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场上这些人我都应付的过来,可是有一个人,她不安分,而且还狡猾,我想大人帮我把她引出来,如何?” 季野脖颈上那并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手将那兔子面具戴的严实了些,声音细弱蚊蝇,笑意也微不可查。 “那就盼着殿下这只小狐狸,莫要露馅。” 姜池知道季野会抓住这个机会的,因为这能让他摆脱现如今在京都的困境。 酒劲到底是上头的,她也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眼前变得模糊。 季野刚松下一口气,就感觉到一双手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他瞬间僵住,伸手制止了姜池的动作。 “啧啧。” 谁料姜池鄙夷一笑,反握住季野手腕,俯身再次凑近了些。“大人,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嗯?不会吧。”姜池调笑道。 又是一发烟花灿烂的燃在天空,月亮的光芒都被夺走了片刻。 姜池埋在男人颈边,嗅着他身上的松香,手掌抚摸在季野心口,她感受到了男人的心脏正在无法掩饰的快速跳动。 呵......口嫌体直的老家伙。 “说好的待我如子侄呢?大人,你要是没忍住动心了,可会输的很惨的。” “我可是坏心眼的狐狸,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你——” “可要小心哦。” 姜池笑的坏极了,比狐狸还要坏,起码季野是这样觉得的。 季野面具下的唇被咬着,上一次陷入这般窘迫,还是在他十岁进宫被一刀了结那二两肉的时候。 雪花落在二人发顶,可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和算计,谁也没注意到这共同白了的头发。 姜池卸了力气,彻底倒在季野身上。 此刻,整个世界都噤了声响,季野听不见城楼下人群的嘈杂,也听不见烟花绽放的声响,他只听得见少女如黄鹂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 少女轻笑一声,舔了舔唇,合上双眼。 “明朝有意、抱琴来啊。” 璀璨烟花下,人们都只顾着欢声笑语来迎接这个崭新的冬天。 没人注意到那城楼之上神秘的红白二人是如何离开的。 也没人看得见那一只被主人不小心遗留在城墙上的荷花纸灯。 它便这样孤独的遥望着月亮,待到那大雪苍茫、覆盖天地时才堪堪的熄了光亮,被掩埋在新雪中。 壹卷·入长安 终
第53章 番外 这是尘埃落定的第三年。 姜池又开始被那个噩梦缠绕, 在那个梦里,她为了给母后报仇,一路隐忍, 可最后却落得个支离破碎的结局,惨死在了东厂。 那个梦境太过模糊,只有自己死在东厂的那一部分被她记得清楚。 姜池再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她气息不稳着,浑身都跟着颤抖。 身旁的季野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他察觉到姜池的异常,不由得蹙了蹙眉, 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殿下,又魇着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温柔,抚平了姜池心头的烦躁。 姜池近些日子总是做噩梦, 一次次的半夜被吓醒,可季野每次问她, 她都把嘴闭的严实,怎么问都不说。 姜池莫名的有些委屈,回抱着季野,将脸埋在他颈间,闷声诉说着那离奇的梦境。 季野沉默了好一会儿, 轻笑一声,笑的格外勾人。 他吻着姜池额头, 引导她从梦境中走出。“臣怎么会伤害殿下呢呢, 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池也觉得那个梦好像被她忽略了什么,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季野收紧怀抱,掖了掖被角, 想让怀中的人能心安些。 “没关系,这个故事由臣讲给殿下听。” 那真的是个梦吗。 或许那梦中的一切,不知何时、不知何地,真的发生过呢。 姜历五百零八年的冬天,皇后被处了极刑,她的那个身边人也在血洗法场后离了京城,我彻底少了一位大敌。 那是个傍晚,天色灰蒙蒙的还下着雪,皑皑白雪在黑暗中闪着细光,覆盖了深红的宫墙。 可那被深浸在土里的罪恶,却无法被洗涤干净。 这是我与这位三殿下第一次的正面相见,曾经我都是拿着扫把远远的望着她。 小丫头像是早有所知一般,穿着朴素的白裙,蜷缩在床头。 “你......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我。 “奴才季野,接三殿下回东厂。”我伸出了手,招呼她过来些。 她看到我那只狰狞的手,先是愣了一下,眼睛更红了,她哭唧唧的说:“为什么要去东厂,我的母后还没有回来。” “还有......你疼不疼呀。” 小女孩的嗓音甜甜的,我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一软。 我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此刻的心情心情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复杂。 “奴才不疼,走,奴才带殿下回家。”怎么说呢,我突然觉得,这份养孩子的差事似乎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家?”她睁大着眼看我。 