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娘笑道:“这也是我们江南有名的绣娘,姓江,这次未曾来觐见,她的绣品甚有江南情趣,当然,她也是能绣气象万千之作,只是绣品甚少流出,若说到人间日子,还是她,绣得最为精致素雅。” 一幅幅绣品,活色生香,那般精细,聚成了独特的江南氛围。 旁人只要看着绣品,便开始忍不住遐想江南了。 早有贵女按捺不住:“这个江绣娘如今住在何处,她的绣品太精妙了,我想找她绣几个裙面。” “还有我还有我。”立刻有女子笑道:“吴绣娘,能不能给我们,引荐一下这位绣娘?” 吴绣娘摇摇头,语气甚是遗憾:“不是不为夫人姑娘们寻,只是这位绣娘从前住在杭州,如今再去寻,已是人去楼空。” 李御缓缓攥紧拳头。 这的确,是她的绣品。 她曾经,最喜绣这些小玩意…… 想来定然是极为热爱这日子,才能绣出那般有独特韵味的绣。 脑海中乍然闪过绫枝冷然呆滞的眼眸……李御缓缓闭上眼眸,不忍再去看那绣。 若是她能来,定然比这吴绣娘,还要出挑几分,这些贵女都会围着她,她会散发出那般自信温婉的光芒,让人为之沉醉。 可她来不了。 她被自己锁在了深宫之中。 想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很怕人,听到门响动,便轻轻瑟缩着肩,神情却甚是恍惚呆滞,初见时的温婉灵气,已尽数褪去。 只怕此时,她连针都串不上了吧。 心口忽然有澎湃的痛意,沉沉压下来。 也不知此时,她在东宫孤身一人,该如何落寞。 明明她是他第一次动心的人,可为何,他却把她尽数毁了。 李御忍不住起身离席,忽然便想去东宫看上她一眼。
第80章 亲你 也不知此时, 她在东宫孤身一人,该如何落寞。 明明她是他第一次动心的人,可为何, 他却把她尽数毁了。 明明她是他第一次动心的人, 可为何, 他却把她尽数毁了。 李御忍不住起身离席, 想着去东宫看上一眼。 陆郁等了半晌,却没曾想到太子竟始终未曾归来,看了看沙漏, 离他们和绫枝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太子是不是去了东宫,又担心绫枝恰好被李御撞见,情急之下只得笑着对陛下禀道:“臣也是最近才知,这女子刺绣的闺中技艺非同小可, 精妙传神不说,江南的绣庄也甚是兴盛, 是赋税的重要来源, 殿下前去杭州,也甚是喜欢苏绣。” “太子也喜欢?”陛下笑着转头, 一怔道:“太子人呢?” 忙有内侍上前禀告:“殿下方才离席,还未曾归来。” “什么事儿这么要紧?”皇帝明显有几分不悦:“饭还没吃完, 人就走了。” 贵妃笑着道:“淮王殿下这不是还在吗?过来, 陪你父皇说说话。” 淮王甚是乖巧的走到贵妃身边, 挨着皇帝的侧首坐了下来。 众人缄默不语,自从太子翻了陛下刚即位的几桩冤案后, 倒是愈发风头正盛, 陛下前些时日对太子倒甚至和颜悦色, 这些时日,却又多少有几分冷淡。 天家之事,很难说清。 如今陛下也算春秋正盛,对逐渐壮大的东宫,想来也是忌惮的。 陆郁心中焦急,看到了一个和他相熟的东宫内侍,忙唤过来道:“殿下在哪儿?” “殿下方才回东宫了。”那内侍不疑有他,忙道:“陆大人找殿下有急事?” 陆郁道:“陛下在寻殿下,有些不悦。” 那内侍应了一声,忙跑着去东宫禀告了。 陆郁忙走出大殿,低声对青玉道:“你快去给江诺说一声,就说计划有变,先暂且取消。” 若是真的让李御撞见了,江诺性命难保,且还不知他要如何折磨枝枝。 再说酷刑之下,福冉等人想必也会交代出自己…… 青玉低声道:“公子放心,只是江公子昨日已经不在国子监了,想必今日早早便去守着了,我这就去寻寻他。” “你小心些。”陆郁道:“稍稍易容,莫要让人发现你是我身边的。” * 东宫,大殿空无一人,绫枝仰头望着窗外,神情恍惚,脸色看上去,倒比昨日还要苍白几分,她的铁链,已被李御换成了软缚,水粉色的丝绸带子捆绑在精致纤细的手腕上,让她望去愈发一份礼物。 漂亮美好,却单薄到透明的礼物。 福冉和清露对视一眼,都晓得已经无法再耽搁,若不能尽快将绫枝送出去,她在东宫,等下去只能是身死魂灭的结局。 福冉走上前道:“姑娘,今晚殿下不在,这些时日传那个绣,您也知晓,我们今晚会干什么。” “清露会把姑娘打扮成侍女的模样,待到戌时,我会从角门将姑娘送出去……”福冉轻声道:“江公子会等着,会接姑娘……别怕……” 不管他说什么,绫枝都是静静的一言不发的模样,似乎并未听懂他的所言。 福冉暗暗叹口气,但想着绫枝既然能和江诺用绣通信,想必心底也隐隐明白,他们这是要做何事。 福冉正准备退下,忽听到有极轻的一声低语,随着风声飘荡过来:“你呢……” 福冉和清露对视一眼,眼眸登时都亮了。 姑娘如今还是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甚至还在关心他们。 “姑娘不用担心我们。”福冉轻声道:“我此番也准备离开东宫了,殿下生疑,这是肯定的,我准备先在京郊躲躲,京郊也有不少村子,想寻一个人也不是好寻的,如今陛下尚在,太子行事低调,想来也不会翻天覆地,大张旗鼓的在京城派兵寻一个阉人。” 