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逸没接话,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你都犹豫了,还会什么会。” “这是什么?”裴子渠被瓷瓶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打量起来,“是你们龙台山的丹药么?吃了能长生不老?” “非也,非也,这叫千日忘。”裴知逸笑着介绍,伸手将瓷瓶放在裴子渠身前。 “千日忘?”裴子渠拿起瓷瓶端详,上头干干净净,看不出哪儿特别。“吃了什么都能忘记?” “不,它只能叫人忘情。”裴知逸摇头解释,眸中闪过一抹细碎的涩意,“不过千日之后,你便会想起来。当年,我师祖被几位长老选中继承掌门之位,不巧的是,他爱上了山下的一名采茶女子,那时的龙台山规矩森严,掌门是不得娶妻的,师祖便计划与那位采茶女子私奔,不想私奔当晚被人捉住了,几位长老强行让他喝下了千日忘。” “后来呢?”裴子渠听得入神,这故事比她看的话本都曲折。 “后来啊……”裴知逸拖着调子,长长叹息一声,“师祖还真就忘了采茶女,顺利继承掌门之位,等他想起来时,那采茶女早已嫁作他人妇,抑郁而终了。” “啊。”裴子渠不敢置信地包住嘴巴。她再次看向手中的瓷瓶,心跳得厉害。 “你不想忘了薛浥是不是?”裴知逸故意拿话激裴子渠道。 “胡说!”裴子渠向来是一点就着,一激就跳陷阱,“我早便想忘记他了,有这东西最好!”话音方落,她扒开塞子将里头的东西往嘴里倒。 “哎!”霍酒词站起身来,担心地望着裴子渠。 喝完之后,裴子渠仰着下巴看两人,谁知,没看两眼便倒在在棋盘上。 “锦灵!”霍酒词失声。 “她没事。”裴知逸拉住霍酒词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担心,“睡一觉便会醒,醒来之后会暂时忘记薛浥。” 霍酒词不安地看着裴子渠,“你为何要让她吃这个?这东西伤脑子么?” “吃一颗没事,多吃确实伤脑子。我在里头加了点东西,药效没千日忘厉害,大概百日后她便会想起薛浥。”裴知逸跟着看向昏睡的裴子渠,“她心里还有薛浥,时刻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这几日怕是都没睡好。等三个月过后,即便她还爱着薛浥,她的记忆里也会有更多的东西,感情也会淡一些。” 霍酒词皱眉道:“万一她与薛浥之间只是误会呢?你这样不是害了他们。” 裴知逸按着霍酒词坐下,沉声道:“他们之间误会多得很。” 霍酒词问:“你跟薛浥谈过了?” “聊过几句。聊了才来寻你们。”裴知逸紧紧挨着霍酒词,亲昵地勾着她的手,“看得出来,他对锦灵并非无情,但他似乎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意。” “不愿承认?”霍酒词阖了阖眼皮,豁然道:“所以你给锦灵吃千日忘是想惩戒他?” “锦灵是我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会不心疼她。”裴知逸歪头,柔和地望着裴子渠。 “万一。”霍酒词担忧道:“薛浥明日要去找锦灵表明心迹,那……” “那不更好。”裴知逸扭过脸,体贴地捏着霍酒词的肩头,“若是他能认清心意来追锦灵,后头的事便好办了,再者,锦灵追了他一年,正好叫他也吃吃苦头。若是他执意守着自己的面子,那他们俩便是无缘。三月后,锦灵对他的情肯定浅了,到时我把几个师弟喊来帝都,任她挑选。”(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26章 忘记他了 之后, 霍酒词将裴子渠送回公主府。 临莞和折己见裴子渠昏着都吓了一跳,赶忙问霍酒词,“太子妃, 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吃了千日忘, 醒来后便会忘记薛浥。”霍酒词坐在床榻边缘, 轻轻抚着裴子渠的面庞, 若有所思。 “千日之后呢?”折己脱口,怔怔地看向裴子渠。她安静地睡着,面容柔和,仿佛躺在花丛里。 “锦灵吃的不是真千日忘, 药效大概只有百日, 百日之后她便会想起薛浥。”霍酒词站起身,“知逸说,正好借此试试薛浥。他若在乎锦灵, 必会想尽法子让锦灵喜欢上他,他若不在乎,那正好,让锦灵过三月开心日子, 等日子久了,锦灵对薛浥的感情也会淡一些。” “好,殿下的法子好。”临莞不住点头,忽地,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气恼道:“才百日,太便宜那混账了。” “话不能这么说, 千日忘吃多了伤脑子。”霍酒词最后看了眼裴子渠,笑着道:“我先走了, 你们好好照顾她。” “是,老奴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公主,还请太子妃放心。”临莞重重点头,“折己,你送送太子妃。” “是。”折己应声,随霍酒词去了。 临莞矮身坐上床榻,满眼心疼地瞧着裴子渠。待折己回来,她开口,“待会儿公主醒来,她与薛浥的事都由我来说。” 折己猜到了临莞的意图,心道,公主自己选择忘记,他又何必多事,“嗯。” 两人没说话,默契地守在床榻旁等裴子渠转醒。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裴子渠睁开了双眼。 “公主醒了!”折己率先喊道。 临莞正要打瞌睡,被折己一喊登时惊醒,她扭头去看裴子渠,生怕她把自己也忘了,“公主晓得老奴是谁么?” “临莞姑姑,你在说什么?”裴子渠坐起身,不解地望着临莞。兴许是睡足了,她瞧着比昨日精神。 折己跟着道:“公主没忘记奴才吧?” 裴子渠一把拉过折己,没好气地捏着他的脸,哭笑不得道:“你们俩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奇怪。” 