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人全都跪下,伏首在地。 黄嫂子哭了起来,“二姑娘,二姑娘你能帮帮我们吗?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好让她操心。可这事,这事……膈应得我们一大家子,实在心里难受。因是罪籍,儿孙都抬不起头做人……如今,如今爹娘老了,大伯去岁病中来信,也说要是死了,也合不上眼!” 琥珀道,“当年我阿爷年纪还小,跟着太爷出去行镖的,只有大伯爷。若等到他这一辈的老人都走光了,才真是死无对症。奴方才说,想去了奴籍,也是不想牵连主家,自己去求个明白。” 她兄长春生悲愤道,“二姑娘若能帮我们查清真相,我们一家子的命,您随便拿去用。” 小弟冬生道,“不够还有我的!这事若查不清,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呢?” 少女静静看着他们一家,只问一句。 “名字。” 那户官家的名字。 黄家追查多年,想必牢记在心。 黄家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琥珀起身,悄悄在许惜颜耳边吐出一个京城如雷贯耳的名字。 许惜颜听了,平静的小脸上,没有半分变化,连眉头都没挑起半分,只淡淡点头。 “我知道了。去给你家大伯写信,让他再撑个三五年。说不定,就能看到一个结果。” 黄家人面面相觑,似不敢置信。 他们追查了这三五十年都没弄明白,许惜颜居然说,三五年就能有个结果? 黄志远激动道,“二,二姑娘……您,您这话当真?不,只要有您这句话,我们一家子的命,就全是您的!” 许惜颜微微皱眉,似是不喜,“那从现在起,你们全家都给我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办事。” “是是是,我们以后全听姑娘吩咐!” 回头绛紫就见琥珀一家人出来时,虽面有泪痕,却个个神情激昂,看着许惜颜的眼神,更是死心塌地。 她也不敢多问,把人带出去了。 等回了自己小家,黄嫂子才敢小声问黄志远,“你怎么就这么胆大,爹娘大伯都不敢跟老太太,林老太爷说的事,你就告诉二姑娘了。她才多大啊?” 可黄志远难得露出一抹愉悦,“那你见过这么小,就能顶着圣旨活下来的姑娘吗?” 他是不擅言词,但眼不瞎! 那日送许观海去公主府的车夫是他,回头接了许惜颜回许家的,也是他。 虽只在外院伺候,他却看到宫中皇后娘娘,是带着杀气来的。 黄家虽卖身为奴,但习武的本事还没丢,他不会看错。 后面尉迟圭来时,他也远远的偷看过几眼。 那是尊真正的杀神。 来时满脸阴云,满腹算计,走时却哈哈大笑,心事尽消。 他们家的二姑娘,别看年纪小,能把这样两个人收服,必是个有本事的。 反正他们黄家也没本事查明真相,何不赌上一把? 若是跟对了主子,这辈子除了查明真相,讨还公道,还愁前程吗? " "
第21章 惹事(一) 所以黄志远告诫一家人,以后一定要忠心服侍二姑娘,绝不可有半分怠慢。 小儿子冬生,到底年纪小,生性跳脱,“我倒想帮忙,可姑娘也没说给我派活呀?” 春生一巴掌拍他脑门,“傻蛋,没发话就得时刻守着,没见月钱都先支出来了?妹子,你看有多少?” 琥珀刚刚点清楚,一共二两银子半吊钱。 二两银子当中的一两,应该是她做大丫头的月钱。剩下一两,是爹娘车夫加厨娘的份例。 至于剩下的五百文算什么呢? 春生道,“莫不是姑娘要我做小厮?” “你想太多了。”还是外院当差的黄志远,解开这个谜题,“门上新来的跑腿小厮,月钱是二百,这应该是冬生的。剩下三百给你,依旧算粗使。” 弄明白之后,春生微有些失落,“咱家连那样隐秘的事都说了,姑娘怎么也不加些月钱?收咱们做心腹?” 琥珀当即横他一眼,“那是姑娘逼着你说的么?什么事都没干,就想当心腹,你可替她做了什么?” 春生知错,抱头求饶。 琥珀虽是妹妹,功夫不比他弱。真打起来,一家子肯定帮着妹妹。他,他打不过。 一家子正闹着,事来了。 里头小丫头快步出来传话,叫黄志远赶紧备车,二姑娘要出门,还叫琥珀和冬生跟着。 春生一愣,“怎不叫我?别是叫错了吧?” 弟弟才十四,他都二十了。 弟弟从没当过差,他还算是干过粗使的。 琥珀忍不住翻个白眼,“便叫错了又如何?哪里还离不得你了!” 黄志远也道,“主子做事,还用事事向你解释?” 然后赶紧带着小儿子,去套车了。 眼看弟弟妹妹都脚步轻快的走了,春生甚是失落,“娘,我是不是方才做错了什么?二姑娘怎不用我?” 黄大嫂忍不住笑了,“傻孩子,老太太也不是天天要吃我做的面条烙饼,难道你娘也天天去哭么?没事儿,等着吧,总有用到你的时候。” 春生只好等着了。 谁知厨房又来个小子,说许观海送回了野鸡,二姑娘吩咐要给老太太炖汤的,喊黄大嫂去做面条。 全家都走光的春生,只好,只好独自在家也和起面条啦。 只有吃饱饱,才有力气干活。 再说今天得了新主子,必须庆祝啊。 啧,他这面条手艺,可不比他娘差! 