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梵梨从小怕黑,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手指卷紧了衣角,露出手上的镯子。 外面传来短兵交接声,对方像是下了血本,这边连连败退。 奚凌年问她:“能跑吗?” 黑暗中莫名传来少年低哑的声音,徐梵梨耳尖痒痒的,弃车? 她说:“能。”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徐梵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手臂就被人抓住,原本冰凉的触觉转暖,心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奚凌年毕竟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假夫妻,遇难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难得。 就在马车被人劈开的同时,奚凌年抓起她跃到了树上,手轻轻一捏一片叶子飞出去,那刺客直接砸断了对面的树。 剩下的刺客相互对视,徐梵梨余光看见一人正爬上树冠,悄悄从后面靠近。 奚凌年顾着前面,也察觉到了身后,皱起了眉。 没办法了。 徐梵梨抬起手摸上手镯浮雕,几道银芒闪过,那人就诡异地从树上掉下来,痛苦地嚎叫着。 奚凌年展开的手指暗地里收回,他眯着眼看向徐梵梨,可少女一脸惶恐地缩着身子,小脸惨白。 刺客都被后来的人解决掉了。 他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勾起唇从树上下来,徐梵梨只见一道残影脸上飞了一长串叶子,怎么不把她一起带下来? 她忍着恶心,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夫君,我害怕。” “夫人别怕,树上更安全。”树下那少年漫不经心,树影打在他脸上,整个人生动了很多。 徐梵梨抱着摇摇晃晃的树干很是无语,这死纨绔故意整她是吧? 她转头看了眼好似下一秒就会折断的树干,抱着树使劲摇,声音更娇了:“负心汉,你肯定就想丢下我好去找那个谁,现在说安全安全说不定等会就冒出一个刺客,你借他人之手把我铲除了那个小狐狸精就上位了,呜呜呜爹爹,女儿可真是命苦啊。” 气不气,就问你气不气。 徐梵梨暗地里给他翻了个白眼。 树上叶子大把大把往下掉,奚凌年措不及防还是与几片叶子擦过,眼底一冷,再看树上那少女是一个伤心欲绝,掩着面似下一秒就要掉泪。 他笑道:“想不到夫人对我情深至此。” 徐梵梨听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对他情深赶紧做个白日梦再说,凌子虚论人品论武艺哪样不如他? 她尬笑一声,试探道:“那夫君?”能不能把放她下来! 奚凌年故作沉思,转而笑道:“好像是不太安全。” 他捡起一颗石子脱手飞出,徐梵梨所在的那根树枝应声断裂。 徐梵梨:???死纨绔你给我记得! 她摔在厚厚的枯叶堆中吃了一嘴的叶,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将奚凌年碎尸万段! 她爬起来拍落身上叶,袄鞋滚落到对面,徐梵梨抬起头眼中湿漉漉的:“夫君,我脚疼,好像崴到了。” 奚凌年眼神有些冷,旁边的暗卫很是懂脸色地背对着蹲在徐梵梨面前:“楚小姐?” 徐梵梨心底冷笑,脸上怒道:“你凑什么热闹?男女授受不亲,我要夫君背我,我要我夫君听懂了吗?” 少女一脸无赖地坐在地上,不太开心地望着奚凌年。 她原本干净的脸上沾满了泥污,脸色白唇色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偏偏这身衣服经刚刚一折腾就乱了,露出脖子上大片雪白的肌肤,若凝脂般光滑诱人。 奚凌年不知为何想起她酒醉时,手中热的触感,那焦躁感又涌上来了。 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影子笼罩住徐梵梨娇小的身驱,有一种夜雨既来的感觉。 徐梵梨这时也注意到了,脸一红,这个死纨绔想占她便宜是吧?看不折腾死他。 她趁机又道:“夫君,我可是因为你脚崴的。” 活该吧,叫他把她丢下来。 徐梵梨牙都快磨平了,特地咬重了你这个字,恨不得给奚凌年来一脚,可惜现在得忍。 山间的风格外过了多久,正当徐梵梨以为他已识破她是装的,奚凌年冷声道:“安分点。” 徐梵梨哼哼两声:“那是。” 她趴在他背上,月亮的光照在山间的清泉上,水面粼粼波光不由让她想起了那一天。 徐梵梨回过神,认真打量着奚凌年,从脸部轮廓上是能隐约感觉出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肌肤很白,轮廓线冷戾清晰。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奚凌年,你为什么总戴着面具?” 少年冷笑:“现在就不叫夫君了?” 徐梵梨瞪了他背影一眼,本着定要恶心死他的态度,一声比一声娇媚:“夫君——夫君——我现在可补——” “闭嘴。” 奚凌年终年冷淡的声音中难得听出了几分怒火。 徐梵梨很是好心情地抓住他肩,不至于被他丢出去。 月下两人发丝绕在一起,徐梵梨侧眼就能瞧见奚凌年额发贴合着面具,恰好挡住了眼睛,面具又两根银色的细线系在耳后,该怎么样制造一个不小心呢? 少年似有所感冷笑道:“脸上有道疤不太好看,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徐梵梨一脸遗憾:“反正路上也无聊,不如我们交换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跟我讲讲这疤哪来的?” 奚凌年停止脚步,很想把她丢下去,身后这少女手抓得更紧了,他只好道:“闭嘴。” “你不听吗?