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到她心上最软的皮.肉.,她发着颤,手胡乱在他肩上头发里抓着,“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比往常温柔许多,她想,这温柔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益发令她沉.溺,觉得哪里都在吵嚷着不足。 鹤年的嘴巴落下去,她的腰在他手里像条没骨头的蛇,有些滑手。他笑着说:“让你先受用受用。”便离离合合地往下游移。 月贞的音调变得格外婉转绵长,心与思绪都坠入个迷.乱不清的境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想要把他吞进肚。 她不知什么时候给他翻了过来,不由得往前扑一下,扭头剜他一眼,因为眼睛里有泪水打转,目光再凶也有种欲.拒.还.迎的情态,好像是埋怨他忽然发狠。 鹤年只得扶起她,扳着她的脸亲一亲,以示安慰,又慢慢揿着她的肩将她摁回枕上,凶恶地乱凿着她。月贞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好像命是握在他手里的,他一丢开手,她就要扑进万丈深渊了。但她的迷惘被他沉.重的呼吸不断安慰着,大概是在不停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让她安心。 这夜鹤年有些失控,没能及时脱身,令月贞那泡兜了许久的眼泪不知所措地洒出来,“要是有了身孕可怎么办?” 他汗.湿.的一张脸不大在乎地笑着,欹到枕上去,伸着胳膊要搂她,“那不是正好么,两位太太也只好放下争端,先赶着把咱们的事办了要紧。” 月贞揿着被子,一把挥开他的胳膊,满腹委屈,“我们太太才不是那束手就擒的人呢,越是想拿住她,她越是心肠硬!我也不要不明不白的就把个孩子揣在肚子里,给人知道,多丢脸啊!都不够他们嚼舌根的!” 说着把床捶了两下,床头的蜡烛随之颤了几回。鹤年这才知道她是真委屈,忙坐直了歪下脸扯着被子角给她搽泪,“不会的不会的,就弄了一丁点进去,” 月贞凶巴巴地瞪着眼,“万一呢!”又忿忿不平地搦转腰打他几下,“都怨你,都怨你!” “没这么凑巧。”鹤年对此也没经验,只好四下里寻了张手帕要揭被子,“我给你搽搽。” “谁要你搽!”月贞涨红了脸,自己胡乱裹了衣裳,下地转到床头后面去。 鹤年转着脑袋追着眼看她,隔着半明半昧的纱帐,见她背着在那里窸窸窣窣地揩拭。他喉头滚一滚,又渐渐浓慾沸腾。谁知月贞回首狠狠瞪他,“转过去!不许看!” 她总在一些料不准的地方有着反常的羞.臊,鹤年没法,只得不吭声地在床头正襟危坐。待她回来,再要碰.她,她不许了。非但不许,这气还一连怄了好几天。 落后几日,鹤年每逢要与她说话,她都不理他。倘或在园子里碰见,她便专往有人的地方走。要是借故到她屋里来,她就绊着下人在屋里伺候。 这日鹤年领着孩子们到街上去逛,借送元崇回来的由头,又走到月贞屋里来。可巧小兰在屋里伺候,待她上了茶,鹤年难得吩咐一回,“我有本帐落在了屋里,因我一会到库房里去要用它,烦请姑娘往我们那头去替我取来。” 月贞正坐在榻上对着熏笼缝一对暖手的袖笼子,看着小兰出去,便要跟到门首寻别人进来伺候。走到厚厚的门帘子底下,被鹤年一把拽住,“我到底哪里错了你倒是说一说,哪有闷着不理人的?何况你从前也不是这个性情,一向都是有话直说,怎么忽然这样折磨人起来?” 月贞看他一眼,带着气走回榻上坐,仍旧说不出个一二三。其实论起来他也没什么错处,纵然那夜他有一点不小心,也知道即便出了岔子,他也不是会躲避的人,自然会去兜揽应当兜揽的责任。 可她就是不高兴,不喜欢好事临头又出岔子,平白添上许多麻烦。况且她心里想着,等婚事定下来,要别人称颂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才不要人议论他们是背地里苟且偷.欢卖俏行.奸。 她忽然犯起怪来,分明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却唯独愿意在这件事上庄重,不想要一点差池缺憾的地方。又怕说出来他不能懂,连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刁钻,所以只是一味生闷气。 鹤年追到榻前,见她怄着不说话,又拿起那只银鼠皮的袖笼子在缝。袖笼子有些大,不像女人用的,更不像孩子用的。他便试着问:“是做给我的?” 月贞盘腿坐着,抬头瞅他一眼,又低下头做活计。走了两针,提起他的胳膊把袖笼子贴过去比了一下,算是答他的话。 的确是给他缝的,他更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到底是生没生气?他弯下腰握住她的手,“天越来越冷了,做这些怪冻手的,不用替我费心,我们那头自有人替我做。” 这下更叫月贞生气了,她做的和别人做的能一样?便赌气地把袖笼子丢在一边,两手贴在熏笼上,“你不稀罕,我还懒得做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怕操劳了你。”鹤年有些百口莫辩,也是心里急,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在置什么气。 月贞轻轻“哼”了声,并不看他。他心头一股无名火烧起来,掐住她的下巴掰过脸,狠狠亲一口,“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月贞心里像吃了蜜似的,但还是将眼皮一翻,抬着手背把嘴皮子蹭了蹭,“你管我呢。难道生气还有个准日子么?” 