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滋味更是难辨,矛盾而纠结,既希望这个孩子就此没了,也希望不要因他而去。 太医低头道:“启禀殿下,微臣努力施针用药,惊险将侧妃的胎保住了,只是目前月份尚早,经此一事,越发不稳,日后一段时日需要静卧在床,细心调理,才易养好胎。故而望殿下日后三思而后行。” 太医说的很委婉,但萧祁已是听出了言下之意,此事之上他理亏,此时只能失语,然后挥了挥手,让太医下去。 待处理完宋霜眠的事后,他又突然想起了宋秋觅。 夜里他一直待在宋霜眠房里的事,恐怕瞒不住,若是再传到了她耳里。 萧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于是他唤来随侍太监李庆,犹豫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斟酌着开口问道:“太子妃昨日可知道本宫之事?她的情状现在如何?”若是知道了他和宋霜眠之间的纠葛,会不会再次被伤心,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他的心下意识地揪了起来,狂跳着。 李庆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太子妃那边没什么反应呀,昨日太子妃没来赴您的生辰宴,经奴才下去探知,她应是去与圣上对弈了,听随侍而来,站在远处的宫人说,两人相谈甚欢,十分融洽。” 萧祁亦愣在了原地,似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他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凝成墨色:“我要见圣上。”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像是一种知觉一样。 他迅速地簪发更衣,束好发冠,衣袍亦穿上了新做的月白色竹影云纹袍,看上去清致又英挺。 立于镜前,最后检查了一下周身着装,才吐出一口浊气,怀揣着沉重心绪,去面见帝王。 顺着指引到了门口,大门紧闭迟迟不见人进出,四周锦衣卫守卫森严,间隔极密,将附近围了起来。 萧祁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过分奇怪。 不知道等了多久,前方的大门开了一个缝,里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萧祁眯眼望去,发现正是张仪,他主动迎上去,脸上挂笑道:“等张公公可好等,您总算是出来了,圣上那边现在可有空宣召本宫?” 张仪提着手里的拂尘,摇了摇头,他也笑道:“圣上现在无空。” “另——”他的声音微微一顿,“圣上说您形容不端,让您回去闭门思过。” 张仪的脸上挂上了更为真切的一番笑容:“您请回,圣上还说了,无诏不得出入住处,这段时日,就得委屈您先忍忍了。对了,可需奴才送您回去?也好嘱咐那些禁卫,不要冒犯了您。” 张仪这话表面上听起来是无比的恭敬,但实际上的内容一细思,却是处处都在挖苦太子。 什么叫特地随您回去嘱咐一番禁卫,以免冲撞到您。 这不是在说,堂堂大雍储君,却连禁军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么?反倒要一个阉人去替他打点,阉人的面子都比萧祁好使。 萧祁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偏偏不能发作。 张仪还不至于假传圣旨,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在圣上那边自然也是传达的此等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是哪里惹怒了帝王,以至于平白无故受到迁怒,只能归结于兴许是近日朝务繁忙,帝王心情不顺。 铩羽而归,还喜提禁足,萧祁回去的时候,不可谓不垂头丧气,但就在他进入住处,院落大门即将被缓缓关闭之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萧祁和东宫侍臣一起回头,见一名箭袖劲装的男子驰疾马飞奔而来,根据他身上的服装,推断出大概是锦衣卫的一个营统领。 那人驾马到了萧祁院落大门前,大踏步走了进来,目光停留在萧祁身上,直直往他而去。 直到到了萧祁跟前,他微微一抱拳,沉声道:“太子妃寻您,请您跟臣走一趟。” 萧祁发现,今日所有说请他如何如何,或看起来语气恭敬的,实则一点也不客气,口中说的是祈求句,但是意思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仿佛他的意见丝毫不重要,问他也不过是走一个表面上的过场。 萧祁心中恼恨,手指抓紧,但——他也确实无法拒绝。 除了出于对背后上位者的忌惮,不得不应以外,还有个原因。 宋秋觅邀请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会去的,哪怕是鸿门之宴,他也会赴。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感觉我写的是真的没有啥违规的啊,开头清水到了现在呜呜呜。被锁几次以后,我懒得仔细改了,改了几个词以后,直接删了一部分,用省略号代替。
第53章 和离 当萧祁来到宋秋觅面前的时候, 他发现她正斜倚在床头, 靠在床边,见他来了, 亦是面容淡淡, 无波无澜。 萧祁见她虽白日却卧于床上,下意识地担忧出口:“阿觅,你这是怎么了, 莫非又病了?” 宋秋觅却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只是清声道:“萧祁, 不用瞒着我了,宋霜眠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凌凌清澈, 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祁, 仿佛要将他眼底所有的谎言都看透一般。 萧祁僵在了原地。 此时若他单看宋秋觅的表情,是完全看不出她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 因她面色平静,语气亦是平和,仿佛只是在与他闲话家常,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可她越是这样淡定,萧祁就越是慌张。 只因他欺瞒她的事情,足以摧毁任何一对夫妻间的感情,如她这般浑不在意的样子,只能说明,她已经毫不在乎他了。 无关紧要之人, 自然不值得伤心。 那她还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 萧祁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逆流, 他试图说话解释, 但却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抱着最后的微末的希望,希望宋秋觅指的宋霜眠的事,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一件。 