你不听我可就说了哦。” 徐梵梨越看他这样越开心,奚凌年脑中莫名浮现她抓着他衣服,眼角带泪的样子,一遍遍说我很好哄,生怕他离开。 他不耐烦道:“再不闭嘴把你丢下去。” 穿过最难走的山崖,可算看见了城门透亮的灯笼,点点红色的微光晕染了夜色,这一路上也够远的。 徐梵梨突然凑他耳边悄悄道:“我为一个人死过一次。” 耳尖的暗卫听着只认为她又在胡说八道,没放在心上,奚凌年也没什么反应,徐梵梨本就不觉得他会懂。 挺好的。 她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咽下满腹的酸涩,这本就不会有人懂。 这一走神就没有听见奚凌年近乎无声的声音:“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回去之后,徐梵梨整个人就晕乎乎的,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在火上炙烤,软热无力。 偏偏,偏偏就这个时候发高烧,徐梵梨都快晕过去了。 春泥瞧她这样很是急切:“小姐你等着,我去叫姑爷来!” 别啊。 徐梵梨不想让奚凌年瞅见她这样子,不然都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看她笑话,身子可太无力,只吐得出气音,完了。 书房内,奚凌年正与一人对坐下棋,走势十风凶险,两人争锋相对互不退让,他落下一子,明显感到对方皱眉。 这老人一袭灰褐色的长袍,已到古稀之年眼中炯炯有神,鬓间白发飘飘,颇有种世外老人的脱俗感,可这挺直的背腰又给人一种铮然之气。 他一看瞬间翻盘的棋局,无奈道:“子虚又进步了。” 奚凌年并没有戴面具,把玩着一颗黑子,漫不经心道:“是师父心思不在棋局上。” 他生得很是俊俏,这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知要搅乱多少闺阁少女的心,眉目隽秀,眼如点漆,并没有所谓的疤痕。 “为师这次是为你而来,当初秦蛾关的事为师也有错,若是早发现春德海野心勃勃,秦蛾关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为师虽退隐,在朝廷还是尚有人脉的。”白发老人说着就是一个痛心疾首。 奚凌年打断:“师父已不干涉朝堂很多年,何必破戒,区区几个老不死的也不足为惧。” 少年眉目很冷,眼神锐利地看向对方,低笑:“就怕还有漏网之鱼。” 老人叹息,话锋一转变了一个话题,试探地问:“子虚,你现在可有心上人?” 奚凌年一愣,皱眉:“老师你这是?” 白发老人瞅准时机,一摸胡须:“你也应该成家立业了,这么多年了有人照顾总是好的,为师之前那位故人去世前把女儿托付过来了,生得美貌,人也机灵,比起那些成天想往你府上塞的心思自是纯净。” 奚凌年冷淡道:“我并没有娶妻的打算。” 白发老人还想争取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屋里两人皆是抬头,隐约听见外面有女子在哭。 “主子,楚姑娘的丫头一直哭着喊着要见您,属下说让她回去,她一直守在这,守了好久了。”侍卫前来禀报。 白发老人讶异:“楚姑娘?谁是楚姑娘?” 他话音刚落,春泥就挣脱了门外侍卫的束缚,推门跪在地上,很是急切道:“侯爷侯爷你快点过去看看小姐,小姐快要不行了!” 她眼眶哭得通红,一直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颤抖道:“她前些日子落水发了这么重的烧还没养好,这下又发烧,奴婢实在没法子了,小姐,小姐该怎么办啊!”
第12章 白发老人看向奚凌年:“你刚不是说无娶亲的打算?”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春泥听得人都懵了:“老人家,小侯爷和我家小姐成亲已经一个多月有余,你莫不是想要塞人破坏小姐和侯爷的感情?我家小姐命真苦啊。” 这小丫头也是随了楚湘宁的性子,说话很不客气,奚凌年拧着眉心道:“迫不得已。” 白发老人瞬间喜笑颜开:“你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为师当年的医术也是江湖有名,快让为师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春泥离开后不久,徐梵梨意识就有些不清醒了,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般抓着床沿忍着。 一群人进来她勉强咬住舌头,喉腔里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不少,是奚凌年?春泥真的把他叫来了。 “叫人看过没有。” 帐帘轻掀,少年挺拔的身姿出现在红帐外,声音没特别的波动,可低哑的身线却要徐梵梨敏感起来。 “看过了,大夫说旧疾堆积再加上受凉,这一遭可能又是鬼门关,明明……明明之前身子骨好没这么差的,从湖里出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春泥哭哭啼啼,人都快急死了。 鬼门关吗? 徐梵梨望着帐外朦胧的身影,这或许是老天对她重生的惩罚。 “给我看看。”苍老的声音道。 徐梵梨把手伸出去,枯槁的手指一接触到她脉搏明显顿住了。 帘外白发老人与奚凌年对视,眉头紧锁,一脸的欲言又止:“这身子是要好好调理一下,老夫先给姑娘开几副药,都先退出去吧,姑娘需要清静。” 夜色渐浓,离开吵闹耳边瞬间清静很多,可剩下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徐梵梨从中感到了落寞,这段时间堆积的委屈在一瞬间爆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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