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怕范僇,能把人做成人彘怎么可能不怕。 差点犯下欺君之罪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搭进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有想过一定要嫁的话也至少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上辈子发烧就算烧死了也没人会守在旁边陪着她。 “哭够了没。” 少年身影似一阵黑色的旋风刮过,帘子晃动,月光就顺着这一点间隙照进来,徐梵梨不适地眯起了眼。 她头脑混沌不太能分清眼前之人是谁,就看着他挑起帘系在床边,挂在帘子上的铃铛被带着发出悦耳的声响。 少年碰着铃铛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她。 那少女苍白的小脸被月光照亮,眼角的泪好似沾了珍珠,亮晶晶的。 她委屈地望着他,衣服松散露出领口大片肌肤,额前的鬓发早就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脸颊更是红艳欲滴,好似水中芙蓉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他竟鬼使神差将手凑近她脸上,感受到指尖滚烫的温度。 徐梵梨只觉得很舒服嘤咛了一声,将脸凑近,抓住他手生怕他会跑。 奚凌年何曾与女子这么亲密过,他恼得就要推开,可少女手指从手背后将他紧紧抓着,还一直往自己的方向拉,就是不松开。 奚凌年听见她小声道:“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很乖的。” 她主动将身子贴近来,脑袋缩在他怀中蹭,眼中很是讨好,徐梵梨现在脑中烧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原始的本能,抱住一个冰冷的身体就不想松开。 鼻尖传来少女淡淡的幽香,奚凌年咬牙切齿:“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你不喜欢吗?”那少女好像有些急了,懵懂地与他对视。 “你爹教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吗?”奚凌年压抑着怒火,忍住掐断她脖子的想法。 “可我不这么做你会走……”她窝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你们都会走……全都是骗子……” 她已然分不清眼前人是谁,死死抓着就是不松。 “楚湘宁,你是不是脑子烧……”奚凌年指尖是她乱糟糟的头发,像泥鳅一样一根根划过传来痒痒的触感,他眼眸一深,终究止了声。 窗外的风又把窗户推开,少女一个激灵身子直颤很怕冷,她嘴唇贴近他的手贪恋虎口的那一丝冰凉,双唇动了动的同时无意识咬了一口。 虎口处留下一个牙印,红艳的血渍渗出。 奚凌年沉默良久,强制地捏住她下巴把手抽回来,徐梵梨被迫抬起脸与他对视。 可事实上她烧得都快要睁不开眼睛了,红艳的唇还想去贴他大拇指,脸上豆大的汗水滴落,鼻息也是滚烫得吓人。 奚凌年声音哑得可怕:“下次再这样我把你扔湖里去。” 红帐帘动,奚凌年长年习武身形比她高大了很多,他其实很想走,可身下那少女死抓住他手,只能坐在床边把玩她湿漉漉的头发。 “你真好……”少女趴他腿上,只剩下气音。 屋外白发老人来回踱步,走一步关注屋里的动静,看屋内火烛全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啧啧啧,开窍了就难过美人关咯。” 此刻春泥端着煎好的药急忙忙敲门:“小侯爷,药好了。” 过了一会房门被推来,春泥想进去却被奚凌年拦下,她生怕奚凌年趁机怠慢小姐:“这还是奴婢来吧,小侯爷毕竟为男子,小姐性格骄纵就怕会得罪小侯爷。” 白发老人连着走上去拉开春泥,意味深长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赶紧休息去。” 奚凌年皱眉:“师父我并不心悦——” “子虚不必再说,我都懂。”白发老人扯着春泥走到一旁,房门再次被关上。 春泥两眼通红蹲在地上,一直揪着头发:“完了完了。” “完什么完?”白发老人瞪了她一眼,“我徒儿能文能武的哪样不行?你小姐和他不吃亏,小丫头你快说说楚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她和子虚是何时相爱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小子也是反了他了,成亲就连师父也不请。” 春泥只当他是在自卖自夸,鼓起勇气道:“小姐并不喜欢他,嫁给他都是被迫的,何来真心相爱。” 白发老人看向房内的眼神一时很是怜惜:“强娶豪夺?倒也是子虚会做的事,不过常临候府也算得上簪缨世家,不参与朝堂,论家世论才貌楚姑娘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等等……姓楚,你可是镇国公府那个楚家?” 他不可置信一时音调都变了,春泥自豪道:“那是,我家小姐呢是镇国公府嫡女论家世门当户对,谈不上高攀,论才气……我家小姐坦率善良,这小侯爷才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不想嫁给他不是很正常?” 楚湘宁在京城名声是出了名的不好,白发老人冷笑:“你胡说!你倒是说说你家小姐除了成天追着裴夏玄那死小子跑还会什么?子虚怎么就看上她?” 春泥好不退让:“老人家不如去打听打听,赏花宴上一曲《西凉乐》动四方,又打赢了南岳书院一众公子的人——是谁?” 