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阳光透过窗纱映照他侧脸上,给他冷硬的线条轮廓镀了薄薄一重金光。 浓眉似画,长睫微卷。挺拔的鼻梁如山峦,唇秀而薄…… 顾倾蓦地想到与他在凤隐阁中的初吻。 他的嘴唇很软,湿润的,浅吮慢旋,碾磨,勾缠、轻咬…… 她曾幻想过他在情-动时会是什么模样,仿佛真实的他,又与她想象的不同。他连亲吻的模样也是禁欲而清冷的。那张冷峻的脸上,总是平和无波,总是冷漠淡然。 顾倾缩回手去,在他张开眼睛前,快步滑下床去,溜进了净室里。 听见屋里的动静,小丫头丽儿端了水盆进来。 人是大奶奶杨氏安排的,不是伯府里的使唤奴婢,对顾倾与薛晟的身份关系也不清楚,只负责这段时间顾倾房里的杂事。 薛晟仍坐在床沿,张开的眼里清明一片,不见半点惺忪的神态。 他早就醒转。轻旋着手腕,缓和僵硬的酥麻。 小丫头含笑上前,行了礼,“大爷,夫人在净室,叫奴婢问问您今日是不是忙公事,着您有事自去忙,不必惦记家里。” 薛晟“嗯”了声,没有纠正小丫头称呼上的错处。“夫人”“家里”这样的字眼,旁人在他面前一向甚少提及,他与林氏相厌相弃,在京城里远算不上什么秘密。 顾倾出来时,薛晟收拾整齐在厅中等候。 一夜安睡,精神好了许多,用了半盏清粥,空荡的脾胃终于得到慰藉。 薛晟带了她出门,两人没乘官车,命人抬了顶素色小轿,他就骑马跟在轿侧。 她不时掀帘去瞧外头的景色,尚未出年节,岷城的街上已经开市,热热闹闹一条长街,扎眼处不少彩帜飘摇。 薛晟低声与她解释,“岷城最出名的就是鼓戏,但凡酒楼茶馆,都有唱戏的台子,上到王孙公子,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茶余饭后凑进去听一段。” 轿子停在一家首饰铺前,薛晟回转身吩咐雀羽,“你陪着顾姑娘在楼下歇一歇脚,等我谈事下来。” 她目送他登楼,自行在楼下走马观花地瞧那些时兴首饰。 雀羽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爷之前说了,只要姑娘瞧上的,只管叫人包好了送到行馆。” 对面茶楼窗前,一个年轻男人眯眼打量着把玩珠钗的姑娘,寒冬腊月,手上一柄骨扇开了又合,遮住含笑的唇线。 他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堆着笑凑前,“听说是昨夜那姓薛的亲自在码头接回的人,多半是他内眷。” 年轻男人笑意更深,指尖虚虚描摹着姑娘的身段轮廓,“可惜了,放眼整个岷城,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绝色。” 中年男人低笑:“这又何难?给戚大人瞧上,是这妇人的福分。待摸实了那姓薛的底细,夺了他家财,悄没声息做掉。一个贱商罢了,原不值得大人费神。” 青年男人斜身靠在身后的躺椅上,掀开骨扇遮住脸,“行事仔细些,莫露出什么破绽。” 中年男人躬身道:“是,请大人放心,也请殿下放心。” ** 傍晚长街上雪花纷飞,今夜比前些时候都冷。 茶楼四角烘着铜制大炉,暖烘烘烤着人。 顾倾坐在包厢里,四周都掩着帘幕,楼下人声鼎沸喧闹不休,不时有情绪高涨的看客站在椅上高声喝彩。 戏台上正在上演紧张的打斗场面,正中一张牛皮大鼓被击得有如震雷。 武旦跃到鼓上,连翻了二十几个筋斗,明艳打扮玲珑身段一时赢得了满堂彩。 顾倾抬手牵了下领扣,男人凑近过来,声息就在耳边,“觉着闷?” 