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自家人那伸冤,难怪说得这么有气势。 时玖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坐在上位的梁康帝也轻笑出声道:“大理寺?说起来这几日吴朝俞没少给朕递折子,朕记得大理寺少卿宋至,好像就是他的门生吧?” 被梁康帝点出背后弯曲,章世荀也无甚畏惧,只笑了笑道:“既已入朝,就是天子之臣,是谁的门生又何妨?” 梁康帝直起身子闷咳了一声,秦公公立即奉上了茶水。梁康帝慢条斯理地吹拂着热气道:“章元帅为何要射杀肆儿与时将军他们,这可是朕亲眼所见,总不能是意外了吧?” 章世荀只犹豫了一瞬,立刻跪地道:“请陛下饶恕太子!” 章世荀颤声求饶,徐容璋的脸色顿时一白。梁康帝讶异地看向章世荀道:“哦?又是太子的主意?可那日太子的胸膛似是对着朔北军的箭羽......” “陛下,太子只是一时糊涂,都是臣女教导无方,臣与皇后愿一同承担过错!” 梁康帝放下手中茶盏感叹道:“元帅这是在提醒朕,教导无方了啊......太子,你可有何要说?” 徐容璋跪地伏身道:“请父皇降罪。” 时玖捏了捏指骨暗骂一声无耻,旋即便要掀帘而出,徐听肆拉住她摇头道:“别急,跑不了他们。” 厅内沉寂良久后,梁康帝沉声问道:“太子这是都承认了?” “请父皇降罪。” 梁康帝盯着徐容璋看了良久,又看向章世荀笑道:“章元帅说得不对,这教导无方的是朕,你与皇后那是真的教导有方啊!至少这一个‘孝’字,让太子做了个十成十!” 章世荀厚着脸皮说瞎话道:“太子待己严明,敢于认错,知而改正。还望陛下念在父子情分,从轻处罚!” 梁康帝点了点桌案上的折子点头道:“嗯,朕这边还没审,倒是接到了一堆替太子求情的折子。他们倒是比朕这个城中人更了解雁北的情况,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知道与太子有关。哦,还有替元帅你求情的,说元帅也是爱孙心切,让朕念及章家这些年的功劳,从轻而罚。” 梁康帝抖了抖桌上那叠奏章道:“还不少,这得有朝中三四成官员了吧?” 章世荀俯身道:“臣不敢居前功辞罪,请陛下严惩。” “惩?惩什么?”梁康帝将折子随手扔回桌上道,“惠王无诏离青州是个误会,私动朔北军与诛杀惠王又是太子之意,太子于朕身侧多年,这教导无方怎么也不能怪到元帅你的头上,此番事也就是你作为外祖因爱孙心切而疏忽职守,又有何大过呢?” 梁康帝冷笑道:“若是为了这件事而严惩了章家,这些大臣该得上折子说朕不明了。” 章世荀垂首道:“陛下圣明。” 梁康帝看向徐容璋道:“你可知这些罪,足以令朕废了你这个太子,然后随便发放至某个偏远州城,苦度一生?” 徐容璋伏地平静道:“谢父皇不杀之恩。” 见徐容璋坦然接受,梁康帝轻哼了一声。章世荀眉宇微动,原本弯曲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挺直。 “雁北一事,暂且这么处理。现在朕要清算第二件事。” 梁康帝看向章世荀道:“五年前三岑道,昭明太子徐鸿卿溺亡于此,章元帅可有何话要说?” 听梁康帝突然提起五年前先太子溺亡一事,章世荀眉头轻拧,随即放松叹惋道:“昭明太子,举止端方,仁厚善良,可惜天妒英才,五年前为救孩童意外溺亡,实属憾事,真乃我西梁之悲啊!” “可若朕说,他是死于谋杀,而非意外呢?” “这......” 听到坐靠在床的徐听肆呼吸凝了凝,时玖转身看向他,抬手抚了抚他的发顶。 头顶倏然传来温热的拍抚,恨意涛涌的徐听肆愣了一瞬,仰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给他依靠的时玖。 “如果待会陛下治不了他们,我就出去直接宰了那个老王八。我没那么多顾忌,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盯着时玖认真紧绷的愤容良久,徐听肆微微歪了下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道:“王八血不配脏了你的刀,今日他活不了的。” 昭明太子一案究竟如何,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梁康帝如今突然翻案,可见是铁了心要问罪章家了。 一直陪在一旁的周知州全程垂着眸子不看不言。被一同邀来听审的孙、吴两大世家的家主,视线在梁康帝和章世荀之间转悠几番后,默契的一同端起了茶盏,开始坐岸观潮。 “陛下,昭明太子一事早有定论,但您若是觉得尚有疑点,臣赞同重启再查,务必不能让殿下枉死!” 章世荀地回答无可挑剔,室内人互相打量面色各异。梁康帝紧盯章世荀道:“章世荀,你可认罪?” 章世荀双目圆睁,当即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不知所犯何罪!” “你勾结孚宁山逆匪吕瑞与前朝逆贼桑明岩,于三岑道水下设伏,谋害昭明太子,当诛九族。” 梁康帝话音将落,章世荀立即跪地喊冤道:“陛下!臣不知是何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臣实在是冤枉啊!还请陛下明察!” “章世荀,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陛下,此等罪名,臣实在是背不起啊!还请陛下拿出实证!” 梁康帝挺直的腰背靠向软垫,搭着扶手撑额冷哼道:“好,那就给你证据。” 梁康帝倏然抬声道:“肆儿,前些日子你在三岑道下游的渔村中所寻到的那人,该是到了吧?” 内室中的徐听肆回话道:“已在门外等候。” 时玖想起徐听肆所说的那个会给她带来惊喜的证据,狐疑地看向徐听肆,徐听肆指了指帘帐,示意她向外看。 