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笑淡嗤。 她亭亭地靠向冼明州那宛如山一般傲岸的身躯的模样,刺伤了房是安的两只眼睛,他难以置信,看看宜笑,又看看冼明州,终于,难以忍耐地失声道:“我是男人!” 他看着宜笑,如同看着一个令人发指的罪人,口中念道:“我是男人,父母年事已高,我家需我传宗接代!宜笑郡主,你呢,你在与我和离之后不足半年,就另觅新欢了,你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旁人如何看待我?日后,我该如何立足?是我房是安不足以取悦你,比不上这个战功赫赫的冼大将军?” 这倒确是一句实话。 宜笑澹然道:“和离之后,再嫁再娶各不相干,你能移爱她人,我为何不得琵琶别抱?就凭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未免太可笑。” 房是安被戳了心肝肺,跳脚起来,全然失了文人风度,对冼明州道:“大将军也是威名在外,朝堂贵臣,郡主虽然尊贵,但也只不过是个与人和离的女人,又非处子,你就非她不可?再说她和我和离,全是因为她自己生不出儿子,生不出也就罢了,还不许我纳妾,你要是留着,今后也得做了绝种的准备!他们端王府可是姓楚的,齐大非偶,你别到时候被一脚蹬开无处申冤去!” 之前冼明州还意有忍耐,不愿于郡主面前表现得太过鲁莽,落了下乘。但听到房是安如此狼心狗肺之言,仍是没有忍住。 房是安话音落地,正有几许在口舌之利上占得上风的得意,胸口倏地中了一记窝心脚,他整个人便似那折断的木枝,被一脚踹出去老远。 与房是安同游朱雀桥的少女,也不禁惊呼一声“房郎”,便拎起裙袂朝他跌倒在地的郎君奔了近前。 和离见人品。 这个狗东西当初在太和殿上教端王妃手把烛台打破了头,想必便一直对端王府一家怀恨在心。照理说他一个幽州才子,在岁皇城又无官职,昔前托了郡主的裙带,于幽州谋了个小小职务,竟敢不将郡主放在眼底,出言侮辱,实在罪大恶极,今日便是着人拿了他,料想那房陵渡也不敢放半个屁! 冼明州立刻便上前,然被宜笑扯了扯衣衫拦下,“明州。” 他一回眸,对上郡主噙了一抹笑的妩丽娇容,半是心怜,半是生怒,宜笑将他抱住,摇了摇头:“不值得。” 说完,她扭转笑靥,对半蹲在地面,一脸忧惶盯着“房郎”的少女盈盈笑道:“浓情蜜意时,都是一样,我今日与他和离,他待我如何,女郎便无芝焚蕙叹之感?这个男人我用时,便知他气量狭小,他们房家,一屋子狗屁圣贤经,其实欺男霸女,败絮其中。” 少女似是不信,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充满憎恨地看着她。 宜笑不是宅心仁厚的老好人,拉扯一把,拉不起也就罢了:“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你若执意要嫁他,那本郡主就只有恭祝二位朱雀桥上挂上同心锁,从此百年好合。” 她握住了冼明州的腕骨,带他转身欲离。 忽想到了什么,回转粉靥,施舍了狼狈不堪的房是安一道目光,啧啧道:“做男人怎能做到你这般无耻和小肚鸡肠的份上,我实也不知。不过,我有一话要提点你,生不出东西来并非一定是女人体虚,本郡主身康体健,来年孩儿便能满月酒了。你还是回幽州去,找个人治治你的隐疾吧!” “……” 房是安咬着牙,脸色一半青一半白,忿忿然,说不出话来。 * “郡主,都怪我不好,非要去那劳什子朱雀桥……” 若不是他要带她来朱雀桥,也不会如此不凑巧,恰碰上那个该死的房是安。 冼明州小心翼翼地赔罪,话未竟,忽得娇躯入怀,他明显一怔,漆黑的两枚眼珠似凝固在眼白之中不会动了,连眨眼都省去了。 温温的,又似水流般的身子骨,缠绵依偎向自己,冼明州不敢动弹。 宜笑抱着他:“同心锁是挂不成了,我现在心头犯恶,实在膈应,不如下次有什么月老庙、姻缘树的,你再记着带我去。” 冼明州胸口激烈地跳。 郡主之前说,她明年就要……办满月酒? 那岂不是太快了,不但婚礼要尽快操办,而且似乎对他,很有信心……呢。 大将军臊得脸色通红,嘴头上却不怕羞地问道:“郡主,明年要是没有满月酒办,该、该如何是好?” 宜笑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踮起脚,素手捏住冼明州颇有福相的垂耳,指尖揉了揉,凑近嘴唇,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以前不知道那档子事,原来不是我前夫那么回事,我找过大夫和有生育经验的稳婆看过自己的身子,并无缺陷,生育没有任何障碍。除非不想要,以后,我们肯定能怀上的。” 冼明州讷讷道:“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看轻郡主,就算一辈子无后我也不打紧,我家里就我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也用不着传宗接代。” 宜笑“啧”了一声,捏他耳朵的手用了几分力,扯得他一阵阵钝痛。 正要求饶,却听见郡主不满地嗫嚅道:“怎么这般愚笨呢,听不出来么,本郡主是在夸你床笫功夫很威猛。” “……” 这是可以光天化日下直说的么? 怪羞涩的呢。 冼明州飞快地偷瞄左右,发现周遭游人似乎各奔前程,无人留意到这边,他这才转回红通通的脸,对着郡主,赧然无措地“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了这句夸奖。 作者有话说: 大将军和郡主单独的番外就这些啦,后面如果还有,那就是掺杂在楚狗和袅袅的糖里了,这个后续番还有几章,之后就是重生番啦。 