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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效忠朝廷虽然光宗耀祖，却要一世煞费心机，我如今便已累了，不希望小锋再走这条路。报国之路，不止为官这一条。”寒烨昭一面说一面观察着蝶舞每个细微的表情。 “对啊。”蝶舞有些怅然，“若如你一般，十几二十年之后，又会多一个寒烨昭，多一个慕容蝶舞。”之后又有些沮丧，“可你是第一名将，你的后人不为官，小锋岂不是要一生被人说三道四。” 寒烨昭愉悦地笑，“那是以后的事，此时不急于思量。”他展臂，隔着孩子把蝶舞托起，“蝶舞。” 蝶舞顺势支肘看着他，“嗯？” “谢谢。”他探身过去，吮住她的红唇。 我又何尝不感谢你。蝶舞心里想着，抬手摸着他脸颊，温柔回应。 小锋就在这时“哇！”一声哭了起来。 继而，传来奶娘赶过来的脚步声。 蝶舞轻轻笑起来。 “冤家！”寒烨昭颓然躺回去，蹙眉看着小锋。 真是冤家，他和妻子温情一吻都成奢侈。 蝶舞坐起来，先检查了裹着小锋的包被，随即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嘴里温柔地道：“不哭，不哭啊。” 小锋睁着一双与寒烨昭一般无二的星眸，缓了片刻，又大哭起来。 奶娘木氏走进来，蝶舞忙把小锋交到她怀里，“想是饿了，你带他去吧。” 木氏一面安抚着小锋一面退了出去。 蝶舞听着小锋的哭声渐渐平息，心里安稳下来，戳了戳寒烨昭的额头，“孩子不就是这样，哭之前还会管你高不高兴？” 寒烨昭笑望着她，“我只是觉得，你连正眼看我的时候都少了。” “胡说。”蝶舞笑着蜷缩到他臂弯里，“小锋如今的身子弱，自然要多留意他一些。” “明白。”寒烨昭侧头吻了吻她的脸，说起了日后的事，“满月酒一定要弄得像模像样的，洗三礼就没给他好好办。” 蝶舞抿了唇笑，“听你的就是。”她其实和他一样，喜欢清清静静的，若不是为了孩子，真的无心应酬。 寒烨昭又和她说起了蝶钰的事情：“明日就让那边把人领回去吧，留她在这里总是不安稳。” 蝶舞点头称是，倦意袭来，手环住他的腰，咕哝道：“今晚跟你睡，小锋就让奶娘带着吧。”每一晚，她都把小锋留在房里，怕奶娘、丫鬟照顾不当，这些时日每日观望着，已能放心，此刻只想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 寒烨昭给她掖了掖被角，唇角完成了愉悦的弧度。 第二日，蝶舞命人把大太太请了过来，和她简单地说了蝶翠的事情。 大太太惊愕半晌，才点了点头，缓声道：“终于到了这一日了。你和顾氏，终于把我们母女逼得走投无路了。” 蝶舞只是一笑。 大太太定定地看着蝶舞，“你也是为人母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给蝶钰留条出路？” 言下之意自然是问她怎么就不给孩子积点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蝶舞仍是无所谓地一笑，端茶送客，“您把她接回去吧。” 大太太站起身来，涩声道：“我接她回去，我请你父把我休掉，只求你日后不要再为难蝶钰。”言罢，脚步迟缓地出门，去了蝶钰的住处。 但愿如此。有顾姨娘打理慕容府，昊轩也好，蝶翠也好，才能真的安稳下来。顾姨娘和大太太周旋这些年，心计自然是有的，心地却是善良的，不会将人逼到死胡同里。 事情和蝶舞想象的并没什么出入。大太太就算不主动提出，大老爷也已被蝶翠气得要死，赶在寒府管家上门之前写了休书，将大太太和蝶钰从族谱中除名，划清了界限。顾姨娘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了慕容府里的主母。 至于蝶钰的生活状态，蝶舞懒得询问，也懒得听人讲给她听。蝶钰在寒府管家的宅院里如何生存，她丝毫也不关心。那是另外一回事，已经与她无关。 小锋满月那日，寒府宾客盈门，寒烨昭和蝶舞各司其职，分别在前院、内宅招待客人。 见到顾姨娘的时候，蝶舞习惯性地想唤姨娘，话到嘴边才意识到她如今身份的变化，便笑着，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顾氏对蝶舞和蔼地笑着，亦是轻声道：“没有你和将军，这一日，我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随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小锋身上，把他抱在怀里，眉宇间尽是溺爱之情。
第170章 事实证明，顾氏是交际的好手，抬为平妻之后再到如今，已经与不少人来往密切。来往的那些人，有与大老爷交好的，也有寒烨昭的幕僚们的家眷，都是应当应分的。蝶舞与她相比，更像是个客人……她闲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结交哪位官太太。 有顾氏，再加上兵部侍郎的发妻张夫人帮衬着引见，蝶舞算是安全过关，没有闹得冷场。只是转了一圈下来，她记住的人也没超过三个。因为晓得，这种情形之于寒府并不多见，自己用心记住也没什么用处。夫为妻纲，寒烨昭平时都不爱走动，她在家里躲清静亦能心安理得。 宴席开始，蝶舞让奶娘把小锋抱出来见过众人。小锋今日分外的懂事，全程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观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煞是讨喜。 正是此时，太后的懿旨到了。蝶舞和寒烨昭忙换了官服，率众宾客跪在院中接旨。 太后是锦上添花，赏赐了蝶舞和小锋母子几件珍宝。 蝶舞心里明白，这赏赐说是给她们母子，其实赏的是寒烨昭。平身接旨时，太监笑呵呵地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很记挂你们母子，若得闲，便去宫里走一趟。” 