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公子,潇潇落雨为幕,不如再来与我们姐妹合奏一曲吧。”一个女子从屋内半探出身笑着问道。 燕洄视线落在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将手中的酒杯抬起一扬,以表拒绝。 随后他将酒杯放在一边起身,单手撑在栏杆上,在女子的惊呼中,纵身往下一跃。 城门口守卫的士兵远远便听到了大雨中的马蹄声,他上前拦在中间,“什么人?!” 谢子楹一手绕握住缰绳,驾马的速度丝毫不减,她将腰间缠绕的软鞭子取下,挥动手臂径直朝着前方扫去, 长鞭破开雨幕卷上那名士兵的腰间,还不等对方拉扯开,谢子楹运腕往外一甩,直接将人甩了开去。 那名士兵当即踉跄后退跌倒在地,而谢子楹也已经从他的面前疾驰而去。还不等他站起身,耳边再次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一名容貌俊俏的蓝衣男子策马而过,甚至还和他笑了一下。 雨幕之下光线晦暗,谢子楹一把勒住缰绳停下,漆黑的瞳仁隔着雨雾看着前方不远处前行的马车,突然目光一凝,重新策马朝着那边而去。 “阿可,让开!”谢子楹来到马车附近,手中的长鞭卷住阿可面前的人,将人往后一拉,与马车上的阿可拉开了距离。 谢子楹翻身下马时一把将长剑拿下丢给阿可,阿可伸手接住后抽出长剑。 时序也撤回她们的身边。 “怎么回事?”谢子楹看着面前这六、七个黑衣人,转头问阿可。 阿可抹去脸上的雨水,“不知道,刚才冒出来的。” “我们只要里面那个人,不想伤了诸位。”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 谢子楹看着那人的眼睛,先是觉得这个声音好似有那么一点熟悉,但此刻也想不起来什么,而且她不明白,江流风有什么值得他们抢的? 她转头撩开车帘,看了眼里面那个被五花大绑昏迷的人,冷笑一声,“想要里面这个人,你们若是能说出背后的主子是谁,我或许能考虑一下把人交给你们。” “郡主,您不要出手。”站在前方的时序微微回头,雨水顺着他下颌滴落,同时露出他右脸上那一道从眼角划至下颌的长疤。 谢子楹嫌身上的雨蓑和斗笠碍事,一把将它们拿下,“我又不是不能打。” 七对三,而且对方的实力都不俗,他们的胜算其实很渺茫。究竟是谁也要里边这个人,按理来说除了他们,没人会需要。 “那只能诸有得罪了。” 燕洄赶到时,便是看到了在雨中节节败退,但依旧死战不退的三人,而那群黑衣人们手下分明是留了情。 谢子楹正与一名黑衣人在马车顶打斗,她侧翻下车时,不远处的时序错身躲开攻击,朝着谢子楹伸出手。 谢子楹一把拉住他的手稳稳落地,二人又再次分开各自为战。 燕洄若有所思看着二人,直觉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这种危急时刻时候的默契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雨水泡软了泥土,谢子楹又一个翻身落地时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腰间突然横过一双手,她顶着落雨向上看去,眸中闪过错愕,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多谢。”谢子楹借着燕洄起身,想要回去帮阿可,但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谢子楹拂去眼前的雨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微微诧异,燕洄居然会武。 忽然马车后方传来一声异响,谢子楹反应过来后连忙边跑边喊,“马车!” 距离最近的时序当即反应过来,但他一个人摆脱不了面前两人的缠斗。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人从马车后方将人劫走。 那人得手后立即撤退,而剩余的黑衣人将所有人都缠斗住,令众人无法脱身。 谢子楹气得红了眼,出手愈发狠厉,瞄准时机,和时序配合着直接在之前那个出声说话的黑衣人胸前抽了一鞭子。 雨水混杂着血水飞扬在半空中。 那名黑衣男子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沉声道,“撤!” 谢子楹还想往前追,却被燕洄拦住了。 “别追了,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留手了的。” 谢子楹丢了那人正愁这怒气没地发,当即对燕洄吼了一声,“还用你说!” “郡主,我去追!”时序说完不顾谢子楹阻拦,已然冲了出去。 谢子楹看着时序远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烦躁,“阿可,另外一样东西呢?” 当初江瓷月后给她的钥匙她也让人送到了阿可他们的手中,他们也拿到了一些东西。 阿可拍了拍胸口,“这个放心,一直在我身上,我还做了防水保护。” 总算是听到了一剑令人舒心点的事,谢子楹心中好受了一点。 阿可低下头认错,“郡主,都怪我们不好,把人弄丢了。” “跟你们没关系,我倒是没想到,还有人跟我们抢着要这个畜生!”谢子楹气得捏紧手中长鞭,“我们先回去等时序的消息。” 谢子楹走前又来到燕洄面前,可疑地看着他,“你为何在这,那群人是不是和你一伙的?” 雨幕下的燕洄连忙举起双手,似笑非笑勾着唇角,“天地良心,我就是偶然看见郡主您在街道策马而去,担心您才跟来的。” 谢子楹狐疑地看着他,一把拉住他往马车那边拽,“你看着就可疑,跟我一起走。阿可,驾车。” --- 相府后门,正在等着接应的青衔时不时张望两眼,终于等到了来人。 他先是看了眼那个被捆成粽子的江流风,“送进去吧,大人等着呢。”而后他向后张望,终于看到走在后方的青衔,他跑着上前,“哥!你怎么走这么后面?” 离近后他才发现他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还嗅到了血腥气,“哥你伤在哪了?!” 