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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但今日看到那个妇人，她依旧觉得动容。
第81章 吃醋 越往山上走, 香火气越重，空气中都是香火味，就连他们的衣服沾染了点点香灰。 护国寺虽属皇家寺庙, 但昭武帝从未封禁，长安百姓人人皆可前来上香。 肖檐在进庙前将楚蘅芜放下，俯身道：“寺院重地, 辛苦殿下走一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很稳, 丝毫不像是刚刚背着她上山的样子。楚蘅芜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文官出身, 文官体力都这样好吗？ 察觉到她奇怪的眼神, 肖檐疑惑，正要开口, 楚蘅芜却突然牵起他的手进了寺庙。 刚刚的疑惑立即烟消云散，肖檐目光落在她与自己相牵的手上，不动声色的将相交的手握紧。 满殿神佛香火鼎盛，两人相携走过, 谁都没有将目光放在身侧的金身神佛上。 楚蘅芜不信这些，肖檐则只信自己。 他们来这里似乎只是为了赏荷，身畔的香火, 烛台高阁, 悉数如云烟过眼，转瞬不见。 护国寺的荷花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多的香火, 满塘菡萏，却无一支独秀，举目四顾，皆是绝色。 楚蘅芜扒着池塘边的石栏, 青萍起微风，徐徐吹起她的发丝, 迎面便是十里荷香。 肖檐注意力一直落在她身上，伸手将她发丝整理好，修长的手指却没有立即离开，转而落在她耳侧。 楚蘅芜眸子很亮，侧头看向他的时候眉梢轻扬，额间金色荷花随她动作轻摆，仿佛活过来一般。 肖檐错开目光，颇为内敛的偏过头去，这张脸他见了千百次，却一次比一次心动。 少时他读书，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天下美人何其多，他自认不是好色之徒，但是每每对上她，总是觉得狼狈。 不远处，年轻的僧人小心翼翼抱着满怀祈福带往回走。 那些祈福带和木牌都太沉了，小和尚抱着这些东西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路过肖檐身侧的时候，有几个祈福带被风吹起，落在了肖檐脚边。 小僧人愣了一下，前后脚晃悠了一下，上前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肖檐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几个祈福带，目光微凝。 他掌心覆上祈福带上的名字，楚蘅芜三个字，极为明显。 “多谢香客。”小僧人低头道谢，“您将祈福带放上来就好。” 肖檐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将手中祈福带展开。 两个熟悉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分别是楚蘅芜与严明元，下面写着：红线一缕，佳偶天成。 是求姻缘的带子。 楚蘅芜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祈福带，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你这些带子，送去哪里？”肖檐问。 小僧人没有隐瞒，爽快道：“要拿去法堂洗愿，这些都是几年前的，那棵树放不下那么多。洗了愿，佛祖便会记住。” “哦，是吗？”肖檐语气很冷，沉默看着手上的祈福带。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小僧人觉得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道：“这位施主，这祈福带……” 肖檐抬眸，缓缓伸出手。 小僧人松了口气，正要去拿，就见祈愿带突然断成了两节，一阵风吹过，落进了池塘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小僧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当场呆愣在原地。 肖檐收回手，嘴角扯了一抹凉薄的笑意，歉意道：“抱歉，没有拿住。” 或许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小僧人眼眶突然红了。 “丢了一个祈愿带，我怎么给师父交待。” 护国寺会认真对待香客的每个愿望，这些祈愿带都是香客花钱买的，如今摘下来还没有洗愿就弄丢了，实在是他的责任。 楚蘅芜也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她看了肖檐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小师傅别太伤心，那个丢了的祈愿带其实是我的。”楚蘅芜连忙道：“那个愿望早就已经作废了，丢了正好。” “当真？”小僧人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楚蘅芜眨了眨眼睛，认真道：“若不是今日的巧合，我都要忘了，幸好丢了。” 她说的认真，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小僧人的眼。 小僧人生活在庙里，与女子接触并不多，因此有些脸红。 出家人倒不会动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觉得眼前的女施主太漂亮了，漂亮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怀中成堆的祈愿带在身，小僧人后退一步，大幅度扎了下头，激动道：“多谢女施主解围，小僧会为女施主祈福。” 楚蘅芜哑然，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转头，对上肖檐深沉的视线。 因为着急将怀中东西带去法殿，小僧人没有多言，道谢之后便摇摇晃晃走远了。 楚蘅芜转身，却见肖檐低头沉思，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肖檐深吸一口气，低落道：“那时候臣不在殿下身边，又有什么资格置喙殿下呢？” “只是臣确实不会讨殿下欢心，也不怪乎殿下不曾为臣写下祈愿带。” 他说话的时候伸手捂住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看得楚蘅芜想笑。 原本想要逗他玩玩，如今又觉得没有意思。 “那祈愿带不是本宫写的。”