蝶舞听着皇后娘娘几个字，心里有了笑意，面上自然不敢流露，应声称是，又打点了宣旨太监，这才得以继续宴席。 寒烨昭和蝶舞对此事没有什么想法，一众宾客却分外艳羡。以前，寒府中的是非，不论官员还是他们的家眷，不时就能听到些风声，原来的断袖将军、花痴女的看法早已慢慢改变。而今日，不光见到了蝶舞真容，还亲眼得见太后对这一家人的恩德，回到家中，少不得会对别人提及。 其实是从这一日开始，寒烨昭和蝶舞才真正摆脱了以往的流言蜚语，成为民间佳话。 满月酒第二日，寒烨昭和蝶舞带着小锋一起进宫谢恩。 出府前，寒烨昭对蝶舞道：“若是身子不适，也不必勉强，有我前去即可。” “没事了。”蝶舞笑道，“我又不是易碎的瓷器，这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 寒烨昭只是一笑。她在他眼里，如今可不就是易碎的瓷器，连抱着她的时候，都不敢用力。 进到坤宁宫，很意外的，邵以南也在场，坐在太后下手的椅子上，脸色有点儿难看。 寒烨昭和蝶舞当着太后的面，自然不敢怠慢，行跪拜大礼见过两人。 邵以南因此如坐针毡，看那样子，似乎随时都有跳起来的可能。 “起来吧。”太后起身离座，亲自把小锋接到手里，左看右看，神色变得格外慈爱，“好俊俏的娃娃，好啊，又一个寒烨昭。” 邵以南侧头，盯着小锋打量，唇角现出一抹笑意。 太后看她一眼，“皇上不是说要跟你和烨昭商量军国大事么？你们去忙吧。” 邵以南嘴角一抽，应该是把不情愿的话忍了下去，起身恭声告退，和寒烨昭一先一后退下。 邵以南这段日子，怕是过得不太自在吧。蝶舞猜想着，而太后，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后招招手，让蝶舞坐在自己的下手，询问着关于孩子的诸多日常之事，蝶舞一一笑着答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一样，谈起孩子，话就多了起来，人亦会不自知地开始亲近许多。 太后又命人取来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给小锋佩戴好，笑呵呵地道：“你娘千辛万苦地把你生下来，你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蝶舞忙起身施礼，“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凝视着蝶舞，有些感慨，“哀家知你不易，生这一子，等同于历了一劫，日后好好调养身子，闲时也不妨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哀家说说话儿。” 蝶舞听得心头一暖，没想到因了孩子之事会使得太后对自己改观。只是皇室中人，不管到了何时，也需谨慎应对，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人说伴君如伴虎，皇帝身边这些人，只会比猛虎还要凶险三分。 另一边的钟离睿，心绪比往日更加低落。这一早，除了肃亲王原来的几个党羽，文武官员齐齐弹劾肃亲王，列出了十二大罪证。若他记得没错，这已是第三次了，官员们齐心协力，使得他这皇帝成了摆设。这一次，官员们口口声声要肃亲王死，他出于逆反心理，拍板决定终生监禁肃亲王。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做出决定之后，官员们立刻高呼万岁谢主隆恩，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肃亲王死，只不过是给他个讨价还价的台阶。 三次齐心协力，第一次，是为邵以南出征，第二次，是为了他和邵以南的婚事，第三次，应该是为了蝶舞，没有肃亲王和钟离薇，蝶舞不会在安胎期间饱受病痛折磨。 邵以南和蝶舞，是寒烨昭看重或爱慕的女子。 寒烨昭，你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呢？钟离睿想了这些时日，也理不出个头绪。他只知道，文武百官不管对寒烨昭是敬重还是痛恨，到关键时候，不管情愿与否，都会进谏帮他做事。而寒烨昭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了一股暗流，这股暗流可以操控满朝文武的意志。 看着邵以南和寒烨昭走进来，钟离睿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能断定，邵以南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也不跟他说。却又不能发火，发火的下场就是皇上皇后又开战火，这种人他丢不起了，勉强对邵以南挤出一个笑脸，道：“你去回宫歇歇吧。” 邵以南白他一眼，“我不累。”
第171章 钟离睿苦笑道：“我累了，我看着你就喘不上气来。” “那。”邵以南笑，“我回去算算你还能看我几日。” 钟离睿还是示弱做软柿子状，“想必我这大限为期不远了。” 邵以南也就不好再打击他，转身告辞。 钟离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今日和你多说几句。” 寒烨昭依言坐下，静待下文。 “这个……”钟离睿看着他，苦笑不迭，“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那病若是好了，就如常上朝吧。虽然你在与不在都是一样，你想做的事一件也耽搁不了。” 寒烨昭微一挑眉，笑，仍是没有搭话。 钟离睿费解地看着他，“你在等什么？” 寒烨昭这才道：“没等什么，微臣也累了，如此而已。” “你累了？”钟离睿一手托腮，一手叩击龙书案，“想到解乏的法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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