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真诚,我婆母也没有为难我,反而处处顺着我,我何苦做那恶人,便留了这丫鬟一命,等她先生下孩子再说。” 沈妙贞往日看到的江秀雪,都是明媚又活泼,性子像个孩子一般,没想到嫁了人,倒有了正室大娘子的风范了。 “你,你也忒心大,就不怕她生下庶长子……” 江秀雪眸中一黯:“这个不怕,七郎已经允了我,不论她生下的是男还是女,都会交给我抚养。我这一辈子也不知有几个孩子,能不能都养的住,庶出子在我手里是个保障,而且就算我有了嫡子,庶出的孩子们对我的孩子而言也是个臂膀,左右这些庶出子,也分不了家产。” “就是这些通房小贱人可恶,你道这个可儿是如何怀上的,每每喝了避子汤,她便寻个没人的地方捅嗓子眼,也吐出来,谢家也是要面子的人家,婚前有子,说出去打的是他们自己的脸面。” 江秀雪口中,对这些通房姨娘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说: ◉ 110、110 沈妙贞面色一白, 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江秀雪说出话来,方觉得自己失言, 眼前她的这位好朋友不也是个通房丫鬟,妾姨娘? 她急忙拉住沈妙贞:“好妹妹, 我说的是可儿那些心大的丫鬟, 并没有说你的意思, 你别往心里去。” 沈妙贞却笑得勉强, 人处在什么位置,自然便是什么立场,江秀雪再喜欢她, 跟她交好, 也是世家培养的贵族小姐,自己又是为人正室, 做主母的哪有不讨厌丈夫身边这些妾的呢。 江秀雪心中明白,她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安慰道:“你的性子这样温柔,素日服侍表哥也不肯行差踏错,自然跟这些心大争宠的小丫鬟们不一样。” “说句实话,我愿意跟你一起, 嫁一个丈夫,我们姐妹俩在一处, 说说笑笑的, 这日子也熬的过去,奈何表哥不愿放人。” 沈妙贞笑了笑, 没有接这个话茬。 江秀雪摇摇头:“好妹妹, 这一回见到你, 我怎么总觉得你状态着实不太对劲呢。” 总觉得她人是在这的,可魂儿却没了,不知在何处游荡。 江秀雪很是担心:“可是表哥移情别恋,又纳了别人了?” 沈妙贞一愣,否认了她的猜想:“公子他,对我挺好的,也没有纳别人,公子那种有些洁癖的人,不会轻易的为女人动心,更不会随随便便就纳妾娶妻的。” 她看向了院子角落,一束开的正艳的芍药花,目光悠远而迷茫。 “我只是自己有些事,一直想不通罢了,没事的,我会想通的。” 江秀雪的眉头皱的都挤到了一起,恰巧此时刘大夫来回话,她先问了那个可儿的情况,得知她胎内安好,纵然厌恶,江秀雪也算是略放下心来。 她叫刘大夫给沈妙贞诊脉,沈妙贞觉得自己没有病,奈何受不住江秀雪这么殷切。 为了叫她放心,便也只能伸出手腕来。 刘大夫见沈妙贞穿着虽然素淡,可衣裳首饰都是上好的,素净中带着贵气,一张芙蓉面更是美得惊人,还以为也是哪家的夫人小姐,不敢怠慢,铺上了帕子,便开始把起脉来。 “如何?” 见大夫眉头微皱,江秀雪扯着帕子问道,这般关心的模样,倒是比对那个怀孕的妾侍还上心。 “敢问,您是否有腹胀嗳气,不思饮食的症状?” 他摸不准沈妙贞是不是嫁过人,只能模糊的称了一声您。 沈妙贞点头:“是,偶尔确实会有,吃不太下饭。” 大夫摸了摸胡子,点点头:“有时候也会有胸闷胁痛的感觉吧,只是这种感觉不太明显,所以平日里也不太在意。” 这个大夫,倒是有点真本事,沈妙贞点点头:“应该没什么大碍,苦夏而已,天气热的时候便不想吃饭,闷的时候便有些喘不上起来。” “您这是气机郁结导致的郁症,肝火上逆,口干口苦、胸闷胁胀,则精神抑郁,不思饮食。若久郁伤神,则营血耗损,心神失养,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江秀雪显然没想到,只是顺便让大夫诊诊脉,她心中怕是因为沈妙贞怀了孕,这在主母进门前,妾侍便有孕,实在不像话,可沈妙贞若真的怀了,她作为好姐妹,也要为她打算才是,至少得保住她这个孩子。 却没想到,这一诊脉,诊出了一个郁症。 “刘大夫,这郁症要怎么治呢,可有干系?” 刘大夫摊开纸张开始写方子:“这郁症可大可小,在下只能开些疏肝理气的汤药,然而这乃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若是自己想不开,吃什么药都没大作用。” 江秀雪谢了大夫,叫丫鬟包了些铜钱作为赏钱。 送走了那大夫,她才开口问:“你到底是怎的了,怎么来了西京还得了个郁症?是不是表哥待你不好?你别怕,跟我说,表哥若不好好待你,我便把你讨来,跟着我,总不会叫你受委屈。” “我……就是一时想不开,没什么事。” “表姑娘,这件事,您别告诉公子。”沈妙贞沉吟片刻:“公子他,要准备考科举,事多繁忙,我实在不愿叫公子为我的事忧心。” 江秀雪抿着嘴唇,满脸的不愿意:“好,我不说,可是你也得自己保重身体才是,小小年纪得了郁症,这真是奇了怪了。” 