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胸膛气得起伏,她手背抹掉眼泪,不回答那话,沉默地去捡地上的果子。 流血的手掌小心翼翼将果子放在衣衫里,这些是她和陆允时夜间吃的。 陆允时伤得很重,时不时发烧,这些果子是唯一的吃食了,她得带回去。 “说完了吗,我要回去了。”余安面无表情道。 面上这么说着,其实余安根本不打算听顾淮说话,走到一旁拎起余山柱的头就往回走。 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顾淮沉声,“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闻声,余安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果子,狠狠砸在顾淮身上,怒不可遏。 “顾淮,我不是东西,我是个人,受你控制也并非是屈服恐吓与胁迫。如果不是怕你失心疯去伤害无辜的人,我恨不得杀了你。” 这是余安第一回 说出这样的话,“杀”字最多只是念头,可她从未真正说出来过。 脚步声响起,顾淮走近,就在余安以为他要发什么疯时,顾淮却将手伸了过来。 掌心上是一粒深色的药碗。 “吃了。” 余安抬眸,犹豫着没有动。 眼下这种境况,陆允时重伤,是顾淮对她下手的最好时机。可他不仅没有强行将她掳走,还给了一个不知有没有毒的药丸,一切难以捉摸。 她不禁有些怀疑,顾淮难道不知晓陆允时受了重伤吗?莫非他没有一直跟踪在他们身后?那他消失的这些天是去了哪里? 顾淮啧了一声,强硬地掐着余安的下颚,将药丸给她吞了下去,“麻烦。” 余安偏头,摆脱他的手,“怎么,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 “你胸口毒针的解药,不知好歹。” 余安只觉荒唐,他给她下毒再给解药,她有所怀疑还不能问了? 顾淮:“一直拎着人.头不嫌脏?还不快放下来,蠢货。” 余安看了眼一旁的人,不知他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只好明道:“你说过给我几日时间,回到汴京后再去找你的。顾世子不会言而无信吧。” 事实上,余安根本就没想过回京后去找顾淮。她这些时日之所以一直瞒着陆允时,一来是担心顾淮真的对叶衾和明鸢动手,二来则是怕一旦陆允时知晓,定会和顾淮在此处斗个你死我活。 不仅会把事情闹大,还会牵扯出旁的祸端来。但只要回到了汴京,她人在大理寺,顾淮就不能把她怎样。 可今日看着余山柱的头颅,余安却慢慢动摇了。她真的有把握逃脱顾淮的魔爪吗? 今日在西域尚且不是他的地盘,就敢堂而皇之地杀人,若是到了汴京防不胜防,会不会那一日又突然扔给她谁的头颅。 顾淮见她低垂着眉眼,倒是一副很乖的样子,心里的气消失了大半,又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不过他的温柔,于旁人而言,与冷血无他区别。 “我当然不会言而无信,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给我玩金蝉脱壳那一招......”他笑了笑,“我可不保证,下次赠予你的礼物会是什么了。” 余安手指蜷缩着,指节处泛白。 顾淮看她这副不敢言语的样子,心满意足极了,尤其是看到那块深红色的吻痕时,眼里快意更甚。 那里不再属于陆允时得了,那处留下的是他的痕迹和味道。 他拿过余山柱的头,往远处走去,“我去埋了,其他的你少操心,管好自己。” 最后的几个字,顾淮特意转过身,声声看了眼余安,无声警告她,要是身上再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痕迹,下次的教训可就不是吮一下,这么便宜的了。
第61章 身份卑微【新增内容 回到竹屋, 余安收起那副丢了魂的样子,努力提起自己的唇角, 才敢走了进去。 踏进屋, 只见陆允时还在沉睡着。 绷紧的神经猛然松懈下来。 脖颈处的吻痕是那回在小树林时,她故意撩拨陆允时,非要缠着他弄上去的, 淡淡小小的一块, 手指触及时,心里暗暗自喜。 可眼下, 她却觉得变得好脏。 她怕陆允时看到颈侧的红痕,怕陆允时知道顾淮折辱她......原本深埋在心底尽量忽略的委屈, 在见到陆允时那张脸时, 悉数涌了出来。 她打湿一块布巾, 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那块被顾淮亲过的脖颈, 白嫩的皮肤经受不住反反复复的摩擦, 开始破皮泛红。 可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余安卸了力, 忽然发起火来,将那块无辜的布巾扔进水盆里。 往日生性敏锐的人,此刻毫无动静, 陆允时依然沉睡着。 余安察觉不对劲来,方才她有些失控,闹出的动静有些大, 陆允时就算睡得再沉也不该毫无反应。 心开始慌乱起来, 她走过去, 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一片滚烫。 高烧了! 手忙脚乱的打来一盆清水, 打湿一块干净的布巾, 放在陆允时额头上许久,可是头上的热度却迟迟降不下来。 余安咬着牙,用尽全力将陆允时翻过去侧身躺着,又撩起他的衣裳,果然就连周围完好的皮肤开始变得红肿,被蛇尾鞭打的那一会块更是不堪入目。 “大人,大人,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余安抻着脖子去看,只见陆允时眉心皱紧,脸上骤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似是难受极了。 可人却依然毫无意识,醒不过来。 她想要去余家村讨药,可村子在崖壁上头,等她爬上去已到深夜里,只能自己用那些采来的草药了。 