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好大的动静。”丹音走到虞乔卿的面前, 见她面色不大好,忍不住想要开门, 却被后者一把拦下。 “你要是敢开试试?”虞乔卿横眉竖目, 像是被人扯下了遮羞布, 声音带着几分愠怒。 丹音露出了然的神情, 能够让虞乔卿如此生气,怕是只有谢听之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小姐这是何必呢?明明心中已经存了和人交好的心思,偏偏死鸭子嘴硬, 不肯多说一个字。 然而她一个下人也管不了主子做什么事情,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 松软的波斯地毯吸收脚步声,宫女们低着头站在殿内。卧坐在榻上的女子右手撑着头, 涂着丹蔻的指甲点了点放在桌案上的文书,旁边伺候的近侍极有眼色地递过去。 “旬王近日可有异样?”王后随意翻看两眼, 便没什么兴趣地扔到一边,示意小宫女上前帮她揉揉腰。 近侍双手交叠在腹前,轻声细语道:“倒是也没有说什么,那个褚玄云让人不要乱说出去,虞乔卿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 听闻此话,王后嗤笑着,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晃动,艳红的嘴唇上扬,“搁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搁置?” 毕竟,以旬王那个急色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般水灵灵的小姑娘,别说是王上,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只是可惜了,偏偏是虞文德的女儿。 王后和近侍在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外面传来尖细的通报声,而她在抬眼间,就看到旬王迈着虚浮的步子跨入殿内。 “王上,您怎么来了?”对于旬王的突然到访,王后眼中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慢慢坐起身子,也并未朝他行礼。 恃宠而骄惯了的人,是鲜少会向别人低头的,王后也不例外。 旬王也是个软性子,对这样的行为并不放在欣赏,反而夸赞王后不拘小节,性情随性。 “还不是今日呈上来的奏折惹得我心烦,果然还是你这儿好。”旬王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王后朝旁边微不可察地挪动半分,白皙的手指捻起一颗葡萄,剥皮后露出晶润的果肉,递到男人的嘴边。 “还是王后这里好,倒是给我躲懒了。”旬王嘿嘿一笑,干脆脱下靴子盘腿而坐,抻着脖子一口咬掉葡萄肉,还轻佻地舔了舔王后的指尖。 女子神情僵滞,忍住缩回手的冲动,赔笑道:“莫不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事情?” 旬国的气候古怪,时令水果鲜少,旬王特地将别国进贡的瓜果送到王后的殿内,也算是对她疼爱有加,私底下两人也会谈论起政事。 不过说是朝堂上的事情,虞乔卿既然要入后宫,王后也能说得上话。 “王后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旬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王后,似乎对她的多管闲事很是不满,肥厚的手掌抚摸着女子的柔荑,来回揉捏着。 王后心中咯噔,下一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打趣道:“还不是上回在花园中见到,确实是个妙人,那身段和脸蛋,别说是王上,就连我见了都魂牵梦萦呢。” 她随意扯过去,旬王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才握住宫女递上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王后怎么看此事?”见自己的心事被人知晓,旬王也不忸怩,捏着酒杯扔到地上,耳边是褚玄云的劝诫。 他心生不满。 这人界都是他的,凭什么一个左相府的小姐还碰不得?可褚玄云又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也不敢贸然得罪。 心中瘙痒难耐,眼见着男子的面容愈发阴沉似水,王后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轻笑道:“这天下都是王上的,能够成为王上的女人,是多少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这个左相府偏偏不识抬举,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王上更尊贵的男子吗?” 这话说到旬王的心坎里,他赞成地点点头,下巴冒出来青茬,嘴角下压,疑虑道:“这个卞月灵死得可真不是时候,不然那虞乔卿早就是我的人了。” 听闻此话,王后皮笑肉不笑,这左相和自己的母家政党立场相悖,她自然不会向着虞文德说话,因而拣了些看似平和又好听的话来说。 “若是真的想,哪里会顾忌这么多?更何况那虞文德都能娶续弦,偏偏王上就不行?”王后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脸色,细细斟上一杯酒,醇香浓烈的酒荡漾在杯中,倒映出女子庄重而不妖冶的脸颊。 