严松带着一个白布覆眼的高挺男子进入,时玖隔着轻薄的纱帘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纱帘轻动,时玖慢慢掀出一道缝隙,那名男子跪地行礼道:“草民傅衡,见过陛下!” 撩帘的手指一顿,原本微眯探看的凤眸登时圆睁—— 师父?! 时玖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良久,鼻翼翕动,她忍住想要迈出的步伐,红着眼看向榻上的徐听肆低声道:“是我师父!” 徐听肆温柔地看向她道:“是傅衡。” 低哑的嗓音微颤,时玖抽了抽鼻子道:“师父他没死......” 徐听肆怔愣片刻,明白过来时玖定是也猜测出了什么。 他放软了声音,以柔意包裹她道:“他很幸运,没有死。” 时玖重新转身盯向室外的傅衡,片刻后拧眉担心道:“他的眼睛......” 徐听肆垂眸低声道:“那日他与你分别后,想要去阻拦吕瑞与南山头的人,却被他们刺瞎了双目,丢入了河道中。待此番事了,我会遍寻名医为他医看。” 时玖揪了揪帘帐没再说话。自傅衡出现,室外的气氛便开始微妙起来。 “章世荀。”梁康帝指了指一袭粗布麻衣的傅衡道,“ 傅衡,你知晓吧?” 章世荀尚未答话,梁康帝又看向一旁的孙、吴两家的家主道:“二位爱卿知道么?” 孙、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放下茶盏拱手道:“臣......知晓。” 梁康帝笑道:“众人皆知孚宁山的大当家手下有两位得力干将,一位是我们如今的西北大将军时玖,一位便是这位关外第一杀手傅衡。” “傅衡于五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遍寻不得。巧的是前不久有人在三岑道下游的渔村中发现了他。”梁康帝脸色骤然一变,面色阴沉道,“他因五年前在三岑道阻拦吕瑞等人设伏杀害昭明太子,而被刺瞎双目扔进了河中!” “寻到他后,他倒是提起了些陈年往事,原来早在孚宁山被招安前,朝中便已有人与寨中歹人相勾结。”梁康帝看向章世荀道,“章世荀,你还不认罪么?” 章世荀呼吸沉重,随后伏身道:“臣冤枉!” 梁康帝也没再多言,徐听肆出声道:“傅先生,还请您将当年勾结吕瑞之人的物证示众。” “是。”傅衡自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道,“此物,章元帅定然认识吧?” 章世荀看向傅衡手中之物,低首皱眉道:“认得,此物乃皇后娘娘之物,但臣确实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孚宁山人手中,这定是有人诬陷......” “那这个呢?这封信是我从吕瑞手中偷换出来藏于外的,上面的字迹,章元帅认得吧?” 梁康帝看向下方面色微白的章世荀道:“皇后的字,章元帅定是不陌生。信上的内容,两位爱卿看一看?” 突然被点名的孙、吴两位家主小心地接过信件,看完内容后抖着手还给了严松。 “两位爱卿可看清楚了?有什么话要说?” 两人低垂着脑袋互相斜视,心中皆已明了章家大势已去,于是整齐跪地道:“罪后章氏,勾结匪人,残害皇储,其心险恶,论罪当诛!请陛下治罪!” 梁康帝看向章世荀问道:“章世荀,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章世荀毫不犹豫伏身高喊道:“臣教女无方,竟不知她犯下此等大罪!请陛下治罪!” 章世荀的话一出口,原本伏地的徐容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随后皱眉求饶道:“父皇,母后她也是遭奸人蒙蔽才犯下此等罪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儿,请您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留她一命,儿臣愿替她......” “不急。”梁康帝倏然抬手打断了徐容璋的话,深邃的瞳眸愈发幽沉道,“章世荀,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皇后所为,与你无关?” “臣......臣实在是不知情啊!臣教女无方,臣有罪!” “呵......” 梁康帝轻笑了一声,对着秦公公示意道:“秦江,拿给他看看。” 秦江应声步下台阶,将手中纸张递于章世荀道:“罪臣章世荀,看看吧。” 章世荀接过纸张翻看,原本老泪纵横的面容顿时煞白僵硬。 “你!” 梁康帝起身走到徐容璋面前,看向自己这个一生傲气要强的儿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盯向章世荀厌恶道:“枉这孩子到此时还背着‘孝’字。章世荀,他虽无章氏血脉,却不曾负你章家。回想过往,你们又可曾善待过他?”
第93章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时玖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徐容璋是皇后的孩子, 怎么会没有章家血脉? 徐听肆也拧眉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父皇不会开这种玩笑。” “父皇这话是何意?”徐容璋怔愣良久才有所反应,双目茫然地询问道, “我......我如何不是章家血脉?父皇您是在气头上, 您是在气我,气......您是在说笑了。” 徐容璋紧紧盯着拍抚他肩膀的梁康帝,一向沉着孤傲的面容,神色紧张充满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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