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你阿娘的腿不好,”谢子楹斟酌了一下话语,“你知道是为什么不好的吗?” 江瓷月看了她一眼,慢吞吞说道,“阿爹说,阿娘是因为从前太爱骑马了,摔下来后伤了腿,所以他也不准我去骑马。” “那你阿娘呢,她是怎么说的?”谢子楹追问道。 “阿娘,阿娘不喜欢提这个事,我七岁那年提起过,然后她和阿爹吵得好凶,我便再也没有提过。”江瓷月突然想起自己脖间挂的那个钥匙,“这个是我阿娘去世前偷偷交给我的,里面可能有阿娘要说的话和留给我的东西。” 她将要是取下给郡主,“我现在去不了,郡主你先替我去看看好不好,阿娘当初说的话,意思是我只要去了,就能知道一切。” 江瓷月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真相。 谢子楹收下那钥匙,“好,我会让人先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若是能先带回来的,我定然让他们带回来给你。不能带回来的,等你离开了这,我们再一起去一趟。” 江瓷月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回吞州,我想我阿娘。” 谢子楹向来不太擅长做这些事,她只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拍她的背以作安抚,“我已经派人前去吞州和通知我爹爹了,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接你出去的。” “是不是很难?”江瓷月扭头看她,“要想将我从这里带走,是不是很难?” 她也并不傻,裴砚安在这京中的地位这般高,这事让嘉仪郡主来做定然是很困难的。 “是,很难。”谢子楹也不用什么大话哄她,“但是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大不了就是闹得鱼死网破,反正等我们回了西南他裴砚安就算权力再大,也是管不着太多的。” 谢子楹离开前,天气已悄然转阴。 她嘱咐江瓷月安心在这等她的消息,在此期间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江瓷月看着郡主离去的身影,回想着之前她和自己说的话。 ——别担心啊姩姩,等到你冲破这个无形的束缚就会自由了,到时候我一定拦着我爹爹和我那二叔,天广地阔你想去哪都行。 江瓷月不顾后边如云和红叶的提醒,提起裙子走到院中,踩在石板上的小水洼中,水花飞溅间她抬头望着上方的灰暗云层,恰巧绵密的细雨再次落下。 还没等她仰着头看多久,一袭伞面遮住了这一小片天地的风雨。她转身,对上背手而立的裴砚安。 “想生病?”裴砚安伸手轻碰她眼睫上细小的水雾,指腹感受到眼睫眨动传来的痒意。 江瓷月躲开他的触碰,“不想,一点也不想。”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握住裴砚安握伞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裴砚安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低头靠近她,抚过细腻如羊脂的脸庞,语气狎昵,“又有什么想要的?” 江瓷月这次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半阖的眼突然抬起,撞入他漆黑如墨的双眸中,“自由,在这府上的自由。” 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她被迫待嫁时,那些个嬷嬷教的东西。 “我想和以前一样能在府中逛逛,可以吗......尧暄。” 被江瓷月握住的手突然反客为主,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紧紧握住。 裴砚安单手拥她入怀,“可以。姩姩,我说过只要不是离开我,什么都可以。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去解决一切。” 伞面因着裴砚安的动作微微倾斜,江瓷月眼前再次露出那片天,她靠在裴砚安肩上,眼也不眨看着。 “好啊。” 她在这里帮不了外边为她能离开而努力的人,但她至少可以,试着去“讨好”裴砚安,让他放下一些松懈。 此后的日子,相府似乎再次回到了往日的时光。 江瓷月似乎真的放下了之前的芥蒂,见到裴砚安时不再是一副抗拒的模样,她甚至愿意听从如云的建议,在裴砚安在府内时,去书房时给他送茶水点心。 “太好了,大人和姨娘之间的纷争总算是结束了。”红叶看着姨娘和如云一起端着点心出门的背影和不远处的澜音感慨。 澜音抱剑倚在树上,没有接话。 近些日大人似乎尤为紧张,朝中内外都有大事发生,青玉和青衔这几日几乎都见不到人影。相府的戒备也愈发森严,她也严阵以待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但愿这一切都早日过去。 聿翎院外,江瓷月拿过如云手中的托盘。 “如云你回去吧。” “好,姨娘小心些。”如云收回手,目送她进去后才离开。 聿翎院内的侍卫对于江瓷月的到来早已视若无睹,没有人会上前拦着她。 “裴大人在书房吗?”她询问了守在院门口侍卫。 “是。” 江瓷月谢过之后继续往里走,她走得很慢,快走到门口时,她才抬起头,牵动唇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今日有些奇怪,书房的门居然是关上的。 江瓷月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犹豫着是要敲门还是回去。可就在她犹豫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似乎是青玉的声音。 “大人,吞州的信来了。” 原本想要离开的江瓷月在听见吞州二字时瞪大了眼。她拿着托盘的手骤然收紧,小心又紧张地站在原地。 裴砚安为什么突然和吞州扯上了关系。 “他们找到了江府,发现江姑娘的父亲江流风并没有死。” “没有死,怎么回事?”裴砚安记得当初青衔调查了宅院中的人,说江瓷月是因为她父亲意外去世后,才被继母匆匆远嫁的。 “是他诈死!”青玉的声音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隐隐藏着一股怒气,“他是诈死,然后让他现在的妻子秦氏出面将...将江姑娘远嫁京中的——” ——哐当! 门外突然传来被撞击的声音引起屋内的二人注意,青玉快速来到门前一把拉开,“谁?!江、江姑娘......” 裴砚安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看到江瓷月倚靠在门上,脸上满是惊慌和不可置信,手中还紧紧捧着托盘。 江瓷月似乎被吓到了,红着眼眸好几次想张嘴说话,却没能说出话来。 她倚在门边不知所措,话还没先说出来,眼泪便先落了下来。 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什么她阿爹是诈死的,阿爹要是没死,为何不来找她呢? 裴砚安想要拿过江瓷月手中的托盘,却发现拿不过来,她用力得指节都发了白,眼神也是一片茫然空洞。 “姩姩,先松手。” 江瓷月循着声音看过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前,使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我阿爹......”她语不成调,后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完整。 裴砚安终于从她手中将那托盘拿了过来递给一边的青玉。 江瓷月麻木地被裴砚安抱住,她扭头看向一边的青玉,“为什么,为什么呢?” 青玉看着伤心欲绝的江瓷月欲言又止,后边的话如何也说不出,他只能垂头看着托盘中,以免自己跟着难受。 江瓷月突然拽紧裴砚安胸前的衣服,目带希翼看着他,小声求着他,“裴大人,尧暄,你让青玉继续说好不好,好不好呀?” “这些事让我来解决,好吗?”裴砚安定眸望着她,接住她眼角掉落的泪。 江瓷月愣了一瞬,随后突然一把推开裴砚安。 裴砚安因怕伤着她,没有怎么用力,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推开人后的江瓷月缓缓蹲下身子,将自己埋在双膝里后,崩溃大哭。 她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她的身边似乎处处都是谎言和欺骗。 裴砚安伸手想将人拉起,指尖还未碰到她,江瓷月突然抬起头望着他,眼中盛满破碎的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不要我了,是我不够乖吗?”江瓷月泪眼朦胧,双肩颤动,仿若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看着她这般,裴砚安只觉胸口闷痛不已,他想将人抱起来。 可江瓷月却也一把推开裴砚安的手,猛然站起身,“我要去找阿爹,我要去找阿爹问清楚。” 可她蹲得太久,又起得太急,刚走了一步便是眼前一黑,晃晃悠悠要倒下。 “姩姩!”裴砚安及时接住人,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对后边的青玉吼道,“去请齐姑娘过来!”
第68章 身孕 裴砚安直接将人抱去了聿翎院的住处, 将人放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隐隐发着颤。 方才他看到江瓷月倒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紧紧握住掏出, 浑身血液都有一瞬的冰凉。 青玉的动作很快,齐烟见到躺在那里的江瓷月也没耽搁时间,直接将他们二人赶了出去,让他们别耽误自己看诊。 裴砚安松开江瓷月起身,“劳烦给她开些宁神静气的药。” 齐烟奇怪看他一眼, 颇有些阴阳怪气说道, “裴大人还能看病呢。” 此刻的裴砚安也不与她计较这些,驻足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去, 青玉紧随其后。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 裴砚安停下步伐,哑着声音说道,“将没说完的事说完。” 青玉连忙回答,“还有更多的事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嘉仪郡主派去的那两人将那江流风给绑回来了, 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裴砚安捏紧手掌, 薄唇微抿,风淡淡吹过他的眉宇, 眼中弥漫着一层化不开的冰晶,“将人抢过来,我要见他。” 与此同时, 谢子楹和谢凛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他们知道的还要更多些。 谢子楹看完阿可他们提前送回来的信, 虽只有寥寥几笔,但她已经气得双拳紧握。 谢凛更是双目赤红。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的?!居然这般对自己的女儿!亲自将她推入火坑之中!”谢凛胸口剧烈起伏着,从未有过像此刻恨一个人,同时也是恨自己。 “我当初为什么要把那个人介绍给素素,甚至撮合他们,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谢凛掩面低吼。 “算算信送到的时间,不过半日阿可他们就会到城外了。”谢子楹一把拿起桌上的长鞭气势汹汹往外走去。 她穿戴好雨具,在路过门口的亲卫时,她顺势拿过他的佩剑挂在马鞍边,踩上马踏,红衣猎猎翻身上马。 “我去接应阿可他们!你们别去,看着我那二叔,别让他冲动。”她说完便猛地夹紧马肚,马蹄践踏水坑溅起一片水花,人与马齐头并进一起冲了出去。 京中大道规定不能策马疾行,但谢子楹此刻早已顾不上太多,好在外边又下着雨,此刻街道上并无行人。 谢子楹头戴斗笠,身上披着雨蓑,按理说没人能认得出此刻的她。 偏那在二楼凭栏而望的燕洄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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