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车夫,白婉回到小宅,掩上门扉。 她试着唤了声,可惜同住的芸佩和那对母子皆不应答,屋里也黑黢黢的。白婉不是没遇到过这般情况,想是他们都睡着了,轻手轻脚推门入屋,点燃一盏油灯。 屋内渐明,她放下灯盏,却见陆松节竟坐在她面前。他一手搭在桌上,歪着头,鸦羽般的长发悬垂,薄唇轻挑着,可眼底却如无底的深潭,阴森幽暗。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视线随她走动。 白婉不禁骇然,门外突然传来落锁声,她忙回身想打开屋门,怎么推搡都打不开。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慌张,可这样的情况让她本能地想逃。 “婉儿,你怕我吗?”陆松节忽道。 声音已不凄楚,甚至有些温柔。 白婉顿住动作,掉转身,手心都抖出薄汗。 “陆大人,你,你如何找到这里的?” 印象里,他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 陆松节忽地一笑:“婉儿粗心,不知那妈妈的儿子没受伤,这些日子在你隔壁换药的人,是我。” 他起身,步步逼近,“婉儿,谢谢你给我煎了这么久的药。” 白婉紧贴着门板,见他如此,反倒更加害怕。可她怎么抠门闩都无济于事。 下巴猛地被他捏住,不得不仰视他。 “把我当替身好玩吗?”陆松节桀桀低笑,又凑近她耳边,气息扑在她耳廓上,幽幽道,“还是一再离开我更好玩?” “不是的,陆松节。”白婉悚然,不自在地避开他,却被他猛地抓过来。他一手攥紧她两条胳膊,举起摁在门板处,膝盖抵住白婉膝盖,彻底桎梏她,“不是?那是什么?婉儿,你喜欢别人,为什么玩我?” “不是……”白婉仍是摇头,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自己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几乎喘不上气。 陆松节却陷入了自我的癫狂,攫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婉儿,从前我总觉得,好言好语劝你,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但我愚蠢到现在才发现,你之所以不听,原来不是不信任我。你是想摆脱我好去找他吗?他比我更合你的心意?还是他比我用得趁手?” 不顾白婉的踢打,他径直横抱起她,往寝屋走去。 不喜欢他?无妨,待她里里外外沾上他的气息,她就会明白,自己该臣服于谁。
第39章 恳求 木床上, 陆松节向白婉倾轧而下。 他身上有未愈的旧伤,刚才被白婉一番踢打,又渐次崩裂。可他不觉疼, 任她如何反抗, 仍撕了她的外袄,拽扯掉她的下裙, 让她变成洁白的藕,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白婉泪凝于睫,哀戚求饶,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脚踝被他粗鲁摁向两侧, 薄唇落在她的大腿内, 向上,沉闷狂躁地咬,啃啮,像暴戾的兽类。 “婉儿, 你们自小相识吗,已经到什么地步了?他碰过你哪里?”陆松节恶声质问, 恨不能把萧于鹄的痕迹从她身上彻底摘除。 可他咬紧齿关时,又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厉害。 直到万寿宴,直到方才, 直到现在,他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白婉与萧于鹄十指紧扣, 言笑晏晏的情景。 想到这些, 他忍不住干呕。 他看着她在他怀里惊惧落泪, 两条腿遏制不住地颤栗, 即便在力量上让她屈服, 可她的眼底却越来越暗淡,完全没有万寿宴上的光彩,心也似被什么攥住,无法倚靠这样的威压解气。 挣扎到最后,白婉终于不动了,像四肢坏掉的木偶,幽幽地盯着他。 她这样叫陆松节烦躁,忍不住道:“婉儿,你为何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难道你不知错吗?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他……” “错?”白婉凉淡笑了下,“是,我错了。”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又哂道,“我错就错在,当初答应爹嫁给你。早知你是这般人物,我出家做个姑子,也不嫁你。” 陆松节瞳孔抖动,满身的气焰几乎被这番话压了下去。他颤声道:“婉儿,你就这样喜欢他?” 白婉受够了他的暴虐,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竟被他不动声色地窥伺,她便无比恐惧,仿佛堕入了阴鸷的梦魇,无法释怀。 他不是向来不信任她,不喜欢听她解释?她忽然不想解释了,艳色的指尖划过他眼角微红的泪痣,檀口轻启,笑容凉薄:“是啊,陆松节,我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把你当成萧郎的替身,可替身终归是替身,处处比不上正主。” “处处比不上,哪里都比不上。” 陆松节呼吸猛滞,止住了所有动作,只深深凝视她。 面对他随时而来的暴虐,白婉竟也不那么害怕了。他见惯她的泪水,早已不会怜惜她,她何必害怕。 她只是不太理解:“陆松节,你为什么生气?难道与我和离时你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回头,你该怎么办吗?你为什么那么自负,认为我一定会回头?”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你心有不甘,想让我认错忏悔?可陆松节,我不会再向你忏悔了。” 她说这番话,清凌凌的眉眼都有了些嗜血的妖气,字字句句,让陆松节如遭凌迟。他沉默半晌,不禁僵硬地推开她,呼吸渐促,周身的血液好似要冷凝住,脑子晕沉沉的,提不上气。 他忽然想起王氏曾对他说的话。 夫妻者,白首偕老能有几?他总是不问她的意见,暗自运筹帷幄,安排好一切,只等她来迁就。可倘若她从未爱过他,他凭什么奢求她迁就? 他从前太自负了,自负地以为,她不会逃,不会舍弃他。