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鹤一边走着一边看上文书上面载记着的相关字句。 “同是沈蒙的妾室吗?”祁青鹤低道。 “据说这李诗情身体不大好,家道崩卒那一年四处飘零有落下旧疾,总是生得病秧秧的,更患得有咳疾,平日里也不怎地见人。我问了府上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说有几次看见仲姑娘来探望过几次,两人关系融洽的好似姐妹。”刘能说道。 “李诗情人呢?” “怪就怪在这里。”刘能说道,“人失踪了,说是已有几日不见踪影。” 祁青鹤顿了一下,“具体是几日?” “最后一个见到李诗情的是王府里的一个婢女,说是在王爷生辰那一日还有看到姑娘抚琴。” “如此说,她是在沈蒙的生辰夜宴后失踪的。”祁青鹤合上了文书道。 “……大人以为?”刘能试探的问。 “传令下去,以重案疑犯之由全城搜捕李诗情,将她带来见我。”祁青鹤将合上的文书拍在了他的胸口上,道,“既是个缠绵病榻的弱女子,断然不会逃得太远。” “是。” 刘能接过了命令,一双手拿着文书,又问,“那其余的人,大人可还要过一遍吗?” “可。”祁青鹤颌首。重案之下,便是一丝的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如此大人这边请。”刘能走去了前头伸手领着路。 只绕了几个走廊拐了个弯,便到了府衙后院的偏庭之地,这个地方生得幽静,往日里也鲜少有人过来,也是偶尔会拿来做了问话的候堂让传令过来的人先候着。 “见过大人。” 见着刘师爷领进来的男人,一直候在屋子里的人委身向他行了一个礼。 “不用多礼,都起来罢。”祁青鹤道。 刘能跟在他身后依次挨个儿的指了他看,道,“那边的厨嫂名叫司空娘,半年前她女儿有孕生产,最后生下了一个女婴。女儿夫家那边的人不高兴了,就将那女婴转手给了她。司空娘在王府上时有忙碌,仲藻雪便偶有帮衬她一二,等孩子长至半岁的时候,也是她启蒙教得孩子认字。” “那边的丫头叫俞香,有一次得了府上的一个狂徒轻薄,险险想不开自尽,仲藻雪拖着这个丫头与那狂徒对质,言词凿烈更是当面甩了对方一个耳光。” “铃铃——” 隐隐的有银铃声响起,在每一步婀娜的莲步中,那铃声可生的悦耳清脆。 走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舞衣的女子,腰身曼妙,媚眼如丝。 “那是西陵王自一位西域商人手中买回来的舞姬,名叫殷盈。” 说到这里,刘能明显的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斟酌着要不要继续开口,踌蹰之间,最后还是决定说与了他知晓,“……殷盈生性浪荡刁横,据说,曾在王府里为了争宠……给仲藻雪强灌了绝孕的寒汤,致得她永远不得受孕。” 听到这里的祁青鹤瞳色猛地一震,犹然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望向了刘能,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刘能对上他的视线,再三确定此事不假的点了点头。 谈话间,殷盈已经走了过来,轻曼的脱下了外身上的那一件沾了露重的斗篷。抬眸间,媚眼如丝,鬓边的石榴坠子鲜红如滴。 “殷盈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呢?” 作者有话说: 【注1】:“若尖刃斧痕,上阔长,内必狭。大刀痕,浅必狭,深必阔。刀伤处,其痕两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枪/刺痕,浅则狭,深必透竿,其痕带圆。或只用竹枪、尖竹担斡着要害处,疮口多不齐整,其痕方圆不等。”——[宋]宋慈《洗冤集录》卷四杀伤 不要信。 我不写雌竞。
第16章 、经年 王府内与仲藻雪有过关联的人已经全数都到齐了。 环顾四周的妇孺,见着她们或老或少,或是衣裳华贵或是通身素朴。祁青鹤踱着步,生冷的面容神色不动,只心中还在为刘能刚才的那一番话震愕不已。 “这殷盈生性放荡刁横,据说,曾在王府里为了争宠……给仲藻雪强灌了绝孕的寒汤,使得她永远不得受孕。” 她已不得生育。 她已彻底失去了一享天伦之乐。 骤然听得这番话,祁青鹤神色一震,只觉着脑子里一片嗡然。那些年里他时有远出在外,留得她一人独守空闺,时间去得长了甚是犹有一年半载。有次回来的时候她曾开口说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她底子弱,久久不得怀上,后来他拜官四品去了黎安救治旱灾之下的百姓,收到了她有喜的家书。 只是这一份有喜的家书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最后是与她流产的家书同一时间寄到了他的手上。 “大人,你看这事要不要回去一趟?” “……不必了。” 他坐在寒石上看着手中的两封家书,沉默了许久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起身折合着手中的这两封家书,道,“我不是大夫,就是此时连夜赶回去也不过是于事无补,何况这里灾情严重刻不容缓,我需先将这里的百姓安顿好再做打算。” 他经年公务缠事,原就不打算这个时间去要个孩子,只是顾及着她一人在家寂寞罢。 但到底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你回去告诉她,此事我不会怪她,且让她先在家里调养噫哗好身子,也莫要太过伤心。”