琥珀回了后院,方知许惜颜要去的地方,竟是虎威将军府。 难道尉迟家的人,已经上京了? 许观海本说跟着一起去,却在院里,被许汤之妻赵大奶奶,哭哭啼啼,追来拦住了。 “……松哥儿从马上跌下来,眼下看着无事,万一伤到肺腑呢?我们长房就这么一个命根子,三爷您做叔叔的可不能不管,还是请个太医回来瞧瞧吧。” 到底他是公主驸马,在太医院那边,更有面子。 许观海本就一肚子火,再给她这一哭,更是火上浇油。 今儿这事,本就是许松咎由自取。再说也没摔着什么,城中这么多好大夫,哪里就这般金贵,要请太医了? 才想发脾气,许惜颜却一脸沉静道,“那父亲就去请个太医吧。再请一个,送到尉迟将军府来。” 他有那么大面子么,还一下请俩? 许观海再瞧女儿一眼,忽地明白她的意思了。 若两个请不来,只能来一个,当然是先去炙手可热的尉迟将军府啊。到时来得晚,也没人能怪他。 这丫头,蔫儿坏。 象她老子! 许观海故作勉强,答应下来,“行吧行吧,我知道了。大嫂子先回去吧,我这就去。” 赵大奶奶还不放心的嘱咐,“请个精通内科的!最好是王院正。” 哈! 王院正可是专给皇上看病的,请他?不要想太多。 许观海才自恼火,许惜颜开口了。 “大伯母要如此说,那莫怪侄女要替父亲回绝了。太医院是何等所在?岂由得我们父女前去挑拣?不若还是大伯亲自走一趟吧,省得父亲请了人来,大伯母又不满意,白惹埋怨。” 赵大奶奶一下给噎了回去, 方悔失言。 许汤虽是许家长孙,可许家上下,除非许太夫人生病,否则哪有请太医的面子? 只得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着若王院正刚好有空呢?还是三爷看着请吧。不管是谁,都多谢了。” 这才有个求人的样子。 许观海一口气顺了过来,心想果然闺女才是贴心小棉袄,往后一定要对女儿更好一点。 于是便把心腹长随石青叫了过来,陪女儿过去。自骑了马,去太医院请人了。 石青心知其意,待出了府,便跟在马车外面,简明扼要,把今天下乡的事情说了。 成安公主那两个乡下田庄,给余姑姑打理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留着以后慢慢梳理。 单说最紧要的。 “咱们一家是在排队回城的时候,遇到尉迟将军府上的。当时大哥儿也不认识,便说了句,’总算见识到马上封侯了’。偏尉迟家的老太爷没听明白,还挺高兴的来搭话,把大哥儿自己笑得跌下了马。他家有人明白过来,气得要来打架,给随行的一位卫校尉拦住了。驸马爷去赔罪,卫校尉听说是咱家,便悄悄给三爷递了句话,请二姑娘快去,说似有什么不妥当。” 跟在马车里的琥珀,听着就头疼起来。 说什么马上封侯,那是笑话尉迟家的人,跟活猴骑大马一样。 这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人,大哥儿许松也真是嘴贱。 就这,赵大奶奶还有脸要许观海去请太医,真是会给自家主子找事做! 却见许惜颜不动怒也不恼,只垂眸凝思片刻,忽地吩咐,“一会儿到了,记得叫我郡主。” 琥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暗道姑娘好算计。 既然已经得罪了人,反不如端出身份。便不想以势压人,但有个贵重身份,怕是才好说话。 时候不长,虎威将军府到了。 因尉迟圭有功,皇上赐给尉迟家的官邸倒是不错。与许家离得不太远,同在权贵云集的东城,还是前兵部尚书樊老大人的官邸。 " "
第22章 惹事(二) 要说樊老尚书为人不错,豁达开朗,许惜颜幼时见过一回。老头看她生得冰雪美貌,还特意送了盆心爱的兰花给她。 可惜好人没好报。 战乱一起,齐睿帝不检讨自己用人的过失,倒是拿樊老尚书开刀。罢了他的官,将人全家赶回老家去了。 只是当初配到这宅子的部分官奴还在,见着打了许家徽记的马车,忙上来迎候。 谁知一个乡下汉子冲了出来,吊着白眼,甚不客气道,“你谁呀?也不递那个啥,请帖,就往我家闯,懂规矩不懂?” 众人一愣。 请帖?那是名帖吧? 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好意思上来问? 许府官奴羞得面红耳赤。 穿着蓝紫色斗篷的少女,从马车里出来,沉静如水,淡淡吐出两个字,“放肆!” 眼神往旁边轻轻一扫,琥珀忽地会意。 为何姑娘偏要她带着年纪又小,又不懂事的弟弟来了。暗推了冬生一把,多年姐弟,到底有这份默契。 冬生顿时跳到汉子跟前,壮起胆子,抬手就啪啪打了他两个大耳光子。 众人又是一愣。 就算这汉子粗俗,可有上门的客人,打主人的道理么? 那乡下汉子捂着落下两个鲜红巴掌印的脸,不可置信。 冬生年纪不大,但习武之人,手劲却是不小,打得可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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