我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顶。“东厂以后就是殿下的家了。” 她没哭,也没闹,一声不吭的趴在我肩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领。还把那双冰凉的小手伸到了我的衣服里,一路上我都强忍着颤栗。 我心想孩子还小,由着她去吧,大了些再教规矩,可是身后那凌绝顶扑却腾起来了。 “你你你!快把你那两只蹄子从我们大人衣服里抽出去!” 他这一喊,周围的番子全知道姜池在做什么了,一个两个都偷瞄向着这边。 我无奈极了,心里担心着这丫头会不会被吓哭。 可她只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趴在我耳边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一样。 “嘘——” “他没有头发诶,我们不告诉他,不让他知道。” 我到底还是忍下了笑意。 回去后,我把她送到了给她安排的那间屋子,想让她自己适应适应东厂的环境。 可她死活不愿意,不光大半夜敲我的门,她还经常翻我的窗,说要同我在一起。厂里的番子也不敢拦她,只能看着她胡闹再等着被我怪罪。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被她折腾醒的夜晚了,窗外传来的“咯吱”声吵的我头痛。 那丫头此时应该因为撬不开这窗户在外边受冻而苦恼呢。 外边那大雪寒天的,我都觉得冷,这丫头指不定被冻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儿,我到底是没狠心将她撂在外边,起身去开了窗户。 突然被打开的窗户给这位小殿下吓了一跳,她跌坐在地上,怀里还捧着个像老虎一样的小枕头。 这丫头泪眼婆娑的,装足了委屈。“我以前都是跟母后睡在一起的。” 说完,她起身揉了揉磕疼的膝盖,双手勾着我的窗沿,看样子是想要爬进来。 我看着眼前这小孩儿粗鲁没个正形的样子,有些忍无可忍,拿起桌旁的折扇打在了她手上。 “走正门,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那凶器,到底是咬着唇从正门走了进来。 我们二人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谁也没让谁。 终于是她道行不深没绷住。她拉着我的衣袖,闷声道:“季叔叔,我没有母后了。” 小丫头鼻尖红红的,可怜极了。 我语塞,那之后我再没拦她,在床边加了一双被子。 反正她还小,不清楚何为阉人,也不懂何为男女之情 便这样,姜池正式的留在了东厂。 这一年,养孩子成了我生活里的一份乐趣。 我以为这孩子会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变得阴郁内向,可她没有。 她的性格越来越热情,当然这是好听的形容。难听了说,她简直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这小丫头,一身红裙风风火火的成了东厂的一道风景。没事就去欺负那些小番子,就连陛下请来的少傅,也没在她这吃什么好果子,被她用砚台给脑袋砸了个大坑。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下面的人跑来找我诉苦。 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因为这丫头在我这儿很是乖巧。 “下人说的可是真的?”我蹙着眉,冷声斥她。 姜池对我又怕又敬,很是不服,却又碍于我的威严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我的呵斥,她赌起气来,好一会儿没说话。 终于,她指着我的弯刀,包子一样的小脸被气的发红,她扬起眉,又奶又凶的和我喊了一句:“我不要读什么诗书,我要学武!” “我也要像季叔叔一样,一刀砍下一个小脑瓜!” 我咂舌,哑口无言,想笑却又觉得这个场面不该笑,突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丫头又继续抱起胳膊,气鼓鼓的。“他们都欺负我,但是没有人敢欺负你。因为你很厉害,我也要变厉害!” 她气了好一会儿,突然卸了力气,郁闷道:“那些人说我和母后是灾星我才捉弄他们的......” “母后才不是什么灾星......”小丫头哽咽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到底还是个心思不熟的小姑娘。 沉默良久,我俯下身子,单腿跪在地上,直视着她。 “你母亲的清誉,需要你来帮她扶正,所以你不能哭。” 我把话说的含蓄又隐晦,她愣愣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知道,这丫头听懂了。 那之后,她果然不闹了,认真的跟着少傅学习,但是她多了一个坏毛病。 喜欢在我练刀的时候躲在周围偷看。 她自以为藏的隐蔽,可这白茫茫的冬日,她那扎眼的红裙,我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过去了三个春秋。 姜池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经常带着番子出去惹祸,京城里的人都怕极了这个小魔王。 东厂院里栽的杨柳也都长了新的枝丫,早春的风很温柔,那丫头身上的张扬好像也被吹散了几分。 “季叔叔,季叔叔!” 隔着老远,姜池的声音就从院子外传了书房,我这眉心一跳,无可奈何的撂下手里的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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