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毫不保留的信任陆郁,哪怕明知陆郁不可托付,仍飞蛾扑火般一次次离开他去靠近陆府! 胸口翻涌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让他日日难眠。 不,也许是更早——自从看到她和陆郁相认的那一幕,就注定有这一日。 他做不到若无其事。 能忍到今日,李御自认,已经够克制了。 至于那情绪,是对绫枝的爱意,是因前尘往事而勾起的恨意,还是来自一个成年男子夺偶后对陆郁本能的嫉妒…… 李御不愿深究。 他也不必深究,天下都注定是他的,将一个微如草芥的小姑娘禁锢在身边,让自己好受几分,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她如何辗转,如何痛苦,李御尚且无暇去想。 “殿下切勿因小失大。”绫枝哀哀哭着,如抓着救命稻草般一遍一遍道:“陆郁呢?殿下难道要和他反目吗?” 李御根本不是爱她,那从骨子里散发的轻蔑态度和不在意,绫枝能察觉的到。 看来江诺说得对,男子也是善妒的,若她对李御死心塌地,李御将她随手赏了人也便罢了,可当初的阴差阳错,倒让她成了李御的怨念。 可这怨念,并不是因爱而起的念念不忘。 这只是太子的不甘罢了,上位者的小小心结,却要葬送她的一生来弥补。 绫枝心头愤怒悲凉,可她除了全身颤抖的质问,几乎做不了旁的事。 “你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孤,的确是棘手。” 李御淡淡说着棘手,面上却满不在乎的笑意。 “还好,东宫大得很。”李御含笑的面庞在绫枝看来如梦魇般可怕:“孤会把你藏好,不会让旁人看到你分毫。” 那语气中有股阴鸷的怜爱和冷酷的占有欲,绫枝几乎要呆住了。 她心中的太子殿下,是礼贤下士的君主,是不计前嫌,善待她的宽厚好人。 为何……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一个怪物?! 绫枝喘不过气,她睁大眼睛,拼命想要自己醒过来。 醒过来。 只要平稳了呼吸,一定就可以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能逃离这场梦魇。 作者有话说: 从这章开始进入下个阶段了,也是本作者最喜闻乐见斯哈斯哈的恨海情天!
第54章 疑云 醒过来。 只要平稳了呼吸, 一定就可以醒过来,只要醒过来,就能逃离这场梦魇。 绫枝颤抖着闭上双眸, 调整自己微微僵硬的呼吸。 她缓缓张开眼尾微红的水眸, 李御含笑的面庞再次出现, 和方才别无二致。 绫枝颤抖着低泣, 这不是一场梦。 原来她满心憧憬一脚踏入京城,等待她的不是繁花似锦,而是万丈深渊。 太子居高临下俯瞰她的脸庞, 他的面容逆光冷峻,仍如往常般高高在上。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绫枝哽咽道:“殿下,求您,让我回去……” 她哀求的声音凄凉哀婉, 带了几分坚韧的决绝,李御丝毫不为所动, 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的脸, 缓缓道:“枝枝,你当真以为东宫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孤是你想分就分的人么?” 到了这番境地, 她还浪费口舌说服他。 这份天真,倒让人可笑。 “殿下……”绫枝苦苦拉住李御的衣摆, 她知道只要她放手让太子出门, 她便再也回不去从前:“殿下请三思, 殿下请三思……” 她哽咽道:“民女得罪了您,请您恕罪, 那只是民女的无心之过, 殿下, 请放民女回家。” 绫枝泪水涟涟,轻颤道:“殿下,请放我回家。” “无心之过……”李御骤然掐住绫枝的脖颈,眯眸缓缓用力道:“你可知孤最恨的,就是你的无心!” 绫枝只觉捏着自己脖颈的手越缩越紧,她被扼得眼角溢满泪水,空气逐渐稀薄,李御黑眸微冷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脖颈被钳住,潋滟粉唇被迫微微张开,生出前所未有的旖旎诱惑。 李御喉头微微一动,强自压抑住想要强吻她的冲动,缓缓松开手。 绫枝缓缓滑落在床上,抽噎着猛烈咳嗽,真如杜鹃啼血般无助。 清露不知去了何处,东宫殿内的侍从一个个低眸垂目,如同泥人般波澜不惊,置若罔闻。 那裂帛似的咳嗽传入耳,李御不由得皱了皱眉。 许是昨夜又惊又怕,再加上受了凉,她在睡梦里便咳个不停,如今醒来一激,反而更是加重了。 * 天刚蒙蒙亮,陆府的大门已经被人疯狂叩响。 门卫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看来人,登时不耐烦道:“哎我说你有完没完,天还没亮就来找我们公子,传出去对你们家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吧!” 那书童一身泥泞,颤抖着往门卫手里塞钱道:“老哥,行行好——我们家姑娘真的有难事,万万不可耽搁了。” 那门卫一皱眉道:“行吧行吧,不过这时辰,公子可能还没起身呢,你先在门外等会儿——” 陆郁今日一早恰好早起练拳,虽然是文人,但君子六艺,他皆有所涉猎,听到门卫禀告,陆郁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瞧见书童,倒略微惊讶道:“你们姑娘出什么事儿了?” 那书童忙道:“公子,是我们家公子出事儿了,姑娘昨夜让我来寻你,但在半路我突然被人一棍子打闷了过去,醒来后荷包和外衫都没了,想来是碰到截道的了,我们公子还在监狱里,我们姑娘想必等了您一夜。” 