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今日穿了条石榴裙,身形窈窕,袅娜娉婷,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更是天然带出几分妩媚风情。 她因相貌的缘故,早早地被人买了,教些风月、侍奉人的规矩,自然知道做出何等模样更易讨来喜爱。 虽在沈裕那里一时受挫,却并没为此失了底气。 碧桃端着醒酒汤进了房中,莲步轻移绕过屏风,见着了斜倚在榻上的沈裕。 褪去官服,散下长发后,他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削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散漫风流。配上他那张脸,说是大权在握的重臣,倒像是个吟风弄月的世家公子。 衣襟半敞着,露出精瘦有力的肌骨。 再往下,月白色的衣衫隆起…… 碧桃见多了风月之事,随即明白过来,脸霎时红了,原本准备好的引|诱手段也没顾得上施展。 “愣什么?” 沈裕听到脚步声时,只当是容锦回来,抬眼看去后,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捏紧了手中那页公文。 碧桃心中一喜,见他神情骤变,又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放下吧。”沈裕下巴微抬,皱眉道,“她人呢?” 碧桃放软了音调:“容姑娘像是身体不适,回房歇息去了。” 碧桃面上不显,心中却觉着容锦实在蠢笨。 主子都这样了,若换了她,再怎么不适也得想法子伺候着,哪有将机会拱手让人的道理? 她放下醒酒汤后,顺势在床榻边跪了下来,膝行上前,柔柔地唤道:“公子……” 吕嘉送过来的伺候的侍女,自是精挑细选,身形、模样皆是一流,更难得的是小意温存,举手投足练过不知多少遍。 衣袖微微下滑,恰到好处露出段皓月白雪似的手腕,叫人浮想联翩。 姿态温驯,声音娇媚,在这深夜极易勾起绮念。 男人早就起了欲|望,按着碧桃所想,接下来的事情合该水到渠成。 可沈裕并没如她料想的那般行事,只问道:“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音调却冷得厉害,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雪,令碧桃不由得一凛,原本想要探向沈裕的手僵在那里。 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句玩笑话。 眼前这个模样看起来光风霁月的公子,当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滚。” 他并不疾言厉色,可轻描淡写的态度,更令人生畏。 碧桃颤了下,心中再没旁的心思,慌慌张张地磕了个头,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心神恍惚之下,被门槛绊了下,膝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咬了唇,将痛楚咽了下去,没敢发出半分声响。 这园子建得精致,就连给仆从居住的角房都比寻常人家宽敞不少,一应摆设虽及不上在京城别院,但也齐全。 数日舟车劳顿,又变故频生,难免叫人身心俱疲。 容锦连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行李都没顾得上收拾,卸了钗环耳饰,锦缎般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揉捏着微微发酸的腰,只想着歇息。 这时,却响起叩门声。 容锦强打起精神,起身开门,见着沈裕后微微一怔,偏头问道:“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沈裕的视线越过她肩头,看了眼房中的光景,皱了皱眉,言简意赅道:“随我来。” 容锦只得拢着外衫跟了上去。 在船上时,是“地方有限”,腾不出多余的空房,这才被迫歇在一处,着实没料到下船之后依旧如此。 容锦听长风提起说,说公子入睡难,睡得又浅,故而极不喜欢有人打扰,眼下只觉着这话简直毫无道理。 她拗不过沈裕,也没心力为此周旋,裹着锦被躺在榻上,身形蜷了起来。 “不舒服?” “还好,”容锦面色苍白,声音有些发飘,“过会儿就好了。” 经史子集、刀枪剑戟的事情上,沈裕不说精通,大都有所了解,但对此事却一窍不通。 他想了想,放下文书,低声问:“……我帮你揉揉?”