楚蘅芜叹了口气，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三年前，严明元便是在那棵祈愿树下对她说明了心意，想必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挂上去的。 闻言肖檐并没有多开心，而是拉住楚蘅芜的手，敛眸道：“殿下与他来过这里？” 他是认得殿下的字的，那一看便不是簪花小楷，他只是在意，殿下曾与别人来过这里。 就像是你精心准备的属于两人之间的圣地，突然发现早就已经被人造访过。 肖檐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他却贪心的想要独占殿下的一切。 “确实来过。”楚蘅芜回答。 闻言肖檐低落苦笑，下一秒却听她道：“荆州水患那年，父皇带一众人前来护国寺祈福，我就是那次来过。” “也就是在那次，严明元第一次和我诉说他的心意。” “父皇告诉我，我身为大业的公主，需要一个驸马。” 楚蘅芜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竟有一种莫名的物是人非之感。 正如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与严明元成亲，后来的她也从未想过严明元会叛国。 肖檐一怔，抿唇道：“抱歉，殿下。” 楚蘅芜抬眸，冷哼道：“肖檐，你知道那段时间，本宫有多恨你吗？” 肖檐不语，他大概是猜的到的。 “本宫只给你这一次犯错的机会。”楚蘅芜眸光流转，倒也不见气恼。 肖檐一个晃神，突然想到，若是多年前的殿下，如今应当已经气坏了。 只是人都会变，但是只要是殿下就好，他想。 “臣也不会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肖檐说的认真。 闻言楚蘅芜眸中彻底染上笑意，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下意识蹭了蹭，有些疲惫道：“我有些累了。” 一池荷花能看多久，无怪乎是夏意撩人。她并非是丹青手，画不出这满塘荷花，只能暂做赏荷人。 “臣带殿下回去。” 肖檐说完，正想要抱她，却想到这里人佛门清净之地，于是道：“殿下可是还能走？” 楚蘅芜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微提身上的儒裙，缓缓往外走去。 被牵着的肖檐微微勾唇，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即将出去的刹那，肖檐却突然回头，目光锐利看向远处的一个角落。 他回眸回的突然，只是扫了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很快便离开了。 “世子，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侍卫推着四轮车，语气有些担忧。 刚刚肖檐的样子明显就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为什么不来抓他们？ 如今他们是大业抓捕的要犯，若是被发现了，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严明元低头剧烈的咳嗽，直到手帕咳的全是鲜血，方才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答侍卫，而是道：“你……你去将那个祈愿带拿回来。” 侍卫皱眉，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皱眉低声道：“世子，祈愿带已经落入了水中，现在应当已经找不到了。” 若这是镇国公府的后院也就罢了，哪怕是掘地三尺也没有关系，但……现在是护国寺，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发现。 “找不到了吗？”严明元脸色苍白，形销骨立。 不过几个月，他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如今坐在四轮车上，更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白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丝毫不见当年意气风发的镇国公世子。 “找不到了。”侍卫道：“祈愿带沾了水，如今已经沉到淤泥中去了。” 落尽淤泥里的东西，就算是拿出来，怕是也不能要了。 闻言，严明元低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竟然找不到了……竟然找不到了……”严明元眼角渗出泪珠，低声道：“不是说佛祖会替香客完成愿望吗，我想要和殿下白首不离，为什么全天下仿佛都在阻拦我？” “我今日来这里，只是想看一看那个祈愿带。”严明元喃喃自语，“如今连这个都没有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殿下，更没想到会目睹殿下与肖檐的相处。 他想到刚刚所看到的殿下与肖檐之间亲密的动作，想到殿下额角的花钿。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殿下那般明媚了。 或者说，从他与殿下成亲开始，殿下便总是不开心。 他突然记不得是在多少年前，他曾与殿下说过一句话。 他说会护殿下长乐无忧，只是世事弄人，他如今亲手将殿下拖入了地狱。
第82章 至亲至疏 卧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月光洒在桌案上，笼罩住空荡荡的药盅。 楚蘅芜面色潮红，额间的金色荷花都透着绯红。 肖檐抱着她从浴池中出来, 小心翼翼为她擦干发丝上的水。 一场云雨消耗了太多体力，楚蘅芜昏昏沉沉，指尖无意识勾住肖檐的手, 往他怀中钻了钻。 傍晚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晚风微凉吹起门前珠链, 发出清脆声响。 楚蘅芜被声音影响, 眼皮动了动想要睁眼，一只温热的手便及时覆了上来。 光线被隔绝在外, 珠链的清脆声也消失不见，原本有些不安的女子顷刻便睡熟了。 平稳的呼吸喷洒在手掌上，肖檐喉结微动，骨节分明的手拨开轻纱, 小心翼翼将楚蘅芜放到了床榻上。 他胸前的衣衫有些皱，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原本的墨香与楚蘅芜身上的花香纠缠在一起, 出奇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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