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月贞栓了门进来,看见鹤年立在床前,衣裳早穿得规规矩矩的,冷笑着看她,“你的名声真是好啊,连你屋里的人都不放心你,可见你从前背着我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嘛。” 月贞忙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腕撒娇,“没有的事,珠嫂子就爱胡编乱造的。” “难道文表哥的事也是她编的?” 眼见混不过去,月贞呵呵笑起来,“那都是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过不去呀?你不是一向宽宏大量,心胸豁达嚜,咱们别再提旧事了好么?翻来覆去的讲,多没意思啊。” 这么一说,倒像是鹤年小肚鸡肠了。他只得瞥下冷眼,看她一会,拔腿要走。月贞忙问:“嗳,你到哪里去?” 他已走到帘子前头,“我回去。” “你再坐会!这会子珠嫂子肯定还没睡下,一定竖着耳朵听呢。她才刚还赌咒说你不是这样的人,要是给她知道,岂不是把你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鹤年剪着胳膊回首一笑,“我怕什么?你都不要名声,我一个男人难道还怕名声不好听?” 月贞知道他在赌气,腆着脸走去拉他,“不怕不怕,你当然不怕了。只是这个节骨眼上给人知道,咱们的好事岂不成了坏事了?别生气了,啊,从此再不提姓蒋的一个字!省得你不高兴。” 她分明知道鹤年在这件事上是有些要面子的,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愿意计较,生怕叫她觉得他有哪里看她不起,有哪里轻视了她。她也是拿住了他这七寸,所以知道如何用激将法。 鹤年坐回床沿上,两手搁在膝上哼了声,“过去的事情,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何况他是什么人,也值得我动怒?” 月贞赶忙笑着,“就是呀,他是什么人,早就是陌路人了。” 一句话将鹤年堵得死死的,再说就显得器量小了,可心里却很有些憋屈,有人先于他拥有过她,并且先于他与她拥有过许多私.密的夜。他盯着对面炕桌上的灯走神,想着那些夜里他们在说些什么,做过什么业已是毫无争议的事情了。 见他发呆,月贞忽然把一只柔软的手塞进他手里,另一只手捂着嘴乐。鹤年本能地包裹住她的手,扭头睇她,“你笑什么?” 月贞把脑袋放到他肩头去,也望向那灯,始终微笑着,“没什么。” 鹤年把肩膀抖两下,试图将她的脑袋抖下去。月贞偏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索性连个胳膊死死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只有你。” 他“哼”了一声,撇了下嘴,似乎不大信。月贞举高一只手,“我赌咒发誓,真的,从没别人。” 鹤年给她郑重的模样逗笑了,笑一会,一手就她揽倒在床上,三两下就把她身上松松散散的衣裳剥开,神情有些发狠,手上也有些粗.鲁,亲也亲得重,连攻.袭的动作也十分用力。 月贞有些吃痛,她报复似的抓他的背,在上满挠出红痕,两个都觉得痛,却都在痛里生出情.难.自.禁的快乐与兴.奋。
第85章 番外·暗度(四) 自霜太太听见琴太太有意要将月贞许人后, 想着许别人不如许给她的儿子,暗里揣度或许琴太太也有这个意思,便耐着性子在家等了些日子, 等着琴太太主动来说。 没成想一日日过去,朔风渐紧, 冷烟渐浓, 硬是一点风也没听见琴太太露出来。霜太太耐不住了, 只怕琴太太没有这个意思, 这日便往那头去了一遭,预备试她一试。 两位太太因常有嫌隙,谁也不肯先低一头, 因此就是霜太太到了那屋里,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不肯直说。生怕主动开了口, 倒像求了琴太太似的,反叫她拿住了七寸。 琴太太也是, 虽早有打算,也怕说要将鹤年招到她这头来,霜太太一口咬死不答应,反僵住了局面, 于是也不肯直说。两人坐在窗户底下的椅子上,隔着四方桌, 把周围零零碎碎的闲话说了个遍,还说不到正头话上。 到底是霜太太沉不住气,睫毛一扇, 阳光在眼底压一压, 挑起一缕话锋, “我听见缁宣说你往钱庄里兑了大笔银子,做什么用?别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吧?” 琴太太既在他们钱庄里兑银子,就料到这风迟早吹到她耳朵里。她这姐姐没别的,最爱瞧热闹,琴太太也有些刻意等着她来问的意思,好趁机把有意将月贞许人的事透漏给她。便说了银子是用来打点朝廷的,一只手端起茶碗,一只眼斜着瞟霜太太一下。 霜太太故作惊诧,“怎么忽然想起要将月贞许人了?” “惠歌的事情定下来了,何必白耽误她呢?况且这家里靠霖哥一个人也撑不住,我就想着找一个可靠的人。我又没有多余的女儿,月贞虽是儿媳妇,我却一直拿她当女儿看待。” 霜太太向前一欠身,嘴里的话险些洒出来,想想又和茶一齐咽回肚里,笑道:“有瞧中的人没有?” 那头叹着气笑,“就是这个为难呢。一般的人我还瞧不上,又不会做生意,人也不可靠。好的呢,只怕人家又忌讳着月贞是个寡妇。我近来正为这个烦心,不过倒也不急,朝廷那头还没信,慢慢看吧。” “是得慢慢看个人品贵重的才好,这么大的家业,最怕遇见那起人坏心贪的。”霜太太倒不眼馋这头的家财,不想鹤年往这边来,只想把月贞要过去。