折己与临莞对视一眼,临莞开口道:“公主可还记得自己的驸马是谁?” “驸马?”裴子渠喃喃地念着这两字,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由觉得诧异,关于成亲的事,她也毫无记忆,“我何时成亲了?” 见状,临莞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太子殿下不愧是龙台山的弟子,这药真是神了。” 折己沉思片刻,问:“公主以前同我说过一个人,他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泛黄的白衣,在街上卖字画,公主还记得这事么?” “我何时跟你说过这样的事?”裴子渠按住自己的脑袋摇晃,眉心深锁,疑惑道:“奇怪,怎么你说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蓦然,她瞪大眼睛,拉住折己的手问:“我是不是病了?脑子烧坏了?” 折己迟疑着看向临莞,询问她的意思。 临莞在脑中斟酌了一番,柔声道:“公主不是病了,是昨日外出时撞伤了脑袋。太医说了,过两日便好。” “怪不得我的脑子有些晕,原来是撞着了。”闻言,裴子渠心头一松,她还真怕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折己,我饿了,你快去准备吃的。” “是。”折己应声离去。 临莞细细审视裴子渠,她眼中全然没了之前的哀伤黯然,有的只是少女的明媚光彩,她真希望她能一直如此。 “公主是去年成的亲。” “和谁啊?”本来裴子渠都忘记这茬了,临莞一说,她登时紧张起来,小脸微皱,“是父皇赐婚么,还是我自己挑的?” 临莞冷声道:“和一个没良心的男人。” “没良心的男人?”裴子渠迷茫地眨着眼,任由她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他叫什么,长得好不好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临莞对于男人的好外貌向来是嗤之以鼻,“他的心可不在公主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临莞姑姑,你快告诉我。”裴子渠被临莞勾起了兴趣,对这个所谓的驸马也充满了新奇。 临莞鼻子里出气,硬声道:“驸马,不,应该叫他前驸马。前驸马,也是新科探花郎,薛浥,公主与他在去年的端午宴上相识,当时,驸马被官小姐下了那种药,出宫时正好遇着公主,药劲猛烈 ,他挨不过去了,四下又无人,公主心善便救了他,第二日,皇上晓得了这事,木已成舟,皇上也无法,只得下旨赐婚。” “啊?”裴子渠张大嘴巴,不敢置信道:“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心善的人?” 临莞没答,继续道:“前驸马不愿来公主府,公主便随他去了薛府。薛府里上有一老,张氏,大哥薛崇,大嫂刘金娇,二哥薛耀于两年前病故,公主待薛家人极好,薛崇日日去赌坊赌钱,都是公主在为他还债,后来,刘金娇怀孕,公主又为他们俩买了一座宅子,至于前驸马,公主待他更是没话说,亲自安排衣食住行,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日日下厨给他做菜熬汤。” 说到这里,临莞情绪愈发激动,“奈何驸马是个没良心的,从不对公主上心,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守寡的二嫂,上月,那位阮素问姑娘来了帝都城,驸马暗里与她藕断丝连,将公主弃之不顾,前几日,公主进宫将此事告诉了皇上,还求皇上解除两人的婚约。” “然后呢?”裴子渠蹙着眉头,她不懂,既然薛浥是这样的人,她为何要救他,就图他长得好看? 他能有多好看?比纪忱哥哥还好看? 临莞移动视线,紧紧盯着裴子渠,“皇上说,赐婚是大事,合离也是大事,让公主先考虑三月,倘若三月后公主依旧要与前驸马合离,皇上便同意解除公主与前赌马的婚约。” “父皇怎么回事,这需要考虑么。”裴子渠听得柳眉倒竖,气鼓鼓道:“他都跟别人藕断丝连了,我还要他做什么。帝都城里好男人多的是,我干嘛要巴着他。” 临莞很快便想好了说辞,一半真,一半假,“公主,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赐婚,公主与驸马合离多少也是打皇上的脸了,兹事体大,何况君无戏言,从古到今,还从未有赐婚又合离的,所以皇上才让公主仔细考虑。” “那倒也是。”裴子渠认同似的点点头,展颜道:“其实父皇还是疼我的。” “是,皇上哪里会不疼公主呢。”临莞面露欣慰之色,“只要公主三个月后执意与前驸马合离,皇上定会准公主合离。” “行,三个月便三个月,快得很。”裴子渠掀开被子起身,她张着脖子往房门瞧,抱怨道:“折己怎的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 裴子渠话音一落,折己正好领着下人进门,“公主,饭菜备好了。” “嗯。” 裴子渠行至饭桌前,吃了满满一大碗。 临莞在一旁看着,心生感叹,前两日裴子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倒是吃得多了。真好。 折己虽觉逃避无用,但看裴子渠回到从前的模样,他也不觉得是坏事。 翌日,锦灵公主休夫的事便在帝都城里传开了,那叫一个沸沸扬扬,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书时都会提一嘴。 帝都百姓都在看薛浥的笑话,因为裴子渠不仅说自己休了他,还说要广招男宠,能入她眼的,陪一日给二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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