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奚旷……”她娇嗔道,“谁同意你这样的……” “不是你自己来勾我的?嗯?”他轻咬她的唇瓣,辗转厮磨,“大白天的,跑到朕的寝殿,睡在朕的床上,皇后如此主动,朕又怎能视而不见?” “你当心点……”她低语,“要是被柏树发现了,还以为陛下是个禽兽呢,连大病初愈的皇后娘娘都不放过。” “别管他了,你帮帮我……” 天气炎热,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终于躺在床上不动了。 “你舅舅负责督办第一条南北水路,前阵子竣工了。今日验收官回来,说十分建造得成功。”奚旷忽然道,“接下来,就要看这一小条水路,能发挥多大作用了。若是于百姓大大有用,那么往后,还会打通更多条南北水路。” 桑湄:“舅舅这段时间应该也辛苦得很。” “确实。”奚旷道,“他如今炙手可热,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想揪出他的错处来,万万马虎不得。但好在一切顺利,我打算过几天,便升你舅舅的官,从五品水部郎中,擢为四品工部侍郎。如此一来,你便是以侍郎外甥女的身份接受册封,也不算太低。” “多谢陛下。”桑湄柔声道。 “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奚旷诧异。 “……”桑湄白了他一眼,“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奚旷大笑。 桑湄看着旁边被团成一团的湿漉漉的衣裳,踹了他一脚:“别笑了,快想想我的衣服怎么办。” 她的寝殿里有备奚旷的常服,但奚旷的寝殿里却没备着她的衣裳。奚旷只得起身,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开门喊柏树:“秋穗人呢?” 柏树道:“秋穗姑娘在隔壁耳房候着呢。” 奚旷咳了一声:“让她回一趟栖鸾宫,取件娘娘的外袍来。她方才身上泼了茶水,那件不能穿了。” 柏树不疑有他,转头就去跟秋穗说了。 秋穗一开始没多想,只道:“那娘娘那件脏了的外裳呢,我正好一同带过去。” 柏树一愣:“陛下没给啊。” 秋穗和柏树大眼瞪小眼片刻,秋穗先回过味来,脸上变幻莫测一番,最后阴郁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等迷茫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柏树才突然一拍脑袋,反应过来,脸上躁得慌。 陛下平时哪会说这么多前因后果,有事直接吩咐,才懒得同下面人解释那么多,可方才……哎哟,陛下,娘娘身子还没大好呢,怎么这么着急啊! - 一眨眼,便到了封后大典前夕。如今的桑湄,势如破竹,再无人能阻挡她的封后之路,也无人再敢阻拦。 虽然桑湄自从回了长安,就一直住在栖鸾宫里,但按照规程,总得从娘家出发,是以桑湄便提前两天住进了舅舅家里。她不是无知少女,长辈其实没什么好交代她的,但舅母还是常常忍不住来找她,唠叨一些女子要注意的事情。 桑湄微笑地听着,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的表情。她没有了父母,便只剩下了舅舅舅母。说完那些老生常谈的事情,舅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湄湄,我和你舅舅关心你,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益。” 若说半点利益都没有掺杂,那是不可能的。但倘若现在桑湄告诉他们,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当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女子,他们也会尽力帮她安排。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想让她快乐。 “我明白的,舅母,不必担心我。”桑湄笑道。 终于到了八月初五这天。 初秋,天气已微微转凉,也许是天公作美,今日清风徐徐,晴空万里。天还未亮,桑湄就被人拽起来梳妆打扮,等到天色大亮时,终于一切穿戴妥当,就等着正副使臣上门来宣册文。 为了不弄花妆面,桑湄半仰着身子,倚在秋穗肩上,昏昏欲睡。 秋穗一边避开她满脑袋的珠翠,一边忍不住道:“奴婢都觉得激动得很,一宿没睡,娘娘还睡了半宿,现在竟还想睡?” 桑湄闭着眼睛道:“唉……养精蓄锐,接下来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门扉被人轻轻叩响,孟敬升的声音低低传来:“湄湄,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秋穗打开门,便见孟敬升身旁跟了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低着头,手捧托盘,盘里放着清水,像是来正常送东西似的。 孟敬升带着小厮进了门。 秋穗把门关上。 小厮抬起头:“微臣,魏庭辉,见过皇后娘娘。” 他端着托盘,正欲下跪,却被桑湄惊讶喝住:“你这是做什么?” 她身上衣饰繁琐,不便起身,秋穗便上前将那托盘取走,又把魏庭辉扶了起来。 孟敬升道:“府上一直有人盯着,不便进人,但今日是你册封的日子,要准备的东西颇多,人多易乱,我才得以将小魏大人带进来,让你见一面。” 魏庭辉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垂头道:“孟大人说娘娘欲见微臣一面,不知娘娘要找微臣,是为何事?” 