于是讲完这话,又翻着眼皮笑了声,“你这哪是为贞媳妇,还不是为了自己打算。” 琴太太吊起眉,“我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我还花出去那么些银子呢,难道就不算?要不是也为她,我在族中过继一个儿子来不好?” “族里的人未必可靠,又不是从小养大的,等你死了,与霖哥争家夺业的还说不清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琴太太轻轻地哼着,“那照你的意思,怎么才是为她好?” “你许她嫁到别人家去,那才是真没一点私心呢。”霜太太顿一顿,向罩屏外瞅一眼,不见有人,才敢放心说:“这几年,我看贞媳妇倒不错,你要是真有心许她改嫁,不如许给我们家。鹤年那孩子不用我说,你是知道的,没什么不放心的,也不是嫁到外头去,你如今使唤着我的儿子,往后让他还帮着你,我也没什么话说。” 琴太太原不知她有这意思,此刻听来,心里暗暗惊喜。想这也算两个对了主意了,便暗松了一口气,笑道:“鹤年自然是没什么说的,我看他们俩素来也没什么争端,还算融洽,两个人想必也愿意。只是二弟那头是什么意思?” “嗨,自打郭家悔了婚,他就放下鹤年的事不管了,叫我自己拿主意。” 近来玉朴往家来信,信上的意思霜太太看得出来,鹤年的仕途之路断了,又落下个腿疾,在玉朴心里,是没了大用处,也就不大管他的事。现如今玉朴一门心思除了放在仕途生意上,就是虔哥,全指望那孩子将来出息。 从前是霜太太独做个弃妇,如今他们娘仨都成了孤儿寡母似的。她心里多了些酸楚,不过那颗心常年浸在酸风苦雨里,早习惯了。 听见玉朴放下鹤年不管,琴太太自然高兴,“那敢情好,等我把朝廷这头打点清楚,我们老爷的孝也差不多过去了,就让他们两个成婚。成了亲,鹤年搬到我们这边来,这事情就算是理顺了。我和姐姐,又是亲上做亲。” 她在那里欣慰地笑着,没曾想霜太太向前微探着身子,睐着她道:“搬到你这边来?那不成,得是贞媳妇到我们那去。” 琴太太楞了下,变了脸色,“到你们那头去那我还忙个什么?原本就是要个可靠的人上门帮着料理生意,没道理我还白搭出一个人去。” “我方才就说了,贞媳妇嫁到我家,鹤年仍帮着你料理生意就是,两不耽误嘛。” 这可不成,人是那边的人,到底不放心。琴太太提着唇角讥笑一下,“姐姐这会倒是会算账,人成了你们那头的人,生意也要渐渐成了你们的生意了。” 说得霜太太挂起脸,“你当谁图你们家的钱?哼,把我们那头的产业点一点,比你们的少?你别门缝里瞧人,想着谁都和你一样会算计!” 琴太太面子也挂不住了,彻底冷了脸,“我要是不会算计,恐怕早给二弟活吞了!方才分明是你先说起要我的月贞,这会却说我算计你?那趁早别说这话啊。” 霜太太立起身,“呵,你当我死皮赖脸非得要你家的小寡妇?我的儿子还怕寻不着媳妇?你不依就算了,我另寻别家。就是今日我说这话,也是素日看贞媳妇不错才肯说,并不是看你的面子。” 琴太太斜提起眼,“姐姐倒犯不着给我这个面子。” 两个人都是口是心非,不过论定力,还是琴太太略胜一筹,坐在椅上端起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皮垂在茶碗上,并不看她。益发怄得霜太太肉蠕蠕地在身上跳着,要甩脸子走,又恐事情没了回旋的余地。 好在冯妈赵妈两个在外头廊下听见她们吵,忙进来劝和。霜太太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去,同赵妈一通抱怨,“说起来嚜,贞媳妇不过是个二嫁的寡妇,虽然未圆房,哪有闺阁里的小姐体面?我不计较这个,她反倒来和我计较,还想把我的儿子套过去,我看她是鬼迷了心!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怕我图她的财产,真是大牙也要给人笑掉,我家的钱不比她家的钱多?况且我们老爷还在京里当着官,不比她家体面?!” 赵妈忙端了碗甜滋滋的酒酿糯米元子来,搅动两下递给她,“哎唷我的太太,您先消消气,犯不着跟琴太太生气,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专会斗心眼子。依我看,她心里未必像口里那么镇静,一定也想要咱们鹤二爷,只是您先急起来,她吃准了您,反倒等着您去求她呢。” 霜太太吃了两口东西,冷静下来一想,这话有些道理,便卸了火气,冷笑道:“对,我看她到哪找比鹤年好的人去,就找着了,人家难道肯要个命硬克夫的寡妇?” “况且您想,琴太太是个多疑的人,要她把产业交给别人,她是一万个不放心。最后啊,还是她依您。您这回可别跟往常一般沉不住气,咱们就定着神等着她来说好话。” 想着琴太太来求,霜太太不由得志满心间。于是下决心要抱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此事便不再提了,只等着那头发急。 没曾想琴太太还没急,倒把月贞先急起来。先前分明听见两位太太都有这打算的,近来又没了动静,这可如何是好?倘或是一早没戏的事,她也不肯费心去想,如今明明有了希望,怎能叫人心里不盼? 这日一大早,月贞趁陪琴太太吃早饭的功夫,探问了一句。谁知琴太太登时冷下脸搁住箸儿,“你急什么?哪有姑娘家替自己的婚事发急的?传出去也不怕给人笑话。” 月贞忙陪出笑脸,“我不急呀,我就是白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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