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礼看了一眼尹信,心情复杂。 真是什么都说啊。 作者有话说: 1.皇太孙所居之处,也称东宫,只不过尹信还没正是受封,没有住到分宫里去,还是住在尹济海的东宫 2.林礼封三品淑人,其实是不太正常的。因为诰命受封的一般都是功臣的妻子或母亲,自称臣妇。但是林礼么,身份比较特殊,,,实在想不出什么自称了,准备让她自称臣女。至于为什么能封吗,,,尹信真的是很爱很爱她,还觉得三品少了呢,,, 3.看来小殿下真的是很喜欢从背后抱人啊 4.林礼见过男方家长。
第101章 谋略 * 入夜了, 尹济海才从宫里回来。这一天分明已经很累,他却没有要歇下的意思,回来直奔文华殿, 不知在文牒里翻些什么。 今日宫中,无非就是陛下、太子、燕王。太子妃瞧着他脸上颜色并不算好, 算准了九成与陛下的决定有关,于是遣了下人, 独自侍候着。她换了香,续上灯, 低声问道:“殿下可在宫中用过晚膳了?” “嗯。” 这一声后,文华殿便安静下来。 尹济海本就是生性喜静, 身上病痛又须得静养,文华殿内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东宫的下人们比较其他宫里, 手脚更是伶俐, 按陛下的意思,决不能惊扰太子殿下分毫。 尹济海的安静是有区别的。这点除了年氏和尹信,应当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个成熟的储君, 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只是人非草木, 与之相处久了, 总会明白哪一声“嗯”里有怒色。 旁人不懂他,一言一行难免讨他嫌, 太子妃对此却得心应手。 “殿下, 时节已是秋了。纵然忧心国事, 也不该累着自己。”年氏添上一碗参汤,又道, “这样繁杂的事情, 交给阿信做就好了。” “阿信?他如今还能有心思做?”尹济海翻着书页, 将那碗参汤往外推了推,“人都在松芸馆了,每日要跑几趟?” “殿下说过,阿信的性子还是像殿下的。” 年氏将参汤又往里推了推,柔和的目光在尹济海脸上附了一会儿,尹济海便叹了口气,舀起勺子来。 尹信像尹济海,心思缜密,顾全大局。在如此关头,绝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知儿莫若父,尹济海明白自己儿子心里有数,方才是气话居多。 他将参汤饮尽了,语气平缓了些,又问:“听闻你留那孩子在凌云阁吃了顿便饭?” “小礼是个好孩子,很对得起名字里这个‘礼’字。”她缓缓道,“穿云门下养出来的孩子,天然一身风骨,比起你我寻常见到的那些女子,气度还要再好些。” “阿信的妻,并不需要‘风骨’。”尹济海看着她,沉声道。 “殿下如今倒在意起这个来了?”太子妃蹙一蹙眉,“出身一事天定,情由人定。这可是当初殿下与家父说的话。陛下再建河山,不愿贾客们再居士农工商之末流,有为才是丈夫。如今殿下这话,倒很有出入了。” 商者为轻,自古而然。太子妃年氏,出身庆明耕读之家,祖上几辈,皆有入仕。尹家当时在东南道,再叱咤风云,也不过就是“做生意”的,衣不可着锦绣,白身罢了,哪娶得着官家小姐? 是尹氏父子,身至年家,一番“英雄不问出处,无为依旧是匹夫”的高谈阔论,不仅让太子妃动容,还打动了已经致仕的年父,才能有下聘礼的机会。 “京城如今这帮人,泥瓦匠出身有之,当初卖画为生有之,机杼者亦有之,家风教训,倒真不比十几年如一日的山林中人。”太子妃亦是沉声,“算到底,大晋朝风起东南海上,活络变通才是立国之道。殿下莫忘了,曾于妾身说过,周亡于不改制啊。如今又何必固守一见呢?” “话是如此,理亦然。”尹济海眸子深了深,又道,“可你莫忘了,如今泥瓦匠出身的,手中兵权正握。倘若燕地一朝有什么‘靖难’的托词,也便只有丁家,可以招架。” “殿下何苦考虑到这个地步?” 尹济海拂袖,脸上神色冰霜,道:“若是前几年,我倒很乐意林礼这孩子到东宫来——身后没有勾连,却是最好。那几户人家。不过是乘风得势罢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世家大族,想把女儿塞进来抬高门楣。” “如今父皇念着情义,哪里打算处置燕王?说是要他在京里受训,替列祖列宗抄经守灵去。将他养在京里倒是大患,他若是将父皇哄高兴了,用不着几年,怕是秋冬一过,来年开春,便又可以回他的燕地了。” “燕王私藏铜矿、私铸铜钱、意图谋反,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死罪?满朝文武,也听任陛下这样放过他?”太子妃惊道。 “我这庶弟,示弱的本事,是很有一套的。”尹济海缓缓道,“父皇年纪大了,耳根子也软了,难免不叫他劝动——加之原本就没有打算舍弃他。过几日,还预备着围宴一场,说是家宴,但不铺张——不就是准备,把燕王叫上吗?” “养在京城,放虎归山,都是祸患。”尹济海叹了口气,眼里看着认真,“你晓得我的身子,这事是拖不起的。若熬得到继位,我有的是办法削藩。但若是说不准哪日我先去了——那时候,什么恶果都让阿信一个人食吗?” “这几个京城的兵家,若是能用阿信的婚事笼络住,倒是一条很好的计策。” “殿下此言……” 太子妃话音未落,文华殿正门便被人推开。 “父王此计乃是下下策,怎来好字一说?”尹信疾步而上,片刻便立在他父王跟前,“父王未免太小瞧阿信。” “阿信!”太子妃瞥了一眼尹济海,心里暗道不好,尹信何曾这样冲撞过他父王? “你——一直在听着?”尹济海见尹信破门而入,却并没有意外的神色,仍是坐靠着,“如今是学会听你父王的墙根了。” “父王恕罪,入夜已深,儿臣见文华殿灯火却没有熄的意思,便让人备了些点心,想来劝劝父王注意身子。”尹信冷静了些,“儿臣并非有意冲撞父王。父王若有责怪,儿臣愿意领罚。” “其实正如父王明白儿臣心里在想什么,儿臣也明白父王用心良苦。”尹信的声音又有一分急了,“只是此计真乃下下之策,万不可行。” “阿信!”太子妃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尹济海却没有要责骂他的意思,而是道:“说出个所以然来。” “父王可知,陛下不取燕王性命,为的是什么?”尹信顿了顿,这样问。 “说来复杂,其实不过情义二字。” “是顾全陛下与燕王的父子情义,还是顾全父王与燕王的兄弟情义?”尹信上前一步,再问。 “自然是……”尹济海的“父子情义”刚到嘴边,却又意识到什么,止住了,抬起目光,看着尹信。 他确实小瞧自己的儿子了。 “尹氏一族,起于东南海上,骨肉手足,对床夜雨,出海入陆,深重情义。亲缘宗族一事,向来是祖上最看重的。”尹信道,“陛下亦然。正如当年讲究和气生财,如今治国理政,也看重和谐二字。” “当年进京的时候,陛下想的是什么,父王知道。” 当年进京时,尹元鸿想自己的这两个儿子,都有天人之才,一文一武,大晋万里河山,若得此共谋,有何忧患? 大家族都是从里头败起来的,他最怕兄弟阋墙。 “陛下的家宴,不是示威给父王看的,陛下是要父王容下燕王。”尹信沉声。 不得不说,尹元鸿这个想法是好,不过终究托了些美梦般的幻想。当初是商贾之家的时候,尚能兄友弟恭,合力共佐一事。但入京覆了皇权,成了帝王家,便又成了另外一回事了。 人间情谊,哪有始终如初这么圆满。 尹济海沉默了一阵,他确实偏了矛头。他以为是尹元鸿对尹济林的偏心,或者最多是顾及天家父子的颜面,不好太过绝情。却忘了,在这背后,是尹家从海上开始,就延续着的,对宗族和血缘的执念。 他又看向尹信,示意他接着说。 “父王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便是,陛下想要兄友弟恭,父王便让陛下看兄友弟恭吧。”尹信道,“家宴的事情,演场戏罢了。”尹信道,“父王还要替陛下操持,才可去陛下心中疑虑。” “怎么演,到最后也骗不过燕王。”尹济海道,“仁义启化之事,不是我教你的,阿信。” “儿臣何曾说过要用仁义启化的法子?”尹信接着道,“燕王的命可以留着,让他在京里,切不可放虎归山。” “你皇叔有儿子。” “但不曾正式受封世子。”尹信道,目光深沉似潭,“而儿臣已接了圣谕,是皇太孙了。” “你的意思,是要去燕地,领燕地的军?” “儿臣未能将京城给父王收拾干净,是儿臣无能。如今只能去燕地,将皇叔的势力清剿干净。”尹信低了头,点上一点。 尹济海半眯了有些酸疼的眼睛,有些意外了。尹信的身影裹在东宫的灯火里,是这样的魁梧挺拔——自己该明白的,儿子早已行过冠礼,在东南走了一遭,便更成熟了。 不是维桢王,是皇太孙。 “不可,阿信!”倒是太子妃有些着急,“燕地边寒,燕王在那儿的势力根深蒂固,会有多少人盯着你的性命?你也知道自己是皇太孙……”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尹信将他母妃的手握了握,“派哪一位武将能完全放心?能保证他对东宫忠心耿耿,不做大自恃?” “只有儿臣了。燕王失德,冒犯东宫,皇太孙巡抚清查,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吗?”他退回来,“待儿臣把燕地能清算的,都清算了,换一茬儿我们自己的人上去。再请燕王回燕,成全陛下想要的兄弟和睦,岂不妙哉?” “这……”太子妃看看尹济海,尹济海沉默着,他飞快地思索。在他手下潜伏燕地的探子们的名字在他脑海中一一过去,一,二,三…… “我把明军给你。” 他终于开口了。 “儿臣不用东宫的明军,儿臣会向陛下请亲卫军。”尹信的眼底闪了一丝决绝的神色,霎时消失,在尹济海看来竟变得疏离了。他又道,“儿臣与父王认真议此事,父王以后,也莫拿儿臣的婚事说笑了。” 他想娶的人只有一个。 尹济海敛了敛神,果然。 “……你打算什么时候与陛下提此事?”尹济海最终没有说他,只是这样问。 “必然要在家宴以前,这样才好趁着家宴的时机,将燕王留在京中——儿臣要为父王搭好戏台子才是。” 尹济海将手中空空的参汤碗看了又看,没有一句话可以说了。他改变不了自己儿子的心意——尹信这孩子,比他当年成长的更快。他看得透利害,谋略的本事青出于蓝,手段也比自己更决绝。心思更偏执,性子更执拗,想要什么,一定要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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