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金银珠宝就能讨她欢心,让她高兴,事情也就简单了。 “的确这些高门贵女自小接受教育是这样,他们这是这样想的,但我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女子,未来的大娘子,不仅要懂得操持家务,还得懂得尊重你。” “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但不是对你说过,你要相信我,我也许了你贵妾之位,有了这个名头,就算是正妻,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你的,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一定会做到,你不相信我吗?” 她不是不相信,但贵妾就不是妾吗? 越跟着公子,在这个深宅大院里过下去,就越能感受到差距,那条逾越在她与那些世家贵女之间,巨大的不可跨越的沟壑。 曾经的她纵然迷茫,也相信公子会护着她,但现在越冷眼旁观这高门绮户之下暗藏的龌龊,就越觉得力不从心。 只仰仗公子的恩宠过活,她的一生就真的会平安顺遂吗? 她就像个想要闯入这些贵女阶层的丑鸭子,无论外表再涂抹的多么光鲜亮丽,扒开脆弱不堪的外表,里面的内质,仍旧是那个穷困潦倒,被几两银子为难的折腰的农家女。 在县主面前,拼命想要讨好,想要挤进去的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裴境感觉到有什么要离他而去,却根本住不住这种感觉,一时有些烦躁。 “我已立誓,等考中进士,有了一番作为才考虑娶妻,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你现在便开始担心焦虑,跟我分辨这事,我实在不明白。” 现在一说起娶正妻的事,裴境自己都烦躁不已,提都不想提,这也便是沈妙贞,若是除了爹娘之外的亲戚,他早就拿话怼回去,给个软刀子吃了。 沈妙贞抬起头,那张如玉动人的脸上,并没有委屈难过,更没有哭泣,她只是笑了笑。 “是我不对,不该说这件事,以后不会再提了。” 作者有话说: ◉ 109、109 裴境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更觉得古怪,然而却全然不知怎么开口去问,毕竟她笑得柔柔的, 什么都没再说。 那今天的事,应该是过去了。 回到临清阁, 他便叫几个丫鬟小厮收拾东西, 他则是直接去了舅舅处, 跟舅舅告辞。 郑天和大惊, 问他住的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的要走,裴境内里很是冷傲,然而到了该做戏的时候也很会做戏, 此时他面上温和,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因为郑五娘欺负沈妙贞的事, 才导致他不满要走。 他只说是住了一些时间,不能在叨扰舅舅一家, 而自家的宅子如今安置好了,也要住一住,不然没有人气的房子容易潮湿发霉。 无论郑天和怎样挽留,他都不松口, 铁了心要走人,郑天和遗憾极了, 这些日子裴境在族学教郑家子弟读书, 这些孩子都受益良多,他还想着叫自家几个女儿也跟表哥亲近亲近, 没准哪个得了眼, 骗了外甥的心, 能嫁给外甥做正妻,他也得个乘龙快婿呢。 裴境他们走后,郑天和仍纳罕外甥住的好好,怎么非要走,一直也不知道原因,结果永宁县主赔罪的礼物送了上来,将前因后果一说,他才知道,自己的五姑娘是如何欺负外甥身边的通房丫头。 作为一个封建士大夫,郑天和也有妾,虽然不多,但自小跟在身边的,成婚后夫人有孕身子不便安排的,总也有四五个。 对于自小跟在身边服侍的,就算人老珠黄了,也总有那么几分情谊在。 然而自家不懂事的女儿,欺负了人家的枕边人,虽然不过是个奴婢,谁也不会觉得整治了个奴婢而不妥,然而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分明就是落裴境的面子。 郑天和这回气的狠了,将郑五娘关了禁闭,让她在家好好学学规矩,每日抄写女戒,不得随意跑出去。 一向备受宠爱的郑五娘哪里经得住这个,在屋里吵吵嚷嚷,又绝食又砸东西的,最后到底也没有被放出来。 郑天和也准备了一份礼,跟着县主送来的,一起送去了裴境在西京的宅子。 西京寸土寸金,二房在这里居然也有一栋五进五出的深宅大院,若裴境以后在西京长住,这里便是裴府了。 这偌大的院子,如今只有裴境与沈妙贞来住,裴境住在前院,那里用来会客,也有书房,给沈妙贞安排的便是他院子正后的闲漪院,并不是偏房别院。 现在住的人少,除了他们带来的几个,也就是一直打扫看管源自的几个老奴,他们住进来后,才找的几个厨娘。 然而住的人少,依然空旷的很。 以后公子娶了正妻,再纳几房美妾,生了孩子,怕是这宅子就会热闹起来了。 闲漪阁位居正中,又与公子的前院只有一巷之隔,应该只有正室娘子主母能居住,然而公子却执意让她住进去,根本不容人分说。 她擅长忍耐,也忍耐惯了,不论别人对她的好,还是坏,都是默默的接受。 郑家派人送来了礼,拿给裴境和沈妙贞看,东西倒都是不错的东西,可那些首饰衣料,却也比不上公子给她置办的。 沈妙贞心中疑惑,县主乃是皇亲国戚,为何送来的首饰还比不上裴府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好似炫耀一般,裴家的富贵是靠着二老爷会做生意,日进斗金,而裴境给她置办的首饰衣料,在不越制的情况下,都是买最贵的最好的。 “你别看永宁县主是皇亲国戚,这皇亲国戚也分个三六九等的,元成温皇后摄政时因为皇室开销实在太大,便定下了,皇室宗亲只享封号诰命有些俸禄,却没了食邑,潞王虽然得陛下信任,却只是领着闲职,而县主,每年除了朝廷也拨的二百两银子,旁的什么供奉都没有。” 裴境嗤笑:“这些皇亲国戚,世家贵女,祖上有爵位的,哪怕家里落寞了,出来都要吃好的用好的,给自己弄一身的好行头,实际上背地里还不一定是怎样的吃糠咽菜。这些贵女们又会攀比,聚会焚个香,玩个茶,便得几十上百的银子,县主一年二百两的朝廷补贴,杯水车薪罢了。” “而皇亲国戚明面上又不能经商,只能与旁人合伙入股,能比得过你家公子富贵的,实在是少数。” “当然,这只是皇室旁支才会如此,嫡枝血脉的朝廷供奉,分得的田地房产,够他们受用几辈子的。” 裴境挑挑拣拣,拿出一个梅瓶出来:“也就这个梅瓶还不错,是汝窑的雨过天青色,这种颜色乃是皇家御制,没有皇家赏赐,寻常人家到底用不得。” 沈妙贞凝眉:“那……县主给我们送来这个,我们用了岂不是惹麻烦。” “这个无妨,这是无品级造册的,这些皇亲国戚用来打赏或是送礼都是允许的,你便安心用吧。” 沈妙贞心知,县主做到这份上殊为不易,而公子接受了赔礼,自然这件事就揭过,不再追究了。 以后,郑天和还是她的好舅舅,他还是郑天和的好外甥。 而县主自然也是县主,不曾与他们发生龌龊。 可沈妙贞心底,却总是有些别别扭扭,只是面上不叫公子看出来罢了。 住自家的房子,这宅子又没别人,一应事务都交给沈妙贞打理,她的确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沈妙贞不出门,日常只在屋里做些针线活儿。 很快到了年中,江秀雪嫁到了谢家,她还是新妇呢,嫁到夫家不过半个月,便给沈妙贞送了帖子,邀她去玩。 这些日子,沈妙贞虽然乖巧,自那一回后也没再问叫裴境为难到不知怎么去回答的,关于娶正妻的问题。 然而她虽然仍旧柔柔的,温和的笑着,他却总觉得,心爱的姑娘,像是一缕青烟,风一吹就要消散了,那笑也如此迷幻和虚假。 这些日子,明明在这里过得舒心,她人却瘦了,往日的衣裳穿着都宽大了些。 问她有什么不舒服,她只说是苦夏,热的吃不下东西。 裴境叫人买了好些冰放在屋里,可饶是如此,她也仍旧没有什么胃口。 如今江秀雪来了,叫她一起去玩,裴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江家表妹一向性格活泼,跟她说说话,同龄人在一起玩一玩,总能叫她开心不少。 一直在屋里憋着,人都要憋坏了。 江秀雪却精神的很,穿着新妇才能穿的正红色裙装,整个人都透着娇媚,很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看来那位谢七郎对她应该很不错。 “端砚,来来,我这些天可想你了,可算是熬过这几天,才能叫你过来玩。” 见到江秀雪,沈妙贞脸终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我倒是看不出来了,表姑娘架势十足,好一个俊俏的当家主母。” 江秀雪也笑了出来,她亲自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好生打量了她一番,惊讶道:“你怎的瘦了?可是不习惯西京这边的吃食?” 沈妙贞摇摇头:“我还好吧,可能是苦夏,胃口不是很好。” 江秀雪睁大眼睛:“难道你……你可瞧了大夫了?” 她怀疑沈妙贞是有孕了,但按说自家那个古板表哥不太会做出这种事,二来她是成了婚有了丈夫的女人,自然明白,女人成婚后有没有男人,完全是两个状态。 而一瞧沈妙贞,神态间仍旧是个纯洁的姑娘。 她不好意思在沈妙贞面前问,总感觉像是窥到表哥的房内事,觉得羞臊。 “不过是苦夏,胃口不好罢了,看大夫做什么。” 江秀雪心里仍有担心,见她眉宇间有愁色,便道:“正好刘大夫给可儿诊脉,一会叫他来也给你诊一诊。” 丫鬟应了,便过去请大夫。 沈妙贞偷偷的问:“我瞧着这姑爷对你是不错的?” 江秀雪羞涩一笑:“七郎君没有表哥那么俊俏,不过人算是温柔,他也是大家公子,跟我自然也有些共同的话题说。” 见她并没有表露出不幸福,沈妙贞也为她开心。 然而去请大夫的丫鬟没来,一个脸生的小丫鬟倒是进了来,倒头就拜:“大娘子,我们姑娘这几日胃口不好一直吐,说想吃点蓬楼的点心。” 江秀雪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嫌弃:“我知道了,你去管家的钱娘子那里支银子,然后叫郎君身边的水生去买。” “多谢大娘子开恩。” 沈妙贞看的满脸疑惑,这个可儿又是谁。 那丫鬟退了下去,江秀雪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也不瞒着你,这个可儿是七郎身边的通房,这丫头实在是个有心计的,我刚嫁过来,她便诊出了有孕。” “……”沈妙贞惊讶瞪圆了眼睛:“你刚过门,她便有孕,难道不是谢家对你的下马威,你的脾性,居然也能忍得住。” 江秀雪面色淡淡:“七郎跟我保证了,每次他都给了那可儿避子汤,我婆母也觉得面上无光,拉着那个丫鬟,交给我处置,要打要杀,孩子留不留都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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