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齐烟凑近了些。 江瓷月视线微微下移,停在自己的腹部,原本要说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齐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外边行医这么久,她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 她叹口气,“你是不是想要落胎药?” 落胎药这三个字好像一块巨石,砸在江瓷月脑中发出震荡,连带着呼吸变得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自己该否认还是承认。 “可就算你现在想要,那也不能喝,你腹中的胎儿现在看着没什么事,但你有事啊,倘若不顾你的身体强行喝药落胎,只怕会给你自己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齐烟在心中评估着她的身体状况,一板一眼给出建议,“起码好好调理十余日左右吧,那时候月份还不大,两月左右的时间落胎也还算安全。” 江瓷月听着齐姑娘寥寥几句便将她腹中生命决定了生死过程,听完许久也没有吭声,只是木木地看着腹部。 她发觉自己现在心乱如麻,根本做不了任何决定。 齐烟也看出来了,她叹口气,“不如等几日后再说吧,你现在先好好把药喝了,我还得回去研究解药呢。” 后半句话让江瓷月突然抬起头,语速有些急切,“我身上的那个什么蛊,会对它有影响吗?” 齐烟想了想,“应该不会,那情蛊就那一个作用,没别的害处。” 自相矛盾的江瓷月松了口气,转而将碗沿贴在唇边,小口小口喝下苦涩的药汁。 “你身边那两位婢女没有懂药理药材的吧?”齐烟问。 江瓷月喝下最后一口药汁,皱了皱脸,“应该没有。” 齐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在药中多加了几味药材,但药方上没写,抓药我可以去,但总不能一直是我给你看着煎药。” 她还有个情蛊要尽快弄明白呢,解开后她也要快些离去,不然等过了夏季,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不方便了。 齐烟将她手中的碗拿过来,“既然喝完了,那你就好好歇息,不要再劳心费神、大悲大喜的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啊。” 江瓷月表面应着声,但待齐烟离开后她便起身下了床。 除去她身上的发生的事不说,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找裴砚安。 --- “吱呀——”房门被打开,青衔单手提着木桶,来到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面前,高抬手臂,倾斜着将木桶中的冷水悉数倒在那人的身上。 地上的中年男子身子猛然一抖睁开了眼,发丝和身上止不住淌着水。 “咳!咳咳!你们......你们是谁?”江流风费力地睁开眼,牙关因为冷而直打颤,双手后绑的姿势让他只能竭力仰起头看人。 江流风只记得自己几日前出府,突然就被人敲晕带走,一开始她以为那两个人绑匪是冲着江府的钱来的,他便许诺给那二人,只要放他走就会奉上双倍钱财而且不会报官,可这话说完就挨了那女绑匪好几脚。 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都是迷迷糊糊昏迷着,不知道走到了哪。绑他的那两人似乎只是保证他不死就成,不仅态度恶劣,连水和食物都没给他吃多少。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江流风费力喘息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的。” 青衔冷哼一声让开,露出后边坐在太师椅上的裴砚安。 江流风借着屋内的烛光,眯着眼看清那人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朝他走来时,举手投足间透出一抹冷傲且盛气逼人的气势。 这让他心中暗暗一惊,这样的人,怎可能是为了钱财绑架他? “这位公子,那我素不相识,不知,不知江某是哪里得罪了公子,还望告知。” 江流风虽人到中年,但有一张儒雅的好皮相,此刻虽然狼狈,但也不曾失态。 裴砚安居高临下看着他,“江流风?” 江流风艰难地讪笑两声,“正是在下,劳烦这位公子不如先给我松松绑,我们也好说话些。” 裴砚安语气冰冷,“我问你便答,其余的话都给我咽回去。” 江流风瞧着他的面容,背脊突然有些发寒,但他强忍着没有胆怯,“公子请问。” 可裴砚安还未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青衔不等裴砚安示意,直接开门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走了回来,在裴砚安耳边轻声说着话。 “你在这看好人,我去看看。”裴砚安不做停留迅速出去。 方才青衔说江瓷月屋中吵着闹着要见她,澜音虽守着她,但也不敢太拦着她。 他赶到的时候,江瓷月正倔着脸要推开面前那一众挡着他的人。 “你们不要拦我,不然...不然我就和裴大人告你们的状。”江瓷月提高声音,用自以为凶狠的语气和表情说出这话。 裴砚安听到这话唇角忍不住一弯。 可江瓷月面前的侍卫们都不为所动,气得她往前走了两步,哽咽着声音说道,“澜音,连你也不帮我吗?” 澜音抿紧唇线,正要上前一步,忽而看见斜前方走来的大人,她连忙提醒江瓷月。 江瓷月转头看到远处而来的裴砚安,深吸一口气,提起衣裙迈下台阶,朝着对方跑去。 “别跑!”裴砚安见她朝着自己跑来,恍惚间和从前她欢喜朝着自己跑来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裴砚安大步向前,伸手接住了那个朝他跑来的小姑娘,他有些贪婪地拥着她的腰身,“跑这么急做什么?” 许是她心急,今日的投怀送抱格外顺利些。 “那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阿爹,我阿爹真的还活着吗?”江瓷月眼底浅浅的湿红,强忍着没有再哭。 她颤颤巍巍回拥着他,“裴大人,我想回家看看。” 裴砚安闭了闭眼,“可以回,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江瓷月稍稍离开他的怀抱,“我再也不和你闹脾气了,你就让我回家看看吧,好不好?” 她的眼神像是在征询他什么,又像是在催促,盼着他能说让她出称心如意的话。 “再等等。”裴砚安最终还是没对她说出实情。 江瓷月像是失去了所有了力气,她额间抵靠在裴砚安的胸前,“那是不是我再乖些,你就会答应了。” 裴砚安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必,这样就很好。” “我......”江瓷月不自觉收紧手心,“我阿爹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对此裴砚安早已找好了说辞,“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回吞州,我想着先派人去了解一番。此事交给我,你不要多想。” 江瓷月含含混混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又失落了几分。 恰巧有家仆来报,说是嘉仪郡主突然来了,说是要见江瓷月。 裴砚安下意识想拒绝,他刚从嘉仪郡主手中抢了人,现在决不能让她们二人见面,否则一旦江瓷月对谢子楹问起她父亲的事,他这边抢人的事必然会露馅。 但他看着江瓷月又没能直接将话说出口。 只见江瓷月怯生生地仰头看着他,有些紧张又迫切地看着他,一副生怕他开口回绝的模样。 裴砚安深吸一口气,“我陪你一起。” 只要他看着,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先让郡主在前厅等候。”裴砚安说完带着人往屋内走。 江瓷月不知道他拉着自己去屋内做什么,她现在也有些懒得问。 郡主来访,她本是想快些见到郡主问上一问关于阿爹的事,可裴砚安说要陪着自己一同去,当着他的面哪还能问出什么呢? 所以早些晚些见到郡主都是一样的。 “澜音,打盆水来。”裴砚安吩咐。 “是。” 澜音动作很快,热水被端进来放在桌上。 裴砚安拉着江瓷月坐下,伸手将那巾帕浸入水中打湿拧干。 这一幕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直到那散发着热意的巾帕轻轻压在江瓷月略显红肿的眼皮上,她才恍然回神。 “我自己来吧。”江瓷月伸手去拿眼上的巾帕,却不小心摸到了裴砚安的手,她躲闪了一下后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弄疼你了?” 江瓷月摇着头放下手,“我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吗?”她只知道自己之前哭了很久,却不曾照过镜子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模样。 “敷一会儿就好。” 江瓷月现在看不见,听觉和嗅觉倒是稍稍提升了些,她能听见裴砚安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上方,清冷的茶香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鼻尖。 许是太安静了,她又看不见,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于是她再次抬手,先是摸索到裴砚安的衣袖,再是攀上他的手腕微微下拉,“让郡主久等不太好,我觉得应该好多了。” 裴砚安依着她松开覆在眼上的力道,而后握住她的手仔细擦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 江瓷月微垂着烟气蒙蒙的眼睫,任由他擦着。 裴砚安看了眼她,眼皮上的红肿是比方才要好些了,但眼周被方才巾帕上的热气蒸出一片淡粉的红,似是被扫上了一层雾霭朦胧的胭脂水粉,平白惹人怜爱。 真是越发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了。 裴砚安将巾帕丢回盆中,“走吧。” 去前厅的路上,裴砚安一直紧紧牵着江瓷月的手。快到前厅时,还是江瓷月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请他放开。 “被我牵着见不得人?”裴砚安看她一眼,就是不放开。 江瓷月也没法,想着自己是在讨好他,便也歇了声,安安静静被他牵着往里走。 只是,不知道待会儿被嘉仪郡主瞧见了她心中会怎样想。 神游的江瓷月一时没注意脚下,居然平地被自己绊了一脚,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她身子往前倾倒的时候,她居然下意识用空余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她微微有些发愣。 好在裴砚安眼疾手快转身捞住了她,也没有发现她那异常的举动。 “脚有没有事?”裴砚安蹙眉看着她。 江瓷月连忙把捂在小腹的手放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紧身侧的衣裙,“没有,是我走路没留神。” 原本等在客厅内的谢子楹刚也见到了江瓷月差点摔倒的一幕,连忙跑了出来。 “裴大人,我看着这相府的路该修修了吧。”谢子楹语气不怎么友善。 裴砚安转身看向谢子楹,“郡主这千金之躯若是走不惯我这府中的路,大可以不来。” 谢子楹扯扯唇角,“那可不行,本郡主与您府上的姩姩妹妹相谈甚欢呢,裴大人可不要棒打金兰啊。” “原来郡主也知道她是我的人。” 江瓷月眼看着这人二人突然开始夹枪带棒得你一言我一语,她怕二人再这样下去要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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