上下打量着满身泥泞的书童,陆郁微微发懵,但一听事态严重,丝毫未曾耽搁,想着见了绫枝再问清楚。 谁知刚出府没走几步,便看到五城兵马司的几个官员一脸严肃的走过来,对他拱手道:“陆公子请留步,我们清早巡逻时,在路畔发现了两名女尸,想来是昨夜雨大,行路太急出的事……” 陆郁微微皱眉:“此事该报给苦主,本官职责中并不过问此事。” “所以我们才来报给陆公子,那女子的身份已查清……是随您一同进京的江姑娘。” 陆郁顿住脚步,骤然转身:“——你说什么?” 那两人被陆郁骤然的失态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道:“就……昨夜出事儿的,应该是江姑娘。” * 五城兵马司分管京城治安,白日巡逻,夜间巡夜,以往若发现了可疑之处,皆是直接安置在院子中。 这次也是听说死者也许是官眷,直接停尸在了厢房中。 陆郁如同疯魔般双眸血红的大步冲到床前,颤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随他而来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别过头捂住鼻子,唯有向来爱洁的陆郁丝毫不避讳,他面不改色,仔仔细细的查勘,连最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摩挲指尖片刻,陆郁动作顿了顿,双眸渐渐眯起。 这不是他的枝枝。 这一定不是他的枝枝! 枝枝喜绣,常年刺绣下,二三四指尖皆有薄茧,第三指骨节微微突出。 此人面容被毁,身材衣衫皆和枝枝十分相似,但手上的特征却大相径庭,根本瞒不过他! 陆郁心又回到了腔子中,他挺拔的身躯如在烈风中被吹到极致的青竹,轻轻颤抖着,他强自镇定片刻,冷静打探消息。 “陆公子节哀啊。”兵马司的官员硬着头皮上来:“唉,昨夜雨大路滑,这江姑娘许是有急事,马夫出了岔子,唉,可惜啊……” 陆郁只道了一句:“带我去那处看看。” 此处位于东二环的路口,中间有棵大槐树,若是驾车经过,需绕树后才能拐进前头的巷子,树枝被昨夜的大雨刮得摇摇欲坠,昨夜,绫枝的马车,便是在此处倾覆的。 地面上尚有积水,陆郁蹲身仔细看,凌乱的车辙积水处,氤氲淡淡的血色。 陆郁的心口如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他收回眼:“纵使是雨夜,此处是平地,马车倒下,不足以致命吧?” “陆公子且看这车辙,这个急转弯很清晰明了,所以啊,昨夜的确翻车了。”那官员被陆郁看得心里发毛,平日的苦主不是痛哭失声,就是叹气着自认倒霉,陆大人年纪不大,却镇定自若的宛如查案之人,倒让他生出对上司禀告之感:“应该是摔得不巧,我们来时看过,车梁恰砸到了脖颈和面庞处。”” 那官员小心翼翼道:“那种伤势,的确能毙命。” “大人来时,三个人已经都没救了?” “……对,我们是清晨巡街时看到的……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陆郁沉吟:“可查到有旁人来此的痕迹?” 那官员摇头道:“下暴雨,就算有痕迹,也都冲乱了。” 他本以为陆郁还要问什么,谁知陆郁只缓缓道:“有劳了,能让我在此地独自静片刻吗?” 陆公子想来是在此地寄托哀思吧。 那官员叹了口气,摆摆手让自己的人都退了下去。 雨打落叶,长街无人,少年孤寂的身影独自立在满地狼藉中。 陆郁眸中的哀思褪去,只余冰冷的沉静。 雨夜,马车,求救,倾覆…… 既然那人不是枝枝,便一定有幕后之人布局。 此人也许早有预谋,也许是临时起意。 陆郁眯眸望着地面上依稀的两道马蹄印,纵横交错的马蹄印盖在马车轴印之上,昨夜定然有人纵马来到过此地! 若早有预谋……陆郁沉思,那极有可能是他的政敌,趁机将人掳掠,想要威胁于他,若是临时起意便复杂了,也许是任意一个男子,看她晕倒了,见色起意带走后布下的疑云。 但陆郁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极小。 他想不出哪个政敌敢深夜策马在京城掳掠女眷,再说陆府离宫城很近,绫枝翻车的地方,已经快到陆府,此处皆是达官贵人,能在此地深夜纵马,还能掩饰布置现场,将到来的痕迹抹得几乎干干净净…… 陆郁断定,此人定然在京城甚有权势,且骨子里极有自信。 并不是自信到无人能识破他的布局,毕竟这手段算不得高明,甚至有几分操之过急。 ——而是自信到即使败露,此人也并不畏惧旁人知晓,大有你奈我何之意。 陆郁眼眸渐渐眯起。 他真的猜不出谁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 难道是……前几个月掳掠过京城女子的山匪? 陆郁定下心,将地面上凌乱依稀的马蹄拓了下来。 不管是谁,枝枝定然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 陆郁缓缓攥紧掌心。 冷静。 偌大的京城,唯有他,能救下他的小青梅。 * 陆郁马不停蹄的去了绫枝宅子,将书童和清霜叫过来,冷冷道:“说!昨夜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都不能放过!” 书童哭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公子,我在路上被打劫的敲晕了过去,醒来后连姑娘托付我给您的平安符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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