她记得师父以前说过,草药乃灵药,千万不能小瞧任何一种看似普通的药草,它们小小的根茎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可事态紧急,来不及熬药,余安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药捣成汁,敷在伤口上。 外服是行了,可内服该怎么办,陆允时昏迷不醒。 半晌,余安拿过一个碗,用茶盏里的水冲泡着药草,霎时浓浓的药草香味弥漫开来。 她心疼地擦拭着陆允时脸上的汗,双唇微张饮了一口药,药香味和苦涩味在唇齿间散开,登时小脸都皱了起来。 但她只能忍住,而后对着陆允时的唇,喂了下去。 等陆允时烧退下来时,余安脱力般倒在床榻边,脸色煞白,极度的惊慌和紧张使她精疲力竭。 * 另一边,顾淮骑在马上,一旁跪着一名女子。 常宁俯下身,“主子,刚传来消息,孟仲已是绝路,天和医馆下面是否按照原计划进行,把黄金珠宝换成兵器?” 天和医馆是天家在民间所建,明面上的承建者是永宁侯府,但其实早在建设当年,永宁侯便借着先太后母家的势力,将那承建的旨意换成了孟仲。 这些年,永宁侯府逐渐没落,永宁侯又因十年前的事情逐渐变得胆小怕事,只有顾淮这个世子撑着。 而孟仲却步步高升,官至一品。当年陷害虞家一案,永宁侯与孟仲一个都跑不了,只有除掉孟仲,当年的事情才能真正埋与地底之下,死无对证。 终于,等了这么多年,时机到了。 顾淮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允了她的话。 常宁站起身,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顾淮。 黑白相间的长衫着身,一把银色铁扇执手,浑身上下透支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与他那张长相绝佳的俊逸面容极不相符。 有时候常宁也不明白,为什么顾淮生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样貌,可那眼神总是阴鸷深沉,出手见血,视人命如草芥。 “看够了吗?” 顾淮冷不丁出声,他睨了一眼常宁,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冷,“若是看不够,挖下来日夜摆在我的案台前,够不够?” 常宁呼吸一窒,身体忍不住发抖,旁人听了只当顾淮在说笑,唯有他们这些死士知道,顾淮从来不说笑。 不,也是说笑过的,同那个叫余安的女子。 常宁想着方才自己埋了的头颅,小心问道:“主子,我们是不是得回京了?” 汴京城里风云诡谲,按理来说顾淮出现在这里本就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 虽然同她一起找了许多外邦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但常宁就是觉得,顾淮来此地的目的,另有其他。 顾淮收回眼神,幽幽地看着前方。 他在此处却是待得太久了,原本找到外邦之后便要离去,可他......多了几日。 那日在小树林里见余安,不过是碰巧去外邦时与他们同了一段路程。可今日在后山这回,送药本只需常宁去便可,可他还是自己去了。 就连常宁问他是否回京时,心里竟然犹豫了会儿。 但到底是要回去的,他爹软弱无能贪生怕死,他不去给孟仲收尸,又怎么演场好戏等着陆允时回来看看呢。 想到回到汴京后,余安和陆允时决裂的场景,顾淮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一旁的常宁却感到遍体生寒。 * 几日来,汴京城中,尚书孟仲一招落马,勾连外邦通敌叛国一事牵扯众多,朝中官员人人自危。 天子勃然大怒,一道连坐之罪的圣旨颁发下来,人心惶惶。 陆府。 陆闵听着下面报来的消息,脸色沉了下去,“所言当真?” 站下案台下面的正是诏狱的人,“属下不敢胡言,孟仲的确昨夜在狱中暴毙,别狱中的小妾老奴,只要是近身伺候孟仲的人,昨夜一夕之间全部暴毙而亡。” 话音将落,便听到陆闵厉声问道:“他人呢?” 诏狱管刑的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的人是谁,可话在嘴里打了几个圈圈都不敢吐出。 陆闵耐心告罄,逆子将朝局搅得一团糟,却又在关键时刻见不到踪影,连他派过去的眼线也查不到丝毫行踪,想来是他故意为之。 本以为不过是他与顾淮二人之间的争斗,陆闵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事态竟然祸及到孟仲,暴毙而亡! 孟仲一死,十年前的虞家冤案,于永宁侯府来说将死无对证,余生便可逍遥法外。他陆闵这些年隐忍蛰伏,暗中埋线,岂不是付诸东流。 他当年迫不得已对不起兄弟虞淮雨,十年后便连冤案昭雪也是痴人说梦吗? “有话直说。”再大的怒气,陆闵也不至于牵连一个诏狱的管刑。 诏狱管刑:“属下得知,陆寺卿去西域了,带着......您前些日子查的那个衙役,名叫余安。” 陆闵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似乎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陆寺卿只带了那个余安的衙役去了西域,属下不知道所谓何事,不过属下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陆闵:“那便是那个叫余安的了,他可是真的居心叵测,来路不明?” 诏狱管刑:“那叫余安的衙役来自西域,精通画骨一术,与永宁侯世子顾淮有所交集,且所交匪浅。然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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