外头的风吹动窗棂,绫枝张张唇,轻轻道:“谢谢。” 福冉和清露一眼,眼眶便有了热泪。 被这般折磨着,也亏得姑娘还能撑住一口气。 姑娘既然都知晓,他们愈发觉得一切值得。 两个人双双退下,清露想走,却蓦然听得福冉低声道:“姑娘出了宫,你又有什么打算?” 他想着是将清露和绫枝都装扮成侍女带出去,江诺接一个也是接,两人也是接,只要能混迹在京城的人群中,便甚是安全。 “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也是我傻,我本觉得太子对姑娘也算好,陆公子又成婚了,姑娘跟了太子也算不错……”清露摇摇头,叹气道:“可殿下竟锁了姑娘……如今出去了,我就随着姑娘走走散散心,天下甚大,姑娘总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她不求别的,只要姑娘能和从前的状态相似,她们几个人一同过着平淡小日子便可。 “那……你呢?”福冉低声道:“你可看好了什么人,能成家过个日子……” “没……没有。”清露脸色透红,心口莫名跳得厉害:“我只想着一辈子守着姑娘……” 清露也不晓得为何心会慌,从前在很小的时候,她倒是和董然总在一起玩闹,也被人开过玩笑,可如今……时移世易,他又是个阉人…… 清露从未想过福冉会和她有什么纠葛,福冉也从未对她特殊过,也许这次,也只是顺口一问,倒是自己多想。 福冉望着清露,轻声道:“那……我想和你住得近些,却也能帮你出出力气。” 不是你们,是你。 清露慌忙退后两步,红了脸支支吾吾:“先……先把姑娘送出宫再说吧,” 她简直手足无措,一个曾经她年幼时朦朦胧胧动过心的人,也是一个阉人…… “嗯……”福冉点点头,轻声道:“我定会护姑娘,护你周全。” 清露只觉得无奈,他只是一个小小内监,又如何能护得住她们?但心头多少宽慰几分:“此番多谢公……你……你也要万事小心……” 福冉便笑了:“我定会小心的……” 望着清露仓惶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声道:“姑娘莫要误会,如今我这一世已不可盼,我盼的便是姑娘逃出东宫,重获自由,清露姑娘得遇良人,子孙满堂……” 清露一怔,便听福冉又低声道:“我……我只是想着和你离得近些,有几分照应便好了。” 他的妄念,便是能常常看她一眼。 也不晓得,算不算是喜欢。 只是在东宫这些时日,总是会想起,幼时过家家时,扮他妻的女孩儿。 他们不像绫枝和陆郁,早早便有婚约,那样的名正言顺…… 他们只是幼时双手相牵,滋生了朦朦胧胧的念头,还未开始,便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 福冉想着,也许自己这十几年,开怀大笑的日子太少。 以至记忆里曾经嬉闹的往昔,再无时光可比。 李御回宫的路上,便忍不住心生烦躁。 他只是偶然想起了那伶仃的身影,想着不愿让她在这一日孤独,等回过神,已经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甚至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未曾禀父皇一句,便急匆匆擅自离了席。 他怎会为了她乱了方寸?不分轻重缓急? 李御皱皱眉,掀开车帘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灯火通明,年轻的男女相伴同行,一路上皆是热闹的,熙熙攘攘,热闹温暖。 东宫,绫枝正怔忡的抱膝坐在窗畔,甚是宁静寂寥,如同和外头的热闹是两个人间。 她以往也是这般,李御看着倒也不觉如何,可如今走过了热闹的街巷,再看到她这般形单影只,伶仃的呆呆坐在那儿,便有几分不舒服。 他还不晓得,何为心疼怜惜,只觉心头沉闷,烦躁,涩然。 李御冷哼着走过去,窗畔的人呆滞如常,仍没有半丝动静。 李御扫了一眼小火上的燕窝,仍是丝毫未下。 每一日都这般,煮热了凉,凉了又煮,也唯有自己回来后,方能逼着喂她几口。 李御端起来那燕窝,递到绫枝面前:“趁热喝,孤今儿不愿逼你。” 绫枝抱膝仰着头,死死盯着窗棂,眼神未动。 “还真是倔啊!”李御看着她几乎要薄到透明的身板,便忍不住怒火上涌,嘴上却勾起一抹笑来:“江姑娘既不愿自己喝,孤便来侍奉你。” 他冲过去拦住她的肩,咬住她嘴唇喂了几口,绫枝挣扎的手腕被紧紧攥住,终于眸中渐渐起了愤怒。 她推开李御,将那碗燕窝一饮而尽。 “不愿让孤侍奉了?”李御望着她模样,笑道:“还是要亲你,你才会乖。” 绫枝眸中的愤怒转瞬渐消,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比起此时,反倒是方才的绫枝,倒能让李御,察觉到几分生机。 他留住那生机的唯一方式,便是在撕扯中惹她生厌。 真是……无趣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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