江秀雪眼睛一亮,拽住她的手:“你出来也难得,不如跟我一起去外头逛逛,我来西京还没去这边的首饰衣料铺子逛过呢,我看了七郎送过来的聘礼,跟咱们洛京的风格很是不同。” “今天便去吗?” 沈妙贞一愣,没想到她心血来潮,说走就走。 “自然是今天,正好咱们可以在蓬楼里吃一顿,可儿那小贱蹄子都能使银子吃,咱们自然也能。” 江秀雪说做就做,将身上新妇的衣裳换了下来,换了一身日常的秋香色锦衣,叫下人拴马,告诉谢家老夫人她要出去逛逛,午膳不在家里吃。 说完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西京这边有个珍园,号称比肩皇家园林,算是天下园林之首,咱们花银子就能进去逛一逛的。” “珍园?” “你来西京都住了小半年了,都没去这园子玩一玩?现在正是姹紫嫣红开个遍,好看的时候呢,表哥都没带你出来逛一逛吗?” 沈妙贞笑笑:“天气热,我不爱出门,公子也忙得很,平日里不过在家里的小园子纳纳凉罢了。” “表哥也真是的,实在不解风情。” 江秀雪兴致勃勃,沈妙贞只是安静的跟着她,她很喜欢明媚活泼的江秀雪,也不愿扫了她的兴。 珍园乃是温家的私产,就是沈妙贞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温小公爷家。 这处园子原本是昭皇帝为元成皇后所建的私园,后来两人的唯一的女儿泰山公主出嫁,元成皇后便把这园子给公主作为了陪嫁。 后来公主的女儿又嫁入温家,生下了如今的国公爷,这园子便归了温家所有。 温国公觉得这珍园精巧别致,匠心别具,不让旁人来瞧一瞧实在可惜,便象征性的收一点银子,可以让别人也来游玩,这点银子温家是看不上眼的,但用来维护园子的洒扫,也算收支平衡。 自然作为温家私产,必然是主人家不用,或没有朋友跟他借这地方,才会对外开放。 好在今日她们可以进去看一看,那管园子的管家还告诫她们:“两位夫人,今儿长乐郡主在这做了个螃蟹宴,就在葳蕤庭,两位游玩尽量避着些,莫要冲撞了郡主。” 管家是好意,长乐郡主是雍王亲女,雍王虽被削了爵,然后权势仍在,长乐郡主跋扈惯了,这管家怕她们吃亏。 谢过管家好意,江秀雪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诶呀,我这脑子,倒是忘了这件事,长乐郡主给我那小姑发了请帖,我小姑今日也在这。” 她面上有担忧之色:“若是知道长乐郡主在这,咱们就不来了。” 沈妙贞不明所以,江秀雪道:“你不知,这长乐郡主仗着自己父亲雍王势力,在西京就差欺男霸女了,她性子刁钻任性,瞧上了什么,就要弄到手。” “我听说……” 江秀雪压低了声音,在沈妙贞耳边道:“曾经长乐郡主叫人把一个八品小官家的女儿,直接扔进了河里淹死,那家人求告无门,那女孩的母亲悬梁自缢,这案子都发到了大理寺,可最后却什么结果都没有,长乐郡主依然是郡主,可见雍王对这位主是多么的宠爱娇惯。” 可是银子都花了,不逛逛也实在叫人心里不舒坦。 沈妙贞劝道:“那管家大叔不是说,她们在葳蕤庭,咱们避讳着一些,不要到处乱走不就行了。” 江秀雪一想,也是如此。 长乐郡主虽然可怕,然而她们谢家可是与皇后娘娘同族,七郎受皇后娘娘重用,不然长乐郡主办宴会,怎么会请她家小姑呢。 想到这,江秀雪顿时壮了胆色,只要她们不惹事,那长乐郡主还能真的做什么吗,现在朝堂上可不是雍王一手遮天。 符阳王横空出世后,谢大将军和温家以及一些清流,态度都很不明朗,哪怕是长乐郡主也得笼络她们呢。 “你瞧这园子,亭台楼阁层次分明,听说因为元成皇后喜欢江南之景,却遗憾不能常去,昭皇帝才为元成皇后建了这个园子,都是仿的江南园林,又融合了北方风格,如今一看,实在是美。” 两人走在池塘边上,池塘一望无际碧波荡漾,岸边垂柳绿意盎然,随着微风摆动纸条,清风一来,水波带来一股花香,实在叫人心旷神怡。 沈妙贞也看的呆了,憋闷的心情得到了释放,觉得前所未有的开阔起来。 “眼前这景色,实在称得上夏至朱明芳尽绽,一泓碧水映天蓝。” 江秀雪笑了:“你呀,真是被表哥教的,也这么会掉书袋了。” 两人小声的说着话,相携走进园子深处,她们还记着不要随意去葳蕤庭,以免触了长乐郡主的霉头。 走着走着,假山那边走来两个人。 一个穿着一袭蒹葭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生的眉眼如画,眼里温柔如星,唇边带着柔柔的笑意,虽然比不上沈妙贞出尘绝艳,却也是个顾盼生姿,灿若春华的美人儿。 而这美儿身边的那个颀长玉立,雌雄莫辩的青年,不是裴境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 111、111 裴境一身藏青色衣裳, 衣衫上绣着暗金云纹,腰间束着玄色腰带,他没有戴冠, 只是用同色的丝带系在发间,高高马尾自然垂下, 消减了一些读书人的文弱气, 若手里再有一把剑, 便更像个游侠儿, 这一身显得整个人猿臂蜂腰,及其惹眼。 他这一身衣裳,竟然与那位美貌姑娘, 隐隐配成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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