感谢在2023-03-16 17:28:02~2023-03-17 12:0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ifiMUHAHA、喵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太阳 5瓶;熙泽 4瓶;云笙 3瓶;fifiMUHAHA、Orange、可爱即正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太医院人才凋敝, 这是个隐患,姜月见重新费心调整了内部人员结构。 她自然不可能因为楚珩吃醋,便放走了叶骊这么个后起之秀, 叶骊家学渊源,人也奋力勤勉,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后面, 则确如楚珩所愿, 所招募的新任太医与诸位司药, 或已年过半百,或实在是貌不惊人,别提她, 就连叶骊处于其中,也如同群狼环伺下的小兔崽。 好在叶骊一心钻研医道, 并不曾起二心, 姜月见提拔他升了斋长,从此以后便代为管理寒止斋。 一件事放下之后, 姜月见趁政闲之余,掰指头数了数,她已有小半月没见过楚珩了,不禁心怀思念, 想出宫去见他。 正值望日,岁皇城龙雀天街又有灯火, 夜不宵禁,欢声达昼。 此日一早,突然传来好消息, 冼明州已上端王府下聘, 正式与宜笑约定了婚期, 姜月见感慨好事多磨,宜笑苦尽甘来了。 如今冼明州就在岁皇城任职,太平无战事,大将军无需远征,宜笑亦不用远嫁,回娘家也方便。姜月见特意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贺礼,算作为宜笑添补的嫁妆。 端王府嫁女,一定办得风风光光,宜笑出嫁,类比公主出降,渗金铜铸的花车要现做,还有数百檐床要打,出嫁时用得绢花吊朵、玉环金钗,以及红罗销金扇都要现制,时间紧迫,端王妃怕外头的人误了工期,便辗转托上姜月见,姜月见一口应承。 便将这些事交给了宫中司珍,嘱咐她定要如期赶制完成。 交托完这桩事后,已经接近黄昏,姜月见着李静安排了车马,不招摇地驱车来到楚珩的府邸。 楚珩的院子十分清寂,因知他不喜应酬待客,除必要公务以外,无人敢贸然打搅,几个手脚懒散的婆子和门房,也就终日里潦潦草草干完了手头伙计后,便各自打瞌睡去了。 姜月见在门外,叩了半日门,不见有人回应,心头疑惑:都上哪儿去了?难不成今日龙雀天街有烟花看,一个个全跑出门瞧热闹了? 深锁柳叶眉,太后娘娘不相信,楚珩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朝身后拂了拂葱根般的指节:“爬上去,看一看,里头亮灯了没有。” 依楚珩的习惯,他这个时辰通常都没就寝,若他在家,屋子里的灯便一定是亮的。 几个侍从立刻叠起了罗汉,一个接一个往上爬,为了完成太后娘娘交代,费了老鼻子劲终于登上了墙垣,最顶上的那名禁军一番探海姿势,趴在墙头往里远望半晌,窥见重檐深处,一盏灯光透过纱窗,映亮了周遭夜色,露出窗下一截梅花树瘦峻旁逸的枝。 他忙不迭回复太后娘娘:“娘娘,屋里有人!”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流音。 但刚刚说完,这名禁军忽然心口狂跳起来,暗忖,太后娘娘出行,他是随行禁军,为何正在爬人家的墙头,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好在里头那位也不是外人。 稍作安慰。 接着,太后娘娘便命令:“跳进去,把门打开吧。” “!” 禁军想自己也是堂堂北衙亲卫,一向执法严明,怎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遵命。” 他唰地二话不说,便跳了进去。 姜月见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有动静,皱眉没什么耐心地把门一推。 这时,那两道徒有其表的老柳木豁然从中打开,便仿佛姜月见一掌附着了神力一般,老柳木的大门哗然垮倒在地,发出轰隆隆一串响动。 那个刚刚跳进去,正一瘸一拐地转来开门的禁军两眼间或一轮。 甚至不禁要为女中豪杰太后娘娘竖一根大拇指。 姜月见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两扇倒地的木门,心想楚珩弄什么名堂,木门坏了不信他不知道,也不知修一修,不济也可以上报。 这宅院是她重新让工部言成墨翻修的,还没出三月,尚在保修的阶段,验货发觉有瑕,都可以找言成墨,他留着这两扇破门,也不怕贼惦记。 姜月见让人慰劳了一番那个摔脱臼的禁军,替他将骨头掰了回去,并留下了赏赐。 便拎了一盏灯,连玉环和翠袖也没带,径直入内,寻向楚珩寝房。 一行人便在府门前的凉风里干干站着,你望我我望你,谁也莫有一语。 不足一刻,便有府中下人来替太后娘娘传话:“娘娘在舍下歇息了,请诸位今夜各自归家,明日一早再来。” “……” 娘娘歇在臣子的房里了。 这史书上怎么记这一笔。真让人好奇。 * 一灯如豆,窗外的绿梅正含苞幽幽,疏枝间已隐隐有一段梅韵,沁出半缕芬芳。 姜月见正是到紧要关头时,将唇瓣咬得刺疼,那个不知好赖的门房突然过来要报告他家大门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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