白发老人在听见《西凉乐》这一词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她这么可能会这个?” 春泥很是心情好的哼哼几声没有搭理他,一直守在房门边,生怕小姐醒来喊她不在。 屋内奚凌年才离开了一会,徐梵梨就已经软得不像话,发热越来越严重,他刚刚贴在她额头上的湿毛巾已经变干了。 奚凌年又坐回床前,拖着徐梵梨的后脑勺凑碗边上,勾唇:“喝了。” 徐梵梨脸一碰上烫的碗就抗议:“我不喝。” “不喝?” 奚凌年今天受了一晚上的气,此刻冷笑,手直接捏住她脸,指节掰开她双唇。 徐梵梨张开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他将一勺药送入口中,滚烫的药滚入喉腔,她背后的衣裳已然湿透,皱眉说苦。 奚凌年循循善诱道:“不苦。” “你骗人——”她说话含糊不清,奚凌年趁机又送了一勺药,眼中闪过一抹恶劣。 “唔……”徐梵梨苦得都快要哭了,咬住他指节泄愤。 吐息顺着指节一点一点蔓延到手心,她下嘴不轻,虎口处的牙印到现在都还在渗血。 奚凌年看小狐狸受气就挑眉,声音低低哑哑:“原来你还会咬人啊。” 虽然汤药很苦,当刚刚还是好受了不少。离开了药,徐梵梨身上的燥热感又涌上来,她难受地抓住奚凌年的衣领,留下几道很深的衣褶。 奚凌年低头盯着少女满是汗水的脸,她垂着眼睫毛间都能看见水珠。 他定力一向很好,也不由喉结滚了滚,偏偏徐梵梨喜欢贴近一切冰冷的地方,脑袋毫无预料地贴在他胸膛上,抓着衣领的手又是更紧了,指背正好触碰到脖颈处,又是同样的幽香传来。 似栀子,又像雨后的山茶,好闻又清透。 她现在就只留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几乎可见白晳的肌肤,叫人想捏一把。 奚凌年盯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少女,猛然发觉自己在想什么,一把推开,连忙抽出匕首在手臂上划了几刀,刺痛让大脑清醒了不少。 又是那种烦躁的感觉。 察觉到少女的落寞,奚凌年心有一团无名的火烧得噼啪作响:“放开,去给你拿蜜饯。”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第二天清醒想起昨晚上的事:???(呆若木鸡)
第13章 没等多久蜜饯就来了。 腻人的甜味压去口中苦涩,徐梵梨尝了味便乖乖把药服下,身体的燥热压下去不少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折腾到现在已过了三更,床边透进的月光令少女的脸庞柔和很多,可她好像睡得不安稳,梦里一直在喊爹爹娘亲。 奚凌年只当是她想家了,并没有太在意,可就当他走到门边时,突然听人喊了一声:“凌子虚。” 他疑惑的目光看过去,铃响窗帘飘飘,那少女秀眉紧缩,好像在做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冬日难得见暖阳,徐梵梨醒来的时候听见鸡鸣声,融雪反射出的日光令她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记得昨晚奚凌年好像来过,然后……徐梵梨插簪子的手顿住。 昨晚的记忆一如潮水般涌来,床边少年晦暗的双眸不是奚凌年又是谁? 最关键是她还一直枕他怀中,奚凌年居然没有把她丢出去。 春泥进来发现小姐醒了,对着镜子开始给她敷粉,徐梵梨一抬眼,镜中羸弱的少女口如含朱,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 “今天是什么日子?” 徐梵梨心头乱糟糟的,昨夜一场大病什么都乱了,牢里王过的事还没安排下去,就怕范僇一帮人先按耐不住了。 无论如何王过现在都不能死,她还有更多价值说出更惊世骇俗的事。 她垂下眸,心思九转回肠地抿了口春泥送来的药,春泥擦去她嘴角残留的药,欢喜道:“小姐,今儿是你回门的日子啊,小侯爷已经在外头等了。” 大婚第一天人不在府上在酒楼的荒唐子弟,还会安心随她回娘家? 徐梵梨咬着牙,在春泥的搀扶下出了院门,远远就看见奚凌年站在一颗树下,依旧给人那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奚凌年见她脸上的淡漠收敛了几分,目光落在徐梵梨单薄的身子上,若有所思道:“再去给你家小姐拿件斗篷。” 徐梵梨狐疑地打量他,莫非他是转性了? 奚凌年似觉察出她的想法,冷笑:“毕竟夫人昨晚可是让为夫永生难忘。” 本是一句很正经的话,但经他之口就又多了打趣的意味,他今穿的是件绛色园领袍,很好地修饰出身形,两臂的琵琶袖蟠纹带金,贵气有,玩世不恭也有。 这世上怎还会有这样的男子。 徐梵梨脸一红,也不搭理他。 早听得女儿回门的消息镇国公早早就下朝守到门口,官袍都没来得及换,徐梵梨远远就看见一些生面孔,穿着锦缎华服打扮也很精致。 这些其实是她弟弟妹妹来着。 徐梵梨重生以来每天心里就想着怎么给凌子虚复仇,府里的人都认不全。 奚凌年一下马,这一大家子都好奇地看过来,一位和她相貌相似的小姐行礼叫:“姐夫。” 徐梵梨才想起这个应该是她亲妹妹,楚湘宁对谁都很坏,更是觉得这个妹妹是故意与争宠,楚湘玉感受到了姐姐的不待见,平时见到也是避开的。 这么一来二去这对亲姐妹也如同陌生人一般。 奚凌年应都懒的应就跟镇国公去吃酒了,全程也没和徐梵梨说一句话,徒留下一众女眷互相对视,这一路上徐梵梨与他表现得并不亲密。 镇国公夫人担心道:“宁宁,小侯爷对你可还好,没受委屈吧?” 徐梵梨三两句话搪塞了过去,镇国公夫人明显是有些开心的:“他没欺负你就好,最近小玉也要订亲了,这可是件喜事啊,两个女儿都有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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