是有些闷,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子里处处都是人,帘幕隔绝出来这么一块小天地,也并不能令人觉着心静。 台上的鼓戏热闹粗俗,词文颇有些俗艳露骨,她还是未婚配的姑娘,自然听得十分不自在。 男人伸指过来,捏了捏她濡湿的手心。“出去走走?” 姑娘顺从地点了头,被他半扶半搂着步下逼仄的旋梯。 外间冷风一吹,满腔的燥热闷郁全部消散。 雀羽在后为他牵着马,小轿也不紧不慢地远远缀在后面。 两人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在夜晚的长街上游荡。 烤甘薯的摊贩前挤满了彩墨未卸的女伶,年岁看上去都不大,个个窄身细腰,生的玲珑可人。 顾倾频频回顾,男人以为她对那些伶人好奇,低声与她道:“唱鼓戏的伶人要在牛皮鼓上起舞,自幼就严格控制身量,宽胖高大些的,早就筛卖出去,余下的就是这些骨肉伶仃的姑娘。” 顾倾摇摇头,她不是在看人,是瞧见烤甘薯的摊档,想起了和姐姐当年初进京的境况。 “……我在南边甚少遇见那么大的雪,披着人家不要的破衣裳缩在角落里发抖,那年当真险些病死了。那晚姐姐给我带回了半只烤甘薯,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甘薯香甜的味道,捧在手里热乎乎暖融融的,我隐约明白,自己不会死了……” “那时姐姐也才十四五,原是奔着京城投亲来的,姐姐定的人家从稻县迁来京,听说那公子点中了进士……彼时我只知甘薯清甜,还不了解,姐姐背地里受过的委屈……” “后来遇上人牙子,逃不掉,也没力气逃了,姐姐求了又求,让我俩一并卖进同一个府里。” 他垂眸凝视着姑娘平静的侧颜,她说起往事时语气轻的像飘飞的雪絮。可他感受得出那些苦痛的记忆有多沉重。 他忍不住紧了紧扣住她指尖的手掌。 “倾城。”他不善宽慰人,说不出更多柔软的话来。 她苦笑了下,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不错,那时我还叫顾倾城。” “我和姐姐进了林家大宅,教导过规矩后就被分在姑娘们房里做粗使。三姑娘在一群刚进门的小丫头里选人,看见我们姊妹,就问可改了名姓。那老嬷嬷说不曾,请三姑娘为我俩赐名。” 她还记得那日阳光晴好,她和姐姐站在太阳底下弯腰低眉听着训教。三姑娘穿一身惊艳刺眼的大红,艳丽得像一团火,踏着轻快的步子从穿堂经过。 她长指甲扣在姐姐脸上,问姐姐的名字。 “顾出尘?”听到这三个字,三姑娘立即笑出了声。 父亲精心为一双掌珠取的闺名,不知为何传到人家耳朵里,就成了笑话。 三姑娘笑弯了腰,伸出艳红的指头问,“你也配?” 后来她成了顾倾,姐姐成了顾尘,就连为她们择个花花草草的名字也嫌浪费心力。 广厦倾颓,荣华化尘。旧时年月如黄粱梦,醒时望去,疮痍满目,不堪回首。 月亮慢慢爬出云层,只是浅浅一弯细芽,泠泠的清晖笼着寒烟。夜静极了,琉璃灯罩里残烛微光无力的漾着。床帏半掩,姑娘和衣倚在冷峻的男人怀中。 他轻拾起姑娘小巧雪润的下巴,薄唇轻点,细细密密吻落上来。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帝女》—美艳跋扈公主&权倾天下奸臣,期待大家支持,可点进作者专栏查看文案收藏。谢谢亲们!
