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喘息声平息下来之后,她动作缓慢地起身。 管家却把她的肚兜和沾染了处子血迹的裤子拿到了手里。 她不由得大急,“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种心肠,我怕日后死无葬身之地罢了。”管家说着转身走到门口,“你快些吧,这样也能早些打发掉信使。” 蝶钰怒火中烧,心里恨不得把管家碎尸万段,可此刻她已没得选择,一件一件穿好了衣服,整了整妆容,向门口走去。 管家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我是英雄的管家,但我不是好人,太好的人做不了管家,你得记住。” 蝶钰敛目看着地面,没让管家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管家开了门,吩咐家丁的语气极为愉悦:“去唤信使来。” 蝶钰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听到脚步声,看向门外,眼睛便露出惊骇之色,仿佛见了鬼一样。过了很久,她才转眼看向管家,到此刻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他岂止不是好人,简直就是魔鬼。 含桃的笑容分外愉悦,“慕容姨娘,去夫人房里说说话吧。” 管家轻而易举地从蝶钰手里夺过信件,丢入火盆之中,看着纸张化为灰烬,之后才道:“我不是好人,却有颗忠心,将军记挂之人,便是我效忠之人。” 蝶钰茫茫然地被两名婆子拖拽着,跟在含桃身后,走进期云阁的厅堂,那感觉,就像是一步一步走进地狱。 蝶舞卧在美人榻上,猫儿睡在她身边,憨态可掬。 蝶钰定定地看着蝶舞,见她发丝漆黑发亮,脸颊愈发瘦削,抚弄着猫儿的手指纤长,除了隆起的腹部,看不出孕相。 蝶舞抬眼,平静地看着蝶钰,抿唇而笑,梨涡浅显,“不过是场戏,你却当了真。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蝶钰万般羞愤,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难以启齿询问。 蝶舞清楚她的心理,温声给她解释,语声很轻,似是怕惊动了熟睡的猫儿,“想必你也晓得,前些日子开始,府中便开始传我的闲话。戴姨娘一步一步排查,到最后发现,是你房里的丫鬟秋菊起的话头。她对别人谈及我房里的事,说得有理有据的,让人想不信都难。她原是大太太房里的人,对你和大太太也算是忠心有佳,你难以自保之时还想着暗中给我下绊子。只可惜,终究是难过钱财这一关。”她看着蝶钰的眼睛,“秋菊没和你提及此事吧?”之后又自问自答,“自然没有,否则你怎会上当。” 蝶钰听了,身躯晃了一晃。她进寒府之前,在大太太房里千挑万选,选了秋菊,觉得她有心计,关键时候能帮她一把,却不想,最终毁了她一切的却是她。 蝶舞继续道:“前些日子,将军的确是给管家来过一封信,让他帮我把你处置掉。管家便过来向我讨要你,那时我真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也不知你这心到底干净了没有,就想再观望一段日子,直到今日,我终于看清了你,你果真是不值得怜悯。” 蝶钰直到此时才能理清思绪。蝶舞和管家联手,从而使得一众下人联合起来跟她做戏。怪不得她会那么巧的听到那段议论蝶舞的话,怪不得她能轻轻松松进到前院找到管家。真就是场戏,演得最投入的却是她。所以,她输的彻底。 随后,蝶舞宣布结果:“管家说了,他不心急,让我等将军回来之后再把你打发出府。将军回来之前,你就委屈一段时日吧,先在房里闭门思过,我会找几个婆子服侍你的。” 蝶钰脸色发青,缓缓吐出几个字:“恁的狠毒。” 蝶舞已懒得跟她翻旧账,只说这一晚的事情,“看见一线希望,你便想抓在手里,想置我于死地。我再狠毒,也比不得你,我也不是神佛,不想被你推下地狱。”继而淡淡一笑,“你始终都太相信你自己,这是你的死穴。”
第166章 蝶钰想想管家的年纪,想想前一刻他对自己的羞辱,想想日后就要委身于那样一个人,觉得犹如万箭穿心,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蝶舞身上,“慕容蝶舞,你会遭报应的!” 蝶舞无所谓地一笑,“我等着。” “我把你……”蝶钰一面说着,一面四下张望着。 两个婆子反应迅速,立时按住了她。 “你还是留着些力气等着跟管家的女人们斗吧。”蝶舞孩子一般淘气地笑道,“我可是听说,他那位太太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继而摆了摆手,“带她出去吧。” 蝶钰还想说什么,嘴已被婆子用帕子塞住。她明白,她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再无出头之日。初听闻蝶舞怀孕之后,她知道自己目前最该做的是忍耐,是伺机而动,若还在明面上有所行动,就是自讨苦吃。所以,她心甘情愿放低姿态,把自己关在阴暗潮湿的佛堂,日日抄写经文。忍了几个月,终于等来了那一线希望,却不想,这个机会也是蝶舞和管家在等的,他们看着她上当,看着她义无反顾地跳入火坑。 说到底,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等了那么久,没让她的心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急切,甚至于忘了深思熟虑。 怪谁呢,那番对话中暗藏了那么多玄机,她若不信,就会后悔一辈子,她信了,就必须当机立断。她反应很快,却忘了自己的时间都耗在了佛堂,忘了揣摩身边人、这座府中的人的变化。 