两个人对着倏明倏暗的熏笼,怄气的不全是怄气,哄人的也不像全是在哄人,拌嘴也未尽,倒有些别的滋味。鹤年糊涂地想,女人简直与佛法一样难参透。 不想再隔定三五日,在园里碰见,月贞又换了脸色,不单愿意理睬他了,还笑嘻嘻地拉着他转到一处假山底下,“我身上来了。” 恰逢一场初雪洋洋洒洒落下,滑过她的眼睛,宛如在她眼睛结了冰晶,亮汪汪的。看得鹤年一阵心.痒,笑着问:“什么来了?” “就是月信嘛。”月贞羞答答地转两下眼,脸上窃喜不已,“没有身孕。真是的,害我白白提心吊胆了这十来日的功夫。” 雪花很快覆在她脑袋上,鹤年宠溺地抬手给她扑一扑,拉着她避到假山的凹处,“原来你还在想着这个。我早说了,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就是真有个万一,我在这里顶着呢,你怕什么?” 月贞想起前些时凭他如何哄,如何劝,她都冷着不理她,心里暗悔自己小题大做,便笑着垂下脑袋,“我不是怕你不管我,我就是不想咱们成亲前头闹出笑话来。” 鹤年挑一下眉,“怪了,你竟然还怕闹笑话?” 月贞把脑门抵在他胸膛上,有些不好意思,“咱们马上就要堂堂正正的了,我就想着要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受众人的贺拜,不想他们背地里咒骂咱们,多不吉利呀。” 鹤年立时懂得了她的意思,她是把他们的事看待得格外庄严,不容任何闲言碎语亵渎。他会心一笑,揽她在怀里,“你白提醒吊胆了十来日,我也不好过,也跟着受了你十来日的白眼冷语。” “你觉着委屈了?哼,这事可不是我一人能做下的吧,我在那里担惊受怕,你凭什么逍遥自在?有什么你自然也该担一半的。” “那你一早讲明,咱们一起提心吊胆不好?” “你才不会提心吊胆呢,你只会想着真有万一,就告诉姨妈和太太去。” 鹤年只是笑,想着男男女女的心思真是天差地别,像对面那池塘绿岸,舞着鹅毛大雪,分明是两个时节的东西,却相逢在一个季节里。世间缘分大概都是如此,南辕北辙,东散西落,偏又碰到一起。
第87章 番外·因果(一) 入了冬, 京城有位老大人做寿,算是寥大人的老师。寥大人从前上京殿试,因无亲无故, 正愁没个落脚处,偏是这位大人看得起他, 收容他在府中住下。 人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 现今打发人送了封信来请, 他怎好不去?这头又受了琴太太之托, 正好免了书信来往之苦,亲自进京通门路打点此事。于是这日便带着五万银子,领着家下人动了身。 琴太太得到消息, 在家犯了闲愁,愁的不是事情办不办得成, 她笃定只要肯使钱, 没有办不成的事,又不是什么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她愁的却是事情果然办成了, 她对月贞的妥协就果然板上钉了钉。这也不单是她对月贞的妥协,更像是对世事无奈的服输。而她自幼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即便面上斗不过肯服软,背地里也要想发设法讨回来。唯独在这件事上, 她既存私心,也是难得心软了一回。 简直心软得不像自己, 更怕心软了这一回,就有下一回,跟头上长得白头发似的, 有了第一根, 就会有第二根第三根, 直至人无可挽回的衰老软弱下去。 她倍感凄凉地对着镜子笑一笑,梳妆好,叫了月贞到跟前絮叨,“这回寥大人进京去,要是事情办成了,你与鹤年的事情就能够摆在台上,请你母亲到家来,告诉他们一声,光明正大筹备起来。要是不成,先前的打算全不作数,你也是白高兴一场。好在家里除了我们娘们几个,还没别人知道,就是不成,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月贞在熏笼前搓着手点头,心下也忐忑紧张,官场的事情她更不懂,只盼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昨日又下了场雪,屋子里生起好几个炭盆,暖烘烘的。冯妈端了一碟栗子酥进来,她穿着绾色灰鼠毛领衣裳,从熏笼前走去接了,奉到炕桌上。 琴太太的眼睛就跟着她转,转到跟前,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大好看,“虽然前头我问过鹤年的意思,他也愿意,可眼下没对众人说起,就该还当没这桩事一样。怎么我近来看见你老与他在一处?就算你们真定下亲,未婚的男女也该远着些啊,这道理难道你不懂?” 问得月贞那双眼珠子骇异不定地转一转,想着近来因鹤年外头的事情忙完了,两个人的确常一起进进出出的。她自己没留心,不当回事,却给有心人跑到琴太太跟前说了嘴。 她坐也不敢坐了,立在跟前低下脸,抠着两手小声咕哝,“是因为这阵子外头的生意不忙了,鹤年得空又教起孩子们读书,所以才往我们屋里去。不知道又是谁在太太跟前乱嚼舌……” 还能是谁,一准是芳妈!月贞小心看了看琴太太的面色。琴太太对二人暗度陈仓的事情并不知情,本没怎样生气,可月贞最后低下去那句话像是在顶嘴,这倒令她心里真的不快起来。 想来是她近来对月贞纵然太多,才让她愈发得寸进尺。她不得不把拿出些从前的威严,尽管这威严不过是强弩之末,“我看你越来越有些没规矩了,就是为了孩子们,也不该有事没事就混在一处。做长辈的都这样子,往后孩子们也跟着你学又怎么样呢?你别瞧着我什么都依你,你就能无法无天的。” 难得听见这些重话,月贞吓了一跳,检点自己得意忘形,忙规规矩矩地低下脑袋,“媳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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