第30章 顾倾倚在他身上,男人拥着她的肩,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吮蹭着软嫩的唇。 女孩刚沐浴过的身上还留有滴滴的水点,宽松衣裙潮湿地贴在肌肤上,透出内里隐约的雪粉。 明明暗暗的光在眼眸开阖间隐约闪过。 恍然记不清如何到了这步,不过是倾诉着儿时的回忆,飘雪的街头未曾松开相握的手。 一同用了晚膳,各自道声好眠而后各回屋室。 沐浴时刻意撩起的水花折磨着男人听力极好的耳朵。是她预谋已久的计,早已抛下去的钩。 宽大的手掌稍用力,将人推倚在靠枕上。长发柔软如丝,半遮着白皙的容颜。 灯火隔着半透明的轻纱笼在帐中,女孩莹润的面容染了春色,纯净透明的眸子仿若蒙了一重薄薄水雾。 他倾身上来,薄唇落在她光洁的额上,拂开湿软的碎发,温柔亲吻她的眼角。女孩覆住水眸,手指不安的攥住他的袖子。 虽是名分早已被定下,可她终究只是个年轻怕羞的姑娘,薛晟呼吸有些重,嘴唇贴在她耳边,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唤她闺名,“倾城……” 她慢慢阖上眼睛,耳畔薄唇缓缓落下去,她轻轻颤着柔弱的肩,强迫自己忽略去心中的恐惧。衣领素净如雪,霞烟般的轻软衣料包覆着冰雪般的玉肌。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下。薄唇抿紧,冷毅的面容在朦胧的灯下有些恍惚。 烟霞紫色的绫带散了开,像盛放开的睡莲。 男人那双素来清冷淡漠的眼睛黯下去,如果着意去瞧,便能看出点点星星的火苗迸在其间。 顾倾身子更僵硬了,攥住他袖角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男人觉察到她的恐惧不安,拥住她贴近,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倾城……” 她心中明白,大抵就是今晚了。磨人的过程拉的太长,易令人没了耐心,反倒扫了兴致。同样的招数用到第三回 ,也便不起效了。 今晚便需交付出去。结束拉锯的进程。未来会如何,皆是未知之数,但她已经无法回头,也不可能回头的了。 女孩面色如绯,半张开水眸,她仰起脸,咬紧了下唇,不教自己发出声响。 垂挂的穗子陡然一摆,她闭起的眼睛无助的张开,大颗大颗透明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男人额头上青筋隐隐跃动着,耐到此时什么温柔体贴,耐心斯文不过是纸糊的面具。 从没有过这般——这般狂涌喷薄无法自抑的渴求,幽暗瞳仁倒映着女孩妩艳苍白的脸,半垂下来浓长眼睫,覆住凤眸间回不了头的冷戾。 …… 天际微明,窗纱外隐约透出惨淡的青白。 帐中凌乱非常,金贵的霞烟轻裳揉作一团,随意地抛在春凳上,繁乱锦被掩着底下浓艳的一抹红。 热水蒸腾,白雾氲氲,四扇对摺争春斗艳锦屏后水波澹澹。 顾倾伏在浴桶边沿,每一根手指都盛满慵懒疲倦。 光洁圆润的肩头留有浅淡的指印,水珠从曲线优美的肩背上泼下来,顺着诱人的脊线滚入柔漾的水面。 男人靠近过来,线条硬朗的下巴贴在她颈侧,薄唇不时浅啄雪肤,他拥住她,让她瘫软地倚在自己怀里。 他坚实的臂膀线条分明,一丝不苟的华贵袍服下是野性健美的肌理。 男人张开巾帛将她裹住,拦腰抱起一路掠过屏风幔帐拥着卧在帐里。 他眸中漾出淡而温存的笑意,指尖拨弄她丰软的头发。 健臂上印着清晰的齿痕,咬人时姑娘是下了狠力的,奇怪的是他竟觉不出痛楚,心中倒有几分卑劣的得意。 姑娘埋首在他怀里,稍稍缓过来几分气力,软软伸指在他肩臂的齿痕外围画着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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