但宋秋觅的下一句话马上打破了他最后的妄想,她看着他,一句一字地说着:“萧祁,我从来都不欠你的,从前我满心满意地对你,毫无保留,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见他张口欲言,她又接着道:“我今日说这些话,不是来质问你,而是想说,这么久的岁月,如今是该有个了结了。” 萧祁看着宋秋觅的红唇一张一合,却说着世间最为冷酷的话,她的叙述无比冷静,他甚至体会不到任何感情波动,仿佛她只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客观事实。 这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试图努力修复弥补的感情,可能在宋秋觅这里,是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但他不甘心于此,还想用最后一丝气力来为自己辩解,挑着好听的话说了一堆,转眸看去,却见宋秋觅一直在旁静静地听他讲完,才启唇道:“你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主动承认你隐瞒于我的事情,那你说的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祁,夫妻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唯有相互信任,才能有牢固的感情基础,但你却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却为什么指望我会信你说的其他话?”宋秋觅语气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 “今后不管你是与宋霜眠在一起,还是与别人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了,但如果你依旧固执自守,而不去自我改变,遇到什么事情,就只会推脱责任,将所有的问题都说成是他人造成的,那你是永远不会拥有幸福的。” 即便是宋霜眠,她如今这般恋慕萧祁,但宋秋觅从前何不是这般过来的?时间久了,再炽热的感情,也终会被磨灭成黄土。 宋秋觅的话犹如一记沉沉的重击击打在萧祁的心上,他刹那之间脸色惨白,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才捂着脸,喃喃出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沙哑,隐约夹杂着微弱的泣音,但他低着头,捂着脸,宋秋觅看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流泪。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因为这样的情景而动容,但如今,她只是冷眼注视着这一切。 泪水,只有在珍惜它的人的面前,才有价值,所以从前,她就从不会在注定不会关切她的人面前落泪。 因为那没有意义,只会让其他人更轻视你。 萧祁哽咽着出口:“我本来不想留下那个孩子的,但是,但是……”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下一句话说出来,但最终在碰触到宋秋觅沉静甚至有些微凉的目光后,像是逃避般地移开了视线。 最终艰难地出声道:“但是太医说你无法生育。”他这句话说的无比慢,仿佛将积压在胸口多日的沉疴一昔释放一般,说完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他一直想费力瞒着她的,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捅到了她的面前。 萧祁不敢去看她现在的眼神或者表情。 只是低着头快速地说着:“你也知道,没有子嗣,在宫中几乎处处受掣肘,宋霜眠又是你的族妹,与你血脉相连,我便想着,待她生下孩子,就将孩子抱给你养,对外宣称是你所生,这样既圆了体面,对你也有好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没了底气。 或者说,如今的他,在宋秋觅面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是没有底气的。 宋秋觅前面还在听他说话,想看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结果听到后面,竟然是忍不住笑了。 一方面是气笑的,一方面是觉得萧祁很可笑,很自以为是。 待她好不容易平息这股止不住的笑,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萧祁,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生物:“你不会以为,我因此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吧?” “你把你的孩子给我养,好似我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那可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 今日她知道这事,还是宋霜眠送信给她,宋霜眠觉得再这样下去,自身恐怕不保,才告诉了她真相,虽然不是为了她好,但至少也让她知道了萧祁欺瞒她的事。 但宋霜眠恐怕也想不到,萧祁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生育工具,想在她产子之后夺走她的孩子,送给她养吧。 虽是如此,宋秋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只因萧祁的行事方式太过鄙陋,就算她与宋霜眠不睦,也压根看不上他这样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又接着对萧祁毫不留情地嘲讽着:“至于我是否能生育,以前不劳您费心,以后也跟您没关系了,你以为这对我而言是天大的打击,那可真是错了。” “和你这样的人一起生儿育女,可真叫人恶心。” 这是宋秋觅对萧祁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萧祁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甚至目光开始涣散,只能以手支撑着一旁的架子保持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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