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表示两个男的已经很难应付了,现在是三个男的…… 马上就是小年啦,本章评论发个小红包,祝追文的小可爱新的一年吉祥如意,远离晦气,学业事业节节高升! 标注: ①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出自宋代司马光的《西江月》 ②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出自乐府《子夜歌》
第58章 豺狼 贺宅庭院内, 月姬瞥见夫人被公子打横抱着进门,两人有说有笑,举止自然亲昵, 嫉妒的指甲暗暗掐进肉里。 为何呢? 明明她才是贺府名正言顺的千金嫡女, 幼时沦落风尘饱受苦楚, 费尽辛苦认祖归宗,本以为自此以后可以过上风风光光的好日子,被偏爱的却还是那个冒牌的戋戋。 难不成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即便身份互换, 她也摆脱不了卑贱的命运? 公子养她,只为替戋戋挡箭。 远处浓情蜜意的二人对月姬的幽怨全无察觉,戋戋攀缠着沈舟颐的脖子, 娇柔得像朵离开他就没法活的菟丝花;湿糯的小舌头轻轻舔过他的额角, 留下一排细细的齿迹, 恍若菟丝花在汲取养分。 沈舟颐嘶了口凉气, “属猫的?” 他喉间起伏,熬不住这样的折磨。 戋戋宛然低笑道:“哥哥若讨厌, 那我就去咬晋惕。” 沈舟颐的呼吸清晰回荡在她耳蜗边:“敢!” 桃夭院终于到达,两人感觉像走了一百年那么长。 开门,将她平放在床帐中,沈舟颐跪在她枕畔, 居然没着急行云雨之事。 他眼潭深处暖与冷兼在, 好似全然为她的真情打动, 又好似根本不信她。戋戋深谙他素来心机重, 不急行风月之事, 应该还有话要审她。 稍露虚伪之色便会被察觉, 戋戋眨了眨星眸, 迫使自己把杂念驱净。 “舟颐哥哥。” 她唤的比春水更腻。 沈舟颐喉咙哑。 他本来打算先询问宫里情况的,可现在……再没点反应,就不是个男人了。 沈舟颐翻覆过去,一手绕至她脑后方:“看来你自己找。” 自是一宿风月。 …… 翌日晨光霁雾,蒙蒙亮时分,戋戋的四肢涨涨酸酸,雪白手臂上几点青紫,都是沈舟颐造的孽。 她喟然叹口气,准备更衣上妆,却猝不及防被身畔男子压回柔软的被褥间。 戋戋瞪大眼睛,散乱的气息再度和他交织在一起。 沈舟颐尚存几许睡颜,模样惺忪,看上去白净秀气。 他若不做大夫,做儒生读书也是顶顶的好材料。 “笑什么?” 他忽然问。 戋戋微笑:“叹哥哥太帅气了。” 撇开心肠遑论,端地是一副温雅的好皮囊。 沈舟颐慵懒而惬意地蹭了下她鼻尖:“你怎么和那个王子遇见的呀,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出秋菊小殿吗。” 戋戋枕在他臂弯中:“是晋惕,晋惕要我到小花园与他相会,我决定和他做个了结才去的。” 他无意识嗯了声,薄唇微张着,似乎同意的。 进宫的时辰需要严格恪守,戋戋悄摸摸拿起衣裙,趿鞋下地。 身后响起沈舟颐的低低提醒:“别穿那套衣衫,换个吧。上面染有乌木犀,挺难闻的。” 戋戋惑然:“什么?” 听起来,是种香料的名字。 沈舟颐常年浸淫各种医药香料,自然能闻出来戋戋衣衫沾染了乌木犀的味道。乌木犀花和雪葬花一样,只有在极度苦寒的北域草原之地才生长,使其汁液揩涂全身,可有使血液生暖、遏止冻疮之效。 想那位来自柔羌的阿骨木王子通体散发异香,便是携佩此物之故。乌木犀香气霸道猛烈,能侵夺诸香香气,戋戋和王子接触过,衣裙上自然也沾染此香。 沈舟颐曾和邱济楚往北域走过,那里的很多王公贵族都喜佩戴此香。 戋戋拿起自己的衣裙嗅了嗅,其实香味很淡。 “对人有害处吗?” “没有吧。随身所佩之香,岂能有害处。” 顿一顿,沈舟颐又踌躇着说:“不过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剥极而复,否极泰来,好的可以变成坏的,坏的也可以变成好的。羊心忌党梅,牛肉忌黍米,某物一旦与相克之物搭配,便会变化本性。便比如这乌木犀,好虽好,名贵也名贵,沾上烈酒却会变成迷.药。” 沈郎中的私塾又开始传授知识了,他还真是三句不离老本行。 戋戋听得困,打个哈欠:“好啦好啦我换件衣衫就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费解。” 沈舟颐无奈摇摇头。 乌木犀,乌木犀,他百无聊赖地仰在床帐间,喃喃念叨着,手指缝儿漏进冬日暖融融的阳光。 脑海中缓缓浮现乌木犀枝叶和果实的脉络图,以及其作为药材的释名、气味、主治。这些知识伴随了他两辈子,已然融进他的血液中。 其实乌木犀和另一种剧毒的草药形貌相似,他年轻时为救济病人曾做过神农做过的事——尝百草,差点误食断肠身亡,因而记忆深刻。 当然,是上辈子年轻时。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刚刚传承师父的衣钵和医书,单纯而懵懂,什么人都敢救,什么人都会救。 他救的人中有江洋大盗、贼头乞丐、落魄书生、魔教妖女……不少是身受重伤,或毒发命在顷刻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谨记师父临终教诲,宁肯抛却自己性命不要,冒险去山中尝百草,编写自己的医书和药方来救治这些人。 