桑湄莞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能顺利回宫,少不得魏大人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头,可惜后来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能当面与魏大人道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魏庭辉道,“先前听说娘娘遇刺,不知娘娘如今可好了?” “这件事情,瞒着别人,倒也不必瞒着魏大人。”桑湄轻声笑道,“那遇刺,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陛下也知道。” 魏庭辉似乎也终于笑了一下:“既然娘娘无碍,微臣便也放心了。看来城中的什么话本戏文,亦有娘娘参与的手笔。” 桑湄刚想夸他一句,却忽然发现他今天压根就没抬过头,不由疑惑道:“你怎么都不看着我说话?总不能我成了皇后,你突然要守君臣之礼罢?” “正是如此。”魏庭辉敛了笑意,“先前微臣是白身,娘娘亦是,微臣才敢直视娘娘。如今娘娘即将接受正式册封,微臣又如何敢僭越。” “没意思。”桑湄撇了撇嘴,“那本宫便命令你,抬起头来。” 魏庭辉似乎是叹了口气,别无他法,只能依言抬头。 她穿着深青袆衣,赤朱大带,白玉双佩,鬓边十二花树,熠熠生辉。 如此盛妆,叫他微微一愣,旋即又垂下视线。 皇帝都尚未见到的模样,却叫他一个外男提前见到了。他觉得十分不妥,但看都看了,总不能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这是什么表情?”桑湄不悦道,“本宫今日长得很丑?” “娘娘凤姿天颜,微臣不敢直视。” “这有什么,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桑湄扶着秋穗的手,慢慢站了起来,“魏大人总不能每次都这样罢?” 她屈了屈膝,朝他稍稍行了一礼,以示先前的谢意。 魏庭辉不敢受此礼,连忙跪下。 桑湄道:“听闻魏大人现在在翰林院高就,不知过得如何?” “谢娘娘关心,微臣一切顺遂。”顿了顿,又道,“微臣的家人也很好,现在已经搬来了长安。” “那便好,魏大人年纪轻轻,就已入翰林,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桑湄说道。 孟敬升在一旁道:“小魏大人若有什么难处,也只管找机会与我来说就是。” 魏庭辉又忙道:“不敢劳烦孟大人。” 孟敬升看了看时辰,对桑湄道:“再过一会儿使臣就该来了,我把小魏大人先带走了。” “好。”桑湄颔首,看着魏庭辉从地上起来,又朝她端端正正一揖,才又装作小厮那般,躬着身子跟在孟敬升后头,端着托盘出去了。 不久之后,孟府就迎来了正副使臣与皇后的卤薄仪仗。 桑湄跪在地上,听着冗长却又极尽溢美之词的册文,漫不经心地想,不知道是奚旷手底下哪个文采斐然的臣子写的。 听完了宣读册文,便是受册宝,随后便是更为繁琐的一系列流程。 桑湄乘着鸾车从孟府出发,途径长安几条宽阔大道,道上早已被卫队清理干净,百姓们聚在两侧的楼上,纷纷伸长了脖子瞻仰皇后风姿。 鸾车四周立着彩旗桅杆,却并未挡住桑湄的脸。她端坐其中,宛如一尊彩绣辉煌的神女雕像。 这是长安百姓头一次亲眼见到皇后真容,不由激动万分。即使压低了声音,也难以遏制其中的兴奋。 “天啊,皇后娘娘长得比那画上的,好看多了啊!” “今天过后,恐怕娘娘的画像又要更贵了!” “怪不得能把陛下迷成这样,铁了心要娶她当皇后。” “唉……我听人说,娘娘以前在南方的时候,常常出宫,也经常与百姓交谈,若是现在也能多出来走走就好了,就当是养养眼睛也好哇!” “娘娘先前遇刺,恐怕以后都不会轻易出宫了,赶紧多看两眼罢。” “原来那帮南方人真的没骗人……” “娘娘人美心善,合该是我大乾的皇后!” 鸾车平稳驶入皇城,周围的嘈杂褪去,只余庄重乐音。 九十九级长阶尽头,奚旷正遥遥望着她。 桑湄扶着秋穗的手,缓缓下了鸾车,而后松开秋穗,在百官的注目之下,微昂下巴,一级一级,走上长阶。 她走得很慢,也许是因为身上太重,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奚旷看着她遥遥无端的身影,只觉百爪挠心。若不是顾忌着体统,他恐怕早就要自己跑下去,将她亲自抱上来。 终于,她走完了九十九级长阶,来到了他的面前。 礼官在旁边说的什么,他已经全然听不清。今日的她,是前所未有的明艳飞扬,她只需微微勾起唇角,便仿佛能点亮整座长安城。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直到礼官在旁边不得不从重复了一遍,又有桑湄冲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如梦方醒一般,与她交拜。 皇天后土为证,从今往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他唯一的妻,正妻。 他执起她的手,回身面向百官。 百官如山倒一般跪伏在地,万岁千岁,贺声震天。 接下来的谒庙,奚旷如坠云端,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的。 封后大典,隆重却繁琐,等一套完整流程结束,已近黄昏。 与前朝皇后不同,桑湄被封后,正式成为中宫之主,册封当夜,却住的不是栖鸾殿,而是太极宫。 宫内喜烛盈盈,满室生辉。 赶走了喋喋不休的尚食女官,奚旷执起酒爵,轻声道:“湄湄。” “嗯?”桑湄抬起眼,微微一笑,额间花钿映着烛火,晃得他眼花。 “这最后一步,就别让外人看着了。”他把她的那只递到她面前,看上去竟有几分难得的拘谨,“你我共饮,今日之礼,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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