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出,全城的青年才俊几乎都去了公主府。 裴子渠刁蛮归刁蛮,外貌真真是没话说,又是皇室唯一的公主,那些个不愿努力的公子哥便打起了娶她的心思,个个等着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也有仕途无门的寒门学子,想通过裴子渠谋个一官半职,还有风月楼里的小倌儿,他们就盼着裴子渠能为他们赎身,从此脱离贱籍。 一时间,公主府里热闹得很,跟街上卖菜一样。 日出,薛崇上街买菜,正好路过赌坊,一听里头热闹的声音,顿时心痒难耐。 赌坊看门的小厮认识薛崇,晓得他是个什么德行,三言两句就将他拉进了赌坊。 起先,薛崇想着,就拿出一两银子来赌,输了就走人,奈何他今日手气格外好,连赢四把,这下他忍不住了,将赢得的钱全投进下一把,孰料这一投输了个金光,还倒欠二百多两。 他赔着笑脸想打条子,赌坊老板却不乐意,非要让他拿钱。 “薛崇,你要实在拿不出钱,不如去趟公主府,陪你弟妹一日。说不定,公主会看在你是薛探花大哥的面子上多给一倍钱。” “你说什么?” 薛崇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急忙说自己回家拿钱,赌坊老板便派人跟着他回薛府。 路上,薛崇盘算着,他要不是薛浥的大哥,他也去公主府当男宠,毕竟他真的是缺钱。但他缺钱归缺钱,还做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回到薛府后,薛崇直奔张氏所在的院落。 此刻,张氏正在屋里踱步,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像是急坏了。 “母亲。”薛崇进门,复又关上房门。 张氏扭过脸,见来人是薛崇,双目霎时一亮,她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他,“看样子你在外头过得还不错,面上也比之前……” “母亲,先别说我的事。”薛崇打断张氏,急切道:“我问你,老三和公主之间怎么了,今日我一上街便听人说,说公主休了老三,还到处找男宠。这是真的么?” 他确实急,毕竟他还指望着裴子渠能继续给他钱还赌债,再者,有裴子渠在,赌坊的人也不敢真砍他的手,这要是裴子渠与薛浥和离了,那他的财主和靠山就没了,后果不堪设想。 “嗯。”张氏苦着脸,她走得累了,慢慢坐下身来,“人家是公主,权大,势大,我们小老百姓能如何。” 薛崇听不答明白,问道:“我走之前他们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的一下子又不好了,还闹到休夫的地步?” 说起这事,张氏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还用说呢,都是那丧门星害的,要不是她偷穿公主的衣裳,公主也不至于这般生气,还有老三,老三竟然不狠狠罚那丧门星,公主哪儿受得了这气。” “老三也是的,他莫不是还对素问余情未了。”薛崇沉沉吐出一口气,他今日来薛府也不全是为了薛浥与裴子渠的事,还为银子,这次对方显然不好说话,他必须拿钱出来,“娘,你,你手头还有没有闲钱,借点儿给我,我过两日还你。” 张氏睁大眸子,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少去赌,少去赌,你怎么就说不听呢,现在好了,公主走了,娘身边也没钱,你自个儿想法子!” “扑通”一声,薛崇跪倒在地,求道:“母亲,你就再帮孩儿一回吧,这次他们来真的,孩儿要是不还钱,他们便要将孩儿的另一只手砍去,孩儿已经断了一只手了,不想再断一只手,母亲,你忍心看着孩儿再被人砍去一只手么?” 张氏看向薛崇空荡荡的左袖,眼眶泛红,扶着额头道:“冤孽,冤孽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薛崇跪着往前爬去,紧紧拉住张氏的裙摆,一声一声地求,“母亲,孩儿求您了,孩儿若是没了双手,还怎么照顾金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可怜孩儿,也要可怜自己的孙子啊。” “我身边真没钱。”张氏无力道,上回给薛崇置办床榻衣柜,已经去了她一半积蓄了,要再拿出钱给薛崇,她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先去找老三要,剩下的我给。” 薛崇放开手,尴尬道:“上回买宅子那事,他已经不大高兴了,这次估计不会给钱。” “他不给钱你就跟他说说以前的事。”张氏沉下脸,“我辛辛苦苦养他二十年,还救他一条命,他怎么着也得给钱。” 薛崇附和道:“是啊,若非母亲和父亲救他,送他去念书,他哪儿有今日,说不定早被狼群叼走吃了。” 说到薛浥,张氏叹息了一声,回忆道:“还是你爹有远见,看出了他是个福厚之人,将他从雪地里抱回来,不然,我们也没今日的好日子。” 她望着宽敞明亮的屋子,换做以前,自己做梦都做不到会住进这里。 “我们那般待他好,处处都是恩情,问他要点钱怎么了,又不要他作奸犯科。” 薛崇没接话,道:“当初抛弃老三的人,要是知道他现在当了官,指不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 听得这话,薛浥扣门的手当即僵在了半空中,里头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 他,不是薛家的孩子? 这个答案他倒也不觉得意外,其实仔细想想,确实有蛛丝马迹可寻。 儿时,母亲与父亲更喜欢抱大哥和二哥;长大些了,他们总是拿他挣来的钱,他不给便骂,闹到厉害时也会动手打他;现在,张氏也是一次又一次要他帮薛崇,却从不考虑他的难处…… 他冷冷地望着紧闭的房门,一寸寸收紧手。