了慧——当地信佛的人称呼他为禅师,患病的人称呼他为大夫。 佛与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他以前也天真以为,他做了这么多善事是能成佛的,直到他在路边的荆棘深处捡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女子,是前世的戋戋…… 沈舟颐怀揣着遗憾与痛楚,紧闭双眼。 这些日多愁善感,老是念起这些旧事。一想到她,他的眼角就湿润了。 他不明白,前世死也不明白,他救了她,她为何反过来杀他? 人人都说他天赋异禀,弱冠之年就做得太医,达到沈家祖辈几百年都不可仰望的高度,简直扁鹊附体,华佗在世,祖师爷赏饭吃。 唯有他自己知道,哪有什么天赋异禀、华佗在世,这些用药和用毒的知识,全是他上辈子一字一字费尽心血记下来的。 他前世虽为僧人,所撰写的《善人经》却并非佛经,而是他一生治过的病人的凝练记录。 是以他听说阿骨木王子这些人想用《善人经》羽化成仙,深感荒唐。 羽化而飞仙? 人们最后找不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死无全尸,被烧得连渣滓都不剩,而非是什么尸解飞仙。 他做过那么多善事最后都业火焚身,想靠区区一本书功德圆满,简直痴心妄想。 沈舟颐回忆着往事,正自昏昏沉沉,忽然一双绵软的柔荑覆上他的眼睑。 戋戋已梳妆打扮完毕,珠花在鬓角间叮当作响,垂下头来,妙目含情凝睇着他:“哥哥怎么哭了?” 沈舟颐咽咽喉咙,很快调整过来状态,对她淡淡莞尔:“没事,早上有点眼睛疼。” “叫你别点灯熬油看那么多医术,现在难受了吧,” 她嗔怪着,微凉的指腹在他凸起的眼皮上左右摩挲,沈舟颐不由自主合上双目,长睫随她的抚摸而颤抖、翕动。 他眷恋地反握住她的手,无辜辩解一句:“我昨晚也没熬夜看医书呀。” “昨晚没看,白昼定然看了。白昼没看,前天晚上一定看了。” 戋戋棱角有致的珠唇压低,羽毛般轻柔的吻次第落在他的眼睫上。 “妹妹知道哥哥要养整个贺家,肩膀担子重,但也实在不忍见哥哥如此辛劳。” 来不及褪去的情愫重新又被她勾得潮涌,沈舟颐本能地梗起脖子,顺着她那起伏的力道,舌尖去轻舐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以及耳垂上凉丝丝的珍珠坠……换掉昨日被乌木犀污染的衣衫感觉就是好,还是她本身的少女清新气息最好闻。 正要揽她肩膀带她入怀,戋戋却身形一侧,灵巧地从他怀中逃开,发髻未乱,衣衫未散。 “哥哥今日不必去太医院当值,便在家好生休息吧。马车已经在大门外等候多时,妹妹要去了。” 沈舟颐长眉蹙起:“耍我?” 欲起身抓她,她咯咯笑语而去,跑得没影。 沈舟颐寝衣还自凌乱着,怃然扶额,终究无法以这副样子见人,只好饶她一马。 他幽幽来到戋戋方才用过的妆镜台边,拿篦子随意也梳了梳自己的头发。 窗外鸟语啁啾,静谧安宁。 梳着梳着,睡意渐渐醒了。 不行啊,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进宫去,宫里还有两只狼睽睽盯着她。 他去得晚了,也许她就跟人跑了,她和他的感情才刚刚融洽一点。 沈舟颐颓然扔下篦子,也佯作殷勤,侍奉太后。 · 戋戋前脚刚到宫门,沈舟颐后脚也赶到。 他们各为其主,要前往的宫殿迥然。 “我今天不会见晋惕,你巴巴跟过来做什么。” 戋戋那张明艳的脸颊略略现出惊讶,“在皇宫你也要寸步不离地监视我?” 沈舟颐两睛翻白,大为齿冷。 “跟你有什么关系,也忒煞自作多情,我是来给太后娘娘献新研制的养颜膏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切莫挨着我,让太后娘娘看见又要怪罪逾矩了。” 戋戋:“哼。” 嘴虽硬,临到岔路口两人分别时,沈舟颐还是软语恳求戋戋:愿她身处富贵之中,莫攀高枝,莫忘记他这糟糠之夫;她周围男人一个个都比他有钱有势,愿她别做那见异思迁之人。 没什么威胁的语气,纯是叮嘱罢了。 戋戋轻飘飘揭过,“哥哥就爱开玩笑。” 刚欲往秋菊小院就碰见了晋惕,他刚给太后问过安,立在皇宫的一截枯柳之下,高挺的身材挂着霜,显然等待良久。 戋戋右眼皮剧跳,转身想走,晋惕却已察觉她,叫道,“戋戋!” 戋戋叫苦不迭,只得止步。 晋惕三步两步拦在她面前:“昨日我叫你在宫里等我,陛下已应允我接你回王府,你为何言而无信,又和沈舟颐走了?” 戋戋眉眼冷冷:“他是我夫君,我和他走怎么了。” 晋惕难以置信:“他是你夫君?戋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忘记当初他是怎么祸害咱们的感情,怎么强迫你了吗?他根本不是个好东西。” “那他现在也是我的夫君。无论他好坏,我一个妇人,既失掉清白,除去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晋惕立在凛冽的寒风中,痛心疾首:“戋戋,你变了,原来你也变得胆小怯懦,黑白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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