祁青鹤说。 “哎……哎哎。” 见着他起身就走,家里送信的侍从忙跟了上去。 走到门帐的时候,祁青鹤有顿住了脚步,面容微缓的侧过头对侍从说道,“你回去时托仲府的梁夫人过来一趟,有娘亲在旁,她心里许是会好受些。” 侍从轻咳了一声,说,“大人,梁夫人早就过来了,都巴巴着守了三天了。” 祁青鹤一时无话。 “夫人心里实在是难过,您看着……”打家里来送家书的侍从见着再小心翼翼的试探问。 “我这里走不开。”祁青鹤道。 “那夫人那里……” “她一向是识大体的人,知道我的难处,处理好这里的事后我会很快回去。”祁青鹤说道。 走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过头说了一句,“若她心里还是不快,你便代我备些她爱吃的甜桔甘果给她,多裁几件新衣。再去请梨园的几家戏班子过来家里罢,她爱听戏,听过几折戏心里应该会好一些。” “这……”侍从听到这里一时间懵了懵。 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回头请个戏班子来唱戏助兴,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那是没了个孩子,不是丢了件什么不值钱珠宝首饰,可以这样哄哄的……吧? 祁青鹤一向不会哄人,能想到的只有吃用好生供着,再远一点就只有时下的姨娘们喜欢的梨曲花戏。心里也没多大在意这个连足月都没有的孩子,只想着两人都正值青壮,她若还想要孩子,等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但后来,却是两人再也没有了后来。 更没有想到,那个早夭的孩子,竟成了她唯一的一个孩子。 “……” 偌大空敞的侧堂里,被召唤过来的人面面相觑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的低着头,听着他一步又一步的踱着步子,有个大胆的丫头小心的偷看了一眼,见他那一双眸子生冷无光,面上更窥不出其它一丝的情绪。 只看一眼,便觉得胆颤的低下头。 就这样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祁青鹤在一步又一步的踱步间一点点找回意识,从原先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祁青鹤侧过头望着眼前这个红衣娇媚的绝世舞姬许久。 殷盈媚眼如丝的对上他的视线,宛尔绝艳。 “西陵王一案案发七月二十九日,你们都在何处。”祁青鹤面容生冷的问。 “这……那日是王爷生辰,我是在后厨里正忙着宵晌。”司空娘说。 “那日来府上的客人很多,我跟其它的丫头婆子们都在忙着招待客人。”俞香说。 “我是外堂的丫头,给客人递脸巾帕子,还记得有个贵客醉了酒吐得可生厉害。”另一个丫头说。 祁青鹤视线落在了殷盈身上。 殷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向他盈盈一扶柳腰,道,“妾身是王爷府上的舞姬,那夜正是王爷的生辰,我便和一众的姐妹在宴厅里为王爷跳舞助兴。” “可有人证?”祁青鹤道。 “后厨里的婆子不少,都可以做证。”司空娘说,“老身至多只离开了不到半盏茶的时候去如厕。” “与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叫莲香的丫头,她可以为我做证。” “我记得那个醉了酒的贵客名叫烈麟,瞧着通身的气派倒像是个武将。” 烈麟,却是他在朝之中没有听过的名字。 祁青鹤皱眉思忖间视线再一次落在了殷盈身上,像是再等着她开口。 殷盈笑了笑,说,“妾身一直都在宴厅里,跳的那一支舞名为《仙客来》,满堂的人都可以为妾身做证,且自夜晌结束之前都未有离开。” “既然未有离开,那你可知沈蒙是何时离开的?” “戌时刚过,将近亥时。”殷盈答道。 如此的话,时间犹有对不上。 祁青鹤一顿。 从仲藻雪的说词,是沈蒙下了宴后她勾引他讨他的欢心,随即下手。死亡的时间已确定在子时三刻,那么从亥时到子时三刻里面还有一段空白未知的时间。 祁青鹤望向了殷盈,“你如此关注沈蒙的一举一动,怎地不跟上去侍奉他?” 殷盈笑了笑,“我脱不得身,席上可还是有其它的贵客。” 祁青鹤又走了几步,再问,“李诗情你们可知道?” “知道。”司空娘说,“姑娘身子不好,我经常有她煮一些养身子的药膳。” “我记得姑娘有咳疾,治了很久都治不好。” “可不是。” 祁青鹤望着殷盈。 殷盈一双眼睛像是会勾人一般,“李妹妹身子骨是比常人弱了些,平日里也是经不得磕碰的,是才夙日里都呆在内苑静养着,足不出户,也无有与人结怨……不知道大人突然问起妹妹是想要做什么?” “足不出户?”祁青鹤望着她,道,“但却怎地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妹妹人不见了吗?”殷盈听着掩唇惊讶。 祁青鹤望向了其余的人,只看着她们面面相觑,好似也不大清楚这里头的事由。饶是那司空娘略有停顿了一会儿,开口说,“王爷嘱了我给姑娘每日准备药膳养着,确实前几天有丫鬟来跟我讲说不必再为姑娘煮药膳了……但我听到的说辞是说姑娘出了趟远门回娘家了。” “李诗情病骨缠榻出行不得,更何况她家道中落早已没有了其它的亲人。”一旁的刘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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