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些事是他编的,可她这话还不算始乱终弃吗? 他眯目,借着廊下的微灯,俯瞰面前的少女,描摹她清丽而出尘的面庞。 她依旧漂亮又单纯:雪颊泛粉,好似盛水的花枝;朱唇微开,仿佛含苞的两瓣;连一双杏眸也清澈如初,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魏玘看得心痒,竭力克制,只垂颈,缓缓接近她鬓侧。 “当真不作数吗?”他低声道。 “你此刻滴酒未沾、神志清醒,仍与我花前月下、私会游廊……小神女,你公道些,从前暂且不论,今夜你我作不作数?” 他的气息贴在阿萝的耳畔,惹她脊骨发软,袒露的纤颈如受火燎。 阿萝眨着眼,睫帘扑扇,像无助、懵懂的小兔。 但很快,小兔找到了落点。她心口发烫,选择遵从渴求与思念,勾住面前人的脖颈。 “作数的。”她道,“从前、今夜,都作数。” 魏玘眸色一灼,便觉她化作柔水,竟淌入他怀里、亲昵又眷恋地依偎着。 阿萝的眼眸乌亮而净澈,热切的凝视随话语一并而来—— “神女好久不见你,想你想得厉害。” 魏玘顺势搂紧她,干着嗓问道:“有多厉害?” 话音刚落,一枚轻啄落上喉间,不给他反应的时机,又如春雨般细碎洒下,迫于身形之差,只得倾向他下颌、薄唇、颈侧。 “这样厉害。”少女呢喃道。 她掀动长睫,含着天真的娇怯,觑向错愕的爱侣。 魏玘的错愕只有一刹。 随后,如潮的密吻封缄气息。魏玘拢臂,扣紧阿萝的腰肢,往她唇间堵截。 他的吻从来倨傲,像掠地攻城、斩关夺隘。如是寻常,阿萝只能承受,甚至无力回应。 可今夜的情势难免与寻常不同。 二人此前虽在一处,却胜似久别,遂以思念为引,在这拥吻之间,受气息撕扯、唇齿交磨。谁也不管不顾,唯有炽热绵密无休。 奇妙是,他与她仍有微薄的理智,促乱的对话也夹杂吻中。 “这样厉害,偏偏不来寻我?” “我有……有事要做。” “我不管。你知不知晓,我每日想你多久?” 二人有来有回。少女渐难招架,发出讨饶似的呜咽。 “子、子玉,我错……” 不过眨眼,这声呜咽又被烈火烧干了。 至此,魏玘终于松开阿萝。他的凤眸也是润的,目光沉落,深深地凝望于她。 他的话音慵懒尚残:“错什么?” “神女偏心,只怜悯众生,独独不怜悯我吗?” 阿萝懵懂着,没有回答。 她蜷在他臂弯之间,早被他方才的吻夺走力气,只偏颈看他,眸光茫然又无辜。 魏玘似是不肯饶她,又垂首,与她前额相依。 “亦或是……”他曳长话语,“神女冰清玉洁,而我低微凡俗。小神女可是瞧不上我了?” ——话语至此,便是他有意为之、想借机套出阿萝的心结了。 他原本没有这个念头,只是太想她、太喜欢她,险些溺在与她那番亲昵里。可他定力上佳,突兀在情迷里记起醉酒那一夜,这才生出如此心思。 对于阿萝的顾虑,他虽早已知晓,但苦于她不曾明说、不愿明说,只得佯装一无所知,眼睁睁旁观她愧怍自责、竭力改变、奔波付出。 可保护她这件事,明明就是他的责任。 魏玘不想再这样拖延下去。制造神话尚且不足,还需二人交心剖白。 此刻确实是个好机会。他想阿萝被吻得思绪碎乱,正是懵懂的时候,或许会如实交代。 果不其然—— 阿萝睫羽一颤,对他自贬的提问有所触动。 她也搂他,安抚似地,用细腕蹭他后颈,道:“怎么会呢?明明、明明是我……” “蔡仲!来!”人声倏然而至。 几是话音过后的一瞬,足音凌乱,跌跌撞撞,向二人所在接近。 “今夜不、不、不醉不归!” 阿萝如梦初醒,立时掐断了方才的话语。 这段日子里,她虽受越人宽待,心下的疑虑却并未打消。仅凭她,确实可以取得越人的认可。但她并不确定,她获得的这些认可对魏玘作何影响。 思及此,她收声敛息,在魏玘怀里挣扎起来,欲与他怀抱分离。 魏玘见状,眉关紧拧,眸光陡然沉凝。 可下一刻,他的眼神忽然一亮,显是想出了别样的法子。 廊外,足音越来越近,随时可能撞破二人。 阿萝拧身,发现魏玘松懈了臂力,正要脱身—— 一点湿润突兀袭来,贴上她耳尖,触感柔软,几乎剥夺她气劲。 阿萝受惊,一手掩住嘴唇,另一手下意识抚向耳畔,却先摸到魏玘微硬的发丝。 “想想法子,小神女。”魏玘的话语有些含糊。 “想想你我……要不要被发现?” 作者有话说: 审核老师请仔细看,没有任何违规情节!!只是抱着亲嘴,从头到脚衣物完好!!