她深信自己的容貌早晚会得到寒烨昭的青睐,深信自己比蝶舞聪明有心计,深信自己不会久居泥潭、迟早会得到荣华富贵,却原来,只是自己的荒凉一梦。 蝶钰被带走之后,蝶舞命人去请了戴姨娘过来。 戴姨娘行礼之后,把杌凳搬到蝶舞近前,笑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蝶舞歉意地笑笑,卧在美人榻上没动,道:“我是想问问你,生孩子的时候,在哪间房里比较妥当。”她知道古人都认为生孩子不是什么吉利的事,通常都不会在居住的寝室生产,却不知道在何处合规矩。 戴姨娘有些意外,“现在就要准备么?” 蝶舞的笑容有些苦涩,“怀胎期间,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你也知道,我这身子一直虚弱,未防意外,就想提早布置出来。” 戴姨娘神色一黯,继而道:“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肃亲王那些个妾室都是在耳房或者厢房。” 蝶舞点点头,“厢房住着客人,那就在耳房吧。” “那我明日就开始布置,另外,也尽早找好产婆、奶娘。” 蝶舞这才意识到还有那么多事,不由皱眉,“生孩子可真麻烦。” 戴姨娘听了直笑,“是麻烦,却也是周到,免得您辛苦。” 奶娘意味着她不能时时亲近自己的孩子,不要却是不可能的,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蝶舞叹息一声,觉得古代的孩子和母亲都很可怜。 过了几天,耳房收拾出来了,蝶舞去看了看,觉得很不错,当日便和苏洛搬了进去。 三间的耳房,临着期云阁的书房和暖阁相通的那一间,东次间陈列着两张架子床、罗汉床,门口一扇屏风,面积比之寝室自然狭小一些,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西次间是预备着给奶娘住的,所需物件亦已准备齐全。 接下来的日子,戴姨娘又在管家的协助下找来了两个产婆,最废功夫的自然是奶娘。戴姨娘和含桃等三个大丫鬟层层把关之后,才选出了三个合心意的,又带到蝶舞面前,让她挑选一位。 蝶舞做事先是凭直觉,然后再观察细节。三个人之中,一个话有些多,她不喜欢,怕把自己的孩子带成小八哥;一个话太少,她还是不喜欢,怕把自己的孩子带成闷葫芦。最终,还是按她的直觉做了选择,留下了言谈举止中规中矩又面带憨厚的那一位。因为她自认不是什么无原则善良的人,且认定了寒烨昭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有个憨厚朴实的奶娘在中间缓和一下,孩子的性情大概不会太让人头疼。 随着腊月以至尾声,蝶舞已鲜少觉得不适,所有知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所以谁都没想到她会在发病时忽然晕厥过去,包括她自己。 是除夕傍晚,她站在窗前,看着丫鬟们在院中喜气洋洋地忙碌着,想起了去年此时。 去年这一日,她成为寒烨昭的人。那时没想过会有今日,对他的感情,是对他容颜的迷恋,还是对他这个人的认可,尚未分清。那时自卑,那时只求自保,那时不敢也不能全情投入。 那时不是爱,应该是喜欢,很喜欢。 以往,钟离睿过来的时候,总会提及前方战事,会告诉她又传来捷报,让她不必担心,大捷之日不远。最近这半个月,他也来过几次,却只字未提,是寒烨昭按兵不动,还是…… 如果她是不幸的万分之一,怎么办? 如果失去了他,还有没有勇气继续? 他说:要记得,我爱你。 可是,爱不该是用来铭记的,是应该牢牢握在手中的。 她觉得心口闷得厉害,想回床上躺一会儿,转身之际已倒了下去,似乎是被含桃、静荷扶住了,之后,她没了意识。 是铁馨掐她的人中令她醒过来的,她觉得房间里有些吵,觉得腹部很疼,很疼,觉得身下湿热一片。 孩子,她只顾着想他,竟忘了腹中的孩子。 她看到了铁馨,看到了苏洛,看到了进进出出的产婆,虚弱地道:“怎么回事?”
第167章 “夫人,别怕。”铁馨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很温柔,“是早产。” “孩子……” 铁馨握住她的手臂,“没事,孩子会没事的。” 会没事?万一有事呢?蝶舞的目光有些凄凉,却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这面具,再不摘下来,我这一生,怕是都看不到你的样子了,岂不是遗憾至极。” 铁馨却听懂了她言下之意,眼中有了笑意,“夫人放心,病情与难产没什么关联,您已经醒来,只要撑下去就无大碍。” 蝶舞强忍着剧痛,吃力地道:“说来说去,还是不给我看。” 苏洛在一旁听得一边抹泪一边笑,“蝶舞,这都什么时候了?” 铁馨接道:“夫人日后少不得见到我的样子。”随后轻拍蝶舞一下,对苏洛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换装,有事去唤我。” 苏洛点点头,神色转为严肃。 撑下去。多简单的三个字,做起来谈何容易。 阵痛之后,蝶舞在产婆一声声的鼓励下,一次一次挑战着自己承受能力的极限。 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么?几次,她觉得自己直接死去会更舒服些。只是她没有放弃的权利,如若放弃,这些时日的坚持又所为何来;如若放弃,就不如在初时服下寒烨昭给她的那碗药。 这是她执意要挽留的那道光,为了自己,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她只能坚持,死也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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