青玉皱眉抬手敲了下这个冒失弟弟的眉心,“轻点,想人尽皆知不成?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腑,不严重。” 青衔连忙扶着人进了府,担心的看了两眼他胸前的伤口,“哥那你自己去上药,我还得去大人那边。” “去吧。”青玉推开他。 齐烟这一日一直待在屋内陪着江瓷月,她睡得很不安稳,像是被梦魇住了。 最后是齐烟给她施了针才有所好转。 而且——齐烟再次拿起她的手腕诊脉,面色有些凝重。 在江瓷月睡着的期间,她已经诊了无数次了,也确定了无数次。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放回她手腕时,却看见江瓷月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 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一边的齐烟,“裴大人呢?” 齐烟指了指门外,“本来一直在这守着你的,但是刚刚被叫走了。” 江瓷月挣扎着坐起身,作势要下床。 齐烟连忙拦住她,“做什么呀,你快躺下,现在可不能乱来,你——” 江瓷月执拗地推开她,“我有事要找裴大人。” 齐烟没想到她显得力气倒还不弱,只能咬牙拦住她,“你现在真不能乱动,情绪也别太大起大落了,不然对你,你——”后边的话她有些吞吞吐吐。 江瓷月察觉出她的犹豫,停下手看向她,“我怎么了吗?” 齐烟抿着嘴扫了一眼她的腹部,小声说道,“你有身孕了。” 她当然还记得江瓷月之前说的话,可这事总得说,倒不如早点说了,让她自己也能注意些顺便好好想想。 齐烟原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大哭一场,但没想到江瓷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甚至脸上都没太多的神情。 就当齐烟准备起身时,她的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 “拜托你,不要告诉裴大人,好不好?” 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在齐烟手背上。
第69章 心急 齐烟去找人煎药后, 江瓷月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哭声压抑且悲恸。 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快要缺水濒死的河鱼, 谁都要往她在的那条河边凿个水道,分走那本就稀少的水源。 她颤着手抚上自己此刻还平坦如常的小腹,无法相信这里居然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 知道这个事的第一瞬间,她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惶恐和恐惧。 江瓷月弓起身子, 将自己努力蜷缩在一起, 手中也紧紧拽住腹部的衣服。 她......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要是裴砚安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更加不愿放走她的。 她也不愿意孩子和她一同生存在这样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 她在江府,继母秦氏是如何对待那些妾室的,她也见过一二。 可她又想起方才齐姑娘说她现在身子虽不太好,但这胎儿似乎还挺好的,在很努力活着。想到这的江瓷月眼泪流得更凶了些。 她对孩子的理解其实是来源于阿娘。 小时候阿娘经常抱着她坐在躺椅上, 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告诉她, 自己是阿娘的期盼和念想,也是阿娘的希望, 阿娘非常感谢她的到来。 那时的她只听进了话,还没等她能好好理解这话,阿娘便去世了。 直至后来弟弟出生了, 满月宴上阿爹和继母抱着弟弟笑得极为开心, 她本也想过去瞧瞧这个弟弟是什么模样, 却被秦氏身边的人推开了。生了闷气的她便离开了宴会,恰巧遇到了弟弟的奶娘。 那位奶娘正在哄睡自己的孩子,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孩子,只要她伸手,胡乱在空中抓着的小婴儿便会牢牢抓住她的手指,张着嘴咿呀咿呀笑。 那也是江瓷月在阿娘去世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笑。 飘远的思绪被拉回,她重新感受着自己毫无动静的腹中。当初裴砚安说想和她生个孩子的话还历历在耳,可那根本不是因为喜爱它才想生的,她才不想给他生。 这是个没人期待的孩子。 “我......我不想要你,好不好?”江瓷月刚说出话便泣不成声。 可是没有人回复她,只有她的哭泣声。 另一边的齐烟因为加了些保胎的药材,为了掩人耳目她只能亲自去相府的药房抓药、煮药。 如云和红叶没有裴砚安的首肯不能随便进出聿翎院,而裴砚安此刻又不见踪影,是以她又被迫担起了送药的职责。 齐烟进门时屋内很安静,她端着药来到床边,“江姑娘,先把药喝了吧。” 那将自己缩成一团的身影动了动,江瓷月坐起身,锦被从她身上滑落,后背披散的头发也有些微乱。 齐烟等她转过身后,那张宛如春雪的脸上略显怠意,眼皮那一片都染着红,很明显能看出她方才大哭过一场。 江瓷月沉默着伸手拿起药碗,看着浅褐色的药汁中映出自己晦暗不明的倒影。 她缓缓眨了下眼,声音细弱嘶哑,“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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