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慌乱,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难过道:“婉儿,我们做了五年夫妻,五年,你怎忍心如此伤我?论权势,地位,他强过我吗,难道这些年,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真心?” “真心?”白婉坐起身,视线划过自己肌肤上遍布的红痕,蓦然自嘲一笑。 他似乎忘了,当初她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和离的时候,也如此问过他。他当时多绝情啊,巍然如阴暗的山峦,良久,才吝啬地赏赐她“当然”二字。 现在,她只想把那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当然。”顿了顿,她又道,“我喜欢的人,纵然不如你权势煊赫,金银满斗,可我喜欢。” 陆松节愈加痛苦,摁着自己逐渐浑噩的头,眼前阵阵晕眩,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错乱地系上自己的襕衫。 他忽然发现,即便他现在能在躯体上予以她惩罚,心底仍旧空落落的,什么也没得到,或者,他得到的只有白婉的厌恶,与日俱增的厌恶。 他看着白婉也一点点穿好外袄,唇吻翕合,很想再与她说些什么,可他说不出口。他的思绪混乱,理不清,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不禁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跪在了地上。 白婉心中一动,唤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她知他旧伤未愈,担心他旧疾复发,跑到近前看他的情况,却见他的手缓慢掩住了前额,溃败地躬下身。 “婉儿,为什么?”他的头沉沉地埋在这个姿势后,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声音里有微的哭腔,“为什么会是这样,婉儿,你不知我如何爱过你吗?……” 他骗过她许多次,总是笑意盈面,温声如玉地骗。 这样的情况,白婉亦是第一次经历,足下仿佛忽然生出许多藤蔓,牵绊住她,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他埋头颤栗着,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只重复地呢喃。 “婉儿,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拜过天地与高堂的妻子,与我欢爱的时候,真的能对着我的脸,幻想与别人做吗?……” 俄而,他又似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仰起脸问她,“婉儿,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知道,自己的心向着谁了。” 他的眼眶微红,苍白的容颜被烛光映照出些许暖意,破碎而绮丽。 白婉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他的悲伤,几乎要被他征服。可她掐了掐手心,只觉他们现在都不够冷静,抿了下唇,没有回应他。 他也许忘了,她曾经那么期待怀上他的孩子,可他背着她给她下药,企图操控她生孕的日子。 一想到那件事,她就如被滚烫的热油滴了一下,烫得清醒起来。 “陆松节,放下你的不甘吧,有了孩子,只会让你我更加不堪。我也求求你放过萧郎。他这些年为朝廷浴血杀敌,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希望你不要挟私报复他。” “不会的,婉儿,你相信我,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自己爱谁了。”陆松节却不再听她的话,又起身横抱她,仿佛找到了什么主心骨。 他原来觉得孩子会牵绊白婉,让她不甘和离。现在恨不能她即刻为他生下孩子,从此呆在他身边,再也不去思念别人。 “婉儿乖,等将来你怀了孩子,我保证不杀萧于鹄。”陆松节手抚上白婉逐渐苍白的脸,诚恳希冀道,“他是我大靖朝的良将,你也不想看他被贬到偏远之地戍边,郁郁不得志吧?不想他终日南北奔波,死在沙场,再回不了盛京吧?更不想他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含恨而终吧?……只要你怀上我们的孩子,我可以极力提拔他,让他大展宏图。” 他还是不肯向白婉低头,偏执地以为,白婉是一时糊涂,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五年,他曾如坚冰的心都被她捂暖了,她怎么会无动于衷? 等她有了他的孩子,她就会知道,她也爱他的。 白婉的肌肤在他的触碰下轻颤,眸底最后的光彩,随着他的话语消失殆尽。他哪里知道,她曾经是爱的,只是被他如此反复伤害,不敢再爱了。 她要的,只是他的一句道歉。时至今日,他也不肯予她。 * 翌日,白婉沉默地离了小宅,前往教坊司。 她身下被陆松节塞了串圆润的珠子,回小宅前不得吐出。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办法禁锢她,兴许只是怕她再和别人有染。 他要她好好存着他的东西,让她好好怀个他们的孩子,可白婉并不想了。她甚至后悔当初为何不答应萧于鹄离开盛京,倘若当时走了,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途径寒塘阁,白婉看到了萧于鹄。不仅仅是他,还有萧素馨和徐太安。 徐太安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来找萧素馨道歉。 白婉假意不曾看见,抱着琴匆匆而过,却被萧于鹄叫住。 “婉儿。” 白婉不免闪躲,生怕他这样会遭到陆松节的针对。其实,当初他问她要不要一起走的时候,她还有些自卑。她不过个弃妇,他前途无量,她不应该招惹他,更不能妄想与他重修旧好。 觉察到她的不对,萧于鹄不禁皱眉:“婉儿,发生什么事了?”昨夜吃莼鲈羹时,她还笑意盈盈的,现在却如此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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