第91章 情思付 嗓音沉而燃火, 听得阿萝身躯一滞。 她怔住,停了挣扎, 纤指微微内收, 捉住颈边人的后发。 在她鬓侧,双唇仍在继续,宛如融化的雪粒,滚过纤颈, 洇开温濡的湿痕。 阿萝本该推阻, 却没有动作。她抬起杏眸, 望进廊外的沉夜,对上星般闪烁的灯火。 一点灵犀突如其来。 近些时日, 她遭受的非议越来越少,施药与义诊也更加顺利。这是否说明,如今的她足够与魏玘并肩, 不会为他再添麻烦? 她需要一次检验, 以换取清晰可见的证明。 此时此刻或许正是良机。 借助廊外的来人,她可以试探外界的眼光。那人神志不清,许是醉得厉害, 哪怕反应不佳, 多半也记不清今夜的情景。 她当真可以这样做吗? 阿萝凝滞着,眸里的烛影晃动不迭,与心意一般徘徊。 在她犹豫的片刻,魏玘的吻依然连绵。 贪恋似地,他吞含她微凉, 又隔着微乱的衣缕, 埋下低哑、炽热的字句:“你我两情相悦, 何来过错, 要受旁人指摘?” 他的气息烫得惊人,令唇下的雪肤颤栗一片。 可他并未收止,只续道:“纵使遭人撞见,也未尝不可。” 话到此处,蛊惑的意味格外清晰。 魏玘的目的,正是要引导阿萝,让她迎上旁人的视线。 阿萝行医救人,早在翼州声名鹊起,当下又有神女之名,威望一时更胜肃王。可她太柔软、太纯澈,为他一人设身处地,反将自己贬入尘泥。 既然她对心结秘而不宣,他就越过她心结,令她亲身见证:二人的情意只会惹来钦羡,受她青睐更是他难得的荣幸。 而今,阿萝的摇摆正中他下怀。 他与成功不过咫尺,还需用一点乞求、一点臣服,填这毫厘之差—— “有人见我吻你,便不敢再觊觎你。” “小神女、好阿萝,你亦想叫旁人瞧见、知晓我是你的,对不对?” 他的话语低沉而央切,好似温风,灌往阿萝的肩头。 阿萝听着,始终没有回应。 她的身子又紧又热,脑内昏雾蒙蒙,受抉择撕成两半,一点一滴地丢失了气力。 魏玘搂她,觉她腰轻骨软,似要化作一缕薄叶,悠悠迤入他怀里。 廊外的足音跌跌撞撞,向二人越发迫近。 爱侣近在眼前。阿萝十指紧蜷,心口跃跃,竟泛起一股焦灼的喜悦。 “窣……” 一声,接着一声。 在今夜难得的放纵里,魏玘又一次吻她。 他按住她细腕,将她压在墙间,强行破开她五指,偏与她十指相扣。是以这回,他的吻也是深的,撬动她颤抖的唇,报她以灼烈。 没有了。 胆怯、气息、呜咽,皆被他拆吃入腹,半点不剩。 忽然,接近的步伐止住了—— 面向旖旎的白墙,醉客调转身形,喃喃自语道:“酒……再拿些酒来……” 听见生人的声音,阿萝背脊一颤。 极突然地,她想起方才所见,只觉夜幕深浓、灯火飘零四处,好似夺人心魄的鬼魅。 难言的凉意降临指尖,很快爬进心口。 阿萝睁眼,瞧见一双闭合的凤眸,在他密长的睫上,尝出透骨的冷霜。 而在二人身后,扰人的醉客业已远去。 一切仿佛重回原点。可阿萝知道,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鼻腔发酸,眼眶蓄起泪来。 魏玘觉察她异样,先是一怔,很快抽身离她,要察看她状况。 阿萝并不给他观察的机会。 她甚至不待人发问,便脱开他怀抱,掩住面庞,逃向游廊的尽头。 …… 游廊灯火点点,尤其繁长。 直至耳畔再无人声,阿萝才停下,茕茕地立住。 她的颊涩得厉害,遍布半涸的泪水,受晚风刮吹,一刺一刺地疼着。 此处是何处?她跑到哪里来了? 阿萝不知道,更无暇去想。她心里沉甸甸的,装满了方才的经历,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挪步,扶住身侧的木柱,从旁寻个支点,借此依偎。 ——如若不然,她就要倒下去了。 阿萝不明白,先前的她怎会有那般自私的想法。 对待她,魏玘小心翼翼、处处周全;可之前的她,竟然心存侥幸,想借来客醉酒一事,敷衍、盖过可能产生的风险。 为何会这样?她明明万般不该。 阿萝垂首,睫羽一扇,便有泪水淌坠下来。 她不通权势、不存城府,却知魏玘艰难,只觉自己并不聪明,除却一身不折的韧劲,怕是于他毫无裨益,更可能会有所拖累。 真奇怪啊。她抹着泪,抽噎着,也慢慢地想着。 与魏玘初识时,她尚且不喜用处的说法,更曾埋怨他真心不诚、以她为诱饵。谁知眼下,她最希望的,却是自己对他有用。 这大抵就是喜欢的滋味:想他好,想他更好,想他的好里有她的一份力。 正因此,她才不能冒进,必须比他更加小心。 “呜……”晚风微微一动。 朦朦胧地,阿萝听见了女子的哭声,似乎来自于左侧不远处。 循声望去,只见院中树下,一抹火影枯然独坐。 ——定睛一看,竟是郑雁声。 怎会是她?她不是和川连在一道吗? 阿萝错愕,拂去眼泪,顾不得自身情绪,连忙赶往好友身旁。 郑雁声席地而坐,抱袖掩面,哭得抽抽搭搭。她的手里攥着一片布,红裙沾满尘泥,全然不见平素的利落,反而狼狈不堪。 “德卿。”阿萝柔声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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