第27章 广招男宠 张氏与薛崇打定主意后来书房找薛浥, 没想薛浥压根不在书房。 薛崇急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转着,“方才下人明明说他回来了, 怎么不在书房。赌坊那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母亲, 我们该如何是好。” 张氏心思几转, 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阮素问身边有钱。“你别急,我们去找素问。既然公主是因她而走,她就得借钱给你。” 薛崇迟疑片刻, 应了声, “好。” 于是两人匆匆去往紫萱院。 阮素问刚从书肆回来,见张氏与薛崇出现在院内不由觉得奇怪,这俩难得来看她, 更何况是一起来,铁定没好事。她虽不喜他们,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母亲,大哥, 快进屋坐吧。” 张氏也不跟阮素问绕弯子,直言道:“素问,你手边可有闲钱?” 闻言,阮素问面上徒然一冷, “没有。儿媳身上要有钱也不会偷穿公主的衣裳了。” “你不用骗我。”张氏走向阮素问, 用一种看下人的眼神看她,“我方才问过你的丫鬟了, 她们在你包袱里见过一袋银子。” 阮素问不可思议地看向房门口站着的两丫鬟,顿觉自己被人背叛了, 她转向张氏,也不装什么温婉儿媳,坚决道:“那是亲戚们给我的丧葬钱,你们休想拿走!” 张氏冷哼,“素问,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至于拿不拿这个钱,由不得你。”说罢,她朝着那两丫鬟吩咐,“去,搜出来。” “是。”俩丫鬟领命,进门去搜钱袋。 “你们不准去!”阮素问正要去追人,却被一旁的家丁拦住。她死死地盯着张氏和薛崇,双眼猩红。 张氏一眼也没瞧阮素问,嘴上说了一句,轻飘飘的,“你放心,这钱薛崇过些时日会还你的。” “薛耀死了,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么?”阮素问剧烈挣扎着,声泪俱下,“他临死前让你们好好待我,你们是怎么答应他的?” “二弟妹……”望着阮素问哭泣的模样,薛崇心有不忍,但他说不出阻止的话,因为他需要这个钱。 两炷香后,丫鬟门从屋里拿出个钱袋。 张氏接过钱袋掂了掂,约莫八九十两的样子,接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对着薛崇道:“你记住,这是为娘最后一次给你钱,往后,任你是被人砍手也好,被杀头也好,为娘都不会再看你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你们拿了我爹的丧葬钱,迟早遭报应!”阮素问被人拉着,眼睁睁看着薛崇拿走钱袋,终于开骂了。 张氏皱眉睨了阮素问一眼,冷脸道:“再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 “是,孩儿晓得了。”薛崇低着头,伸手接过钱袋和银票,他跪下身,举手对天发誓,“母亲放心,从今日起,孩儿再也不去赌坊了,一定跟金娇好好过日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语毕,他站起身,转头去看阮素问,语带歉意道:“二弟妹,这钱我以后一定还你。” 阮素问红着眼看他,眼珠子瞪得很大,像是要将他拆骨入腹。 薛崇没再说话,急急忙忙走了。 等薛崇走远,张氏才叫人放开阮素问。 阮素问恨恨地看着张氏,面色发白,胸膛剧烈起伏着。 张氏长长呼了口气,言语比方才缓和了几分,“你也别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自己惹事在先,小心思太多,倘若公主还在府里,我也不会来问你拿钱。说来,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也没多待。 钱没了,阮素问跌坐在地上,那钱是亲戚给的丧葬钱,以及怜她孤苦给的救命钱,如今被张氏拿走,她便是什么都没了。 “呜呜呜……”她捂住脸,哭得伤心欲绝。 倏然,阮素问想到了薛浥,他一定会帮她讨回银子。她飞快站起身,火速跑去书房找薛浥,然而书房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 这一下,她才觉得绝望透顶。 离开薛府后,薛浥也不晓得该去哪儿,天大地大,竟一下子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他浑浑噩噩地走着,最后进了一家酒楼。 以前他自持得很,极少喝醉,而今日,他只想放纵一回,便喊店小二送几坛子酒过来。 喝醉了,许多事便能忘了。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他进了雅间,先是一杯一杯地喝,随后直接拎起酒瓶往嘴里倒,然而,任由他怎么喝,他的意识始终都是清醒的。 期间,他脑中一直回荡着张氏与薛崇的话。他并非薛家的孩子,而是他们在山里捡来的。 这么多年,他们养他是为了以后过好日子,对他好是为了拿他当摇钱树。 “呵呵。”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 夜幕渐渐落下,道上亮起千万烛火。 “咕噜咕噜”,桌上酒瓶东倒西歪,酒水四流。 薛浥颓废地趴在酒桌上,脸埋在流淌的酒水中,几坛子下去,他终于有了醉意,模模糊糊地睁着眼。 似梦似醒间,他看到了裴子渠的身影。她端着夜宵,甜甜地喊他,“夫君,吃夜宵么?” “公主……” 算起来,他已经有几日没见裴子渠了。而这几日里,每回想起她,他总会强迫自己去想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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