妨好言相待,混个好人缘,也免得日后多一个刁难自己的人。 “待你临摹出来后我看看,若真如哥哥所说,便要烦劳你为我再画一幅了。”邵以南神色格外柔和,“放心,不会让你白忙一场的。” 言下之意,是不是能理解为寒烨昭给予了她肯定,甚至还称赞过?这倒是蝶舞没想到的,当下只是谦辞道:“妾身功底薄弱,到时只怕让将军见笑。” 邵以南笑道:“哥哥的眼力,任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那么大一幅画,需要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你晓得么?蝶舞不想没事给自己揽差事,就含笑道:“闲居图中人物,伉俪情深,邵将军若真喜欢,妾身自然不敢推辞,若要画就该画得细致些,将军改日将意中人的画像带来吧。”邵以南十六七岁的年纪,尚未成婚,花名在外,又住在寒府,连续两夜都在这里消磨时间,由此,她料定他还没有钟情的女子。 邵以南神色一黯,转而苦涩一笑,“说的是,那幅画,我只是看着喜欢,真放在家里,倒成了笑话。罢了,罢了。” 蝶舞还以为他会说尽可照猫画虎,把闲居图里不现容颜的女子放上去就是,她正在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词,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放弃了,甚至,还说那幅画之于他是个笑话。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她对这个人生出了几分好奇。 酒温暖了身体,拉近了两个原本陌生的人的距离,让蝶舞和邵以南迅速却很自然地熟络起来,可以不拘泥于礼数较为随性的闲聊。 酒真是好东西。蝶舞喝得越多,越是确定这个认知。 慢慢的,她觉得灯光越来越明亮,眼前人却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再喝就醉了,或者,已经醉了。她放下了酒杯。 邵以南见蝶舞只吃了少许素菜,自然还是不解:“还未痊愈么?” 蝶舞憨笑着道:“实不相瞒,我不想胖下去,近来一直吃得很清淡。” 邵以南就笑,“原来是这样清减下去的。” 如果只是这样,见效怕是还有待时日,她为此吃的苦头,不说也罢。蝶舞转而打趣道:“你既然晓得缘由,就不要再劝我吃那些个大鱼大肉了。看着却不能吃,心里真的很难过。” 邵以南忍俊不禁,“也罢,日后来找你喝酒,就陪你吃些清淡的。” 日后,还来喝酒?蝶舞暗自叫苦不迭。 “你不需多虑,哥哥若是晓得你我相谈甚欢,高兴还来不及,断不会有异议的。”邵以南给两个人的杯子斟满酒,又道,“你足不出户,困在这座宅院,就不闷么?我不时过来,给你讲讲外面的趣事,你该感谢我才是。” 又一个没理也能搅三分的。蝶舞叹服。 邵以南端杯,语声诚挚:“前前后后相加,你我也算是有缘。以往有失礼的地方,还望你见谅。喝了这杯酒,我们日后以诚相待,必要的时候,相互也有个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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