第57章 沈裕显然不习惯同人讲这种,像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话里话外透着生涩。 容锦蜷着身子窝在榻上,怀中抱着锦被一角,闻言怔了下,被他这语气给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自娘亲去后,一应杂活都落在了容锦身上。 寒冬腊月里为一家子人煮饭、洗衣,久而久之,身体难免会受到影响,月事时便比寻常女子更受罪些。 继母自然不会在意她如何,容锦又怕小妹担忧,总是硬撑下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些年,许多事情皆是如此。 娘亲刚过世那两年,容锦还会私下里偷偷抹眼泪,但日子一天天过下去,知道能指望的人只有自己了。 她没有暗自神伤、顾影自怜的功夫,也不再心存不切实际的期待。 光阴似流水,一转眼好些年过去了,容锦甚至有些不大习惯这种的关怀。 沈裕几乎要被笑得有些恼了,但见着她苍白的脸色,最后也只是隔着锦被轻轻拍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睡吧。” 寝具是吕家这边备下的,容锦分辨不出锦被上用的什么熏香,但与沈裕在一处的日子久了,她对于这全然陌生的气息竟有些不适。 有因着小腹隐隐作痛,来回翻了两回身,依旧没能入睡。 沈裕并没歇,他饮了醒酒汤后,披着件大氅,在案边翻看着傍晚送达的邸报。 隔着纱帐,身形影影绰绰。 容锦漫无目的地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渐渐睡去。 容锦并不知道沈裕是何时安置歇息的,只是第二日一早醒来时,没见着身旁有人,倒是发现自己怀中塞了个汤婆子。 昨夜睡得还算安稳,以往能扰得她难以安寝的腹痛和缓了不少。 她摩挲着裹在外边那层细密的绒毛,半晌没回过神。 怔忪间,白蕊提着食盒进门,欲言又止,神情更是十分微妙。 容锦见她鬓上沾了水汽,偏头看向花窗:“下雨了……公子出门了?” “是,”白蕊抿了抿唇,“沈相一早就离开了,说是不准惊扰,由着你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她掂量着容锦的态度,小声道:“沈相对你可真是上心。” 容锦却有些懊恼,按理说她不该毫无所觉,比沈裕起得还晚的。 她并没赖床,随即披衣起身,干净利落地收拾梳洗。 白蕊确实愈发困惑了,她起初以为看着容锦的穿衣打扮,以为这不过是贵人的侍女,昨夜之后,又想着应当是宠妾。 但眼下看着,仿佛也不像。 打开费劲拎来的食盒,单点心就有六样,个个捏得小巧玲珑,花样极其精致。 白蕊端出一碟千层莲花酥,感慨道:“这府中的糕点娘子,可是整个湖州鼎鼎有名的,多少人花大价钱都买不着呢……” 只是这点心向来是供给主子的,寻常仆从碰不着,只有在主子面前得了脸的才能得些赏赐。 容锦看了眼摆满半张桌案的早膳,又看了眼犯馋的白蕊,将那碟子莲花酥向她推了推:“你若是想,就拿些吃去吧。” 沈裕初到湖州,昨夜接风宴没谈多少正事,今日早早出门,必然是有要事在身,不可能有那个闲空专程赶回来吃饭。 他忙起来,从来都是废寝忘食的。 容锦深知这一点,便没什么顾忌。 白蕊听了这句后眼都亮了,拈了一块,细嚼慢咽地吃了许久。 她舔去指尖沾的些许糖霜,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下的糕点,却并没再拿。 容锦还当她心存顾忌,放下汤匙,轻声道:“无妨的。” “不是这个缘故,”白蕊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嬷嬷不准我吃这些,若是胖了,跳舞就不好看了……” 唏嘘到一半,又意识到在容锦面前说这些不妥,连忙闭了嘴。 容锦是在黎王府后宅留过的人,立时就反应过来,但见她这般便没有多问,仿佛毫无所觉地问起旁的闲话。 白蕊懊恼着自己失言,见对方并未深究,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该趁机问些沈相的事情,好趁机投其所好。 可看着容锦温温柔柔的模样,又想起昨夜碧桃失魂落魄回房的情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作罢。 沈裕亲至江南,为的是能及时掌握江南的状况,统筹调配、见机行事。毕竟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不仅有诸多不便,保不准还会有人暗中动手脚,欺上瞒下。 而他选定湖州落脚,则是为了乌程驻军。 “乌程驻军攥在吕曜手中,”商陆轻巧地攀上墙头花架,取下那只被容锦不小心踢上去的毽子,为她讲解,“就是吕大人的宝贝儿子,据说功夫不错。” “怪不得。”容锦揉搓着微微泛红的手,总算是明白,为何沈裕会对那位吕大人这般宽容。她接过商陆递来的毽子,轻轻拨弄着,若有所思道,“咱们今年是要在南边过节了吧?” 商陆对这种节庆向来没什么成算,经她提醒后,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是。” 他早就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亲眷,在何处过年并没什么差别。 容锦却是头回与容绮分开过年,只一想自家小妹的性子,就知道她到时候八成得抹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 商陆看出她的心思,出主意道:“若不然你写封信,再备点年礼什么的,回头公子叫人往京中送折子时,一并帮你捎过去。” 他说得理所应当,容锦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商陆不以为然。 适逢沈裕归来,听着这半茬话,还没等容锦说什么,商陆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小事而已,”沈裕未曾犹豫,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可巧荀朔也有一封书信要给颜姑娘,长风你记下,改日一并送去青庐。” 他瞥见容锦泛红的手,又微微皱眉:“天寒,怎么不穿得厚些?” 说完,自然而然地拢了容锦的手往房中去。 商陆跳下墙头,原本是想跟上的,但见着两人这副情态,还是硬生生停住脚步,免得遭自家公子嫌弃。 容锦的行李已经挪到正房,行走坐卧皆在此处。 坐榻的小几上放着个绣筐,除却针线,还扔着条打了一半的禁步,金线缠丝琉璃珠,花样十分精巧。 这是前日她闲来无事打络子,白蕊见着后赞叹半晌,将自己珍藏的一盒珠子拿出来,央她帮忙打个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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