旬王接过酒,一饮而尽后才咂咂嘴,“可是这虞文德确实是有缘由的,不过也算他有能耐,能够顶住风言风语。” “你以为我不想让那虞乔卿进宫?不过是碍着上面那位的脸色罢了。”旬王青白的眼珠翻着,只是这样一个颜色,王后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缄默不语。 明明是一国的君王,却事事受制于那些修士,说出去确实不怎么好听。 外人以为他们位高权重,万人之上,实际上还是要低眉顺眼看人脸色。 王后心有不甘,藏在袖口中的指甲嵌入掌心,越看旬王那张脸越觉得面目狰狞,冲着身旁的近侍使个眼色,后者连忙端着一杯茶上来。 “不聊那些了,王上方才喝过酒,把这茶喝了漱漱口。”王后捏起小小的瓷杯,里面澄澈透明的液体泛着异样的光。 旬王哈哈一笑,搂着她过来,接过茶水饮下。 “还是王后体贴人啊!”喝完后,他在王后的脸颊上亲了亲,后者强颜欢笑着,眸底掠过一瞬精光。 * 而虞乔卿对宫中的事情丝毫不知,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起了个大早。 这个时候正是冷气袭人,她乖乖站在那里,让丹音替自己披上外衣,嘴里忍不住催促着。 丹音给她系完最后一颗扣子,虞乔卿便像小麻雀似的飞奔到院中。 早晨的薄雾还未散去,熹微破开厚重的云层,树叶上沾染着未干的水珠,倒映出齐整的脉络。 虞乔卿仔仔细细盯着谢听之的房门看,见他确实没有出来,这才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向院子里,青色的身影在院中格外显眼。 红木扎成的秋千上覆着着一层寒霜,虞乔卿张开掌心,先是捂化上面的寒气,才缓缓坐下来,递了个眼神给紧赶慢赶的丹音。 “小姐既然这么馋,大不了和少爷说一声,您又面皮子薄,丹音自己给你扎你又不乐意。”丹音压低声音,生怕住在那一房的谢听之听到动静。 少年肉眼可见的勤勉,整日都呆在房内读书习字,连午膳都是在那里用的,虞乔卿只能起得比他还要早,才能摸上秋千。 丹音无奈地耸耸肩,在后面轻轻推着,时不时询问,“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虞乔卿的腿晃荡着,声音夹杂着欢脱,将周身的寒气融化,“你动作再大一些。” “那小姐就要小心了。”丹音笑着,将秋千上的少女推得更远一些。 发丝在风中飞扬,耳珰上的珠玉时不时擦过虞乔卿的脖颈,凉意沁入肌肤,她不以为意,只觉得整个人要飞起来了。 兴许今日分外有兴致,眼见着日头初升,微弱的光从东边照射,在地面上拉出一个斜长的身影,虞乔卿才意犹未尽地让丹音停手。 可惜了,每次多玩一会儿都会被发现,这一点她略微有些不满。 正当虞乔卿准备进屋睡个回笼觉时,谢听之的房门意外地开了。 四目相对,虞乔卿死死捏着扎秋千的藤条,只觉得双颊滚烫。 谢听之一袭白色的里衣,腰间的束带松松地挽着,要掉不掉,领口敞开,净白光润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透明,循着向下,只见两边的锁骨处微微凸起,性感冶艳。 他听到外面的动静,本想唤来安平一探究竟,可小厮这个时候守夜躲懒去了,还没回来,谢听之只得亲自开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便是虞乔卿坐在秋千上的场景。 少女挺翘的鼻尖泛红,双眸似是被这侵肌的寒风染上甜润,湿漉漉的像是误入深林的小鹿,眼底的慌乱不似作假。 虞乔卿显然没想到谢听之会突然出现,一时之间僵在那里,就见少年缓缓向她走来,身上的薄衫透出肌肤的粉来。 她蹭地一下子秋千上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而丹音在一旁捂嘴偷笑,像往日那般退到稍微远些的地方。 眼见着谢听之走到秋千面前,少年身量高挑,虞乔卿得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捏了捏衣角,欲言又止,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被谢听之拦下,少年嗓音清冽明朗,如高山巅上尚未融化的皑皑白雪,冷意却又夹杂着温柔和暖。 “长姐要去哪儿?” 现在的谢听之胆子大了,以前见到自己尚且唯唯诺诺,如今竟然是敢直接拦住她。 可虞乔卿偏偏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34章 点心 “让开。”虞乔卿慌忙低下头, 不敢去看谢听之略带笑意的眼底,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 谢听之嘴角勾起,眼眸中似乎落入万千星辰, 放下手来轻声道:“长姐若是喜欢, 也不必同听之说, 这院中都是你的,为何见到听之就躲?” 被戳破心思的虞乔卿紧咬下唇, 却想不出来半句反驳的话, 只能任由谢听之逗弄着自己。 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仗着救了自己一命便可以和自己开玩笑了吗? “不过是救我一回, 你不要太得意了, ”虞乔卿蹙起秀气的眉头,说话间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倨傲地扬起下巴,“说到底还是我太善良, 若是换做别人, 哪能让你如此蹬鼻子上脸?” 话音落下, 谢听之笑意更深, 风乍起,他抬手捻起一片花瓣,“这梅树也是长姐的,为何长姐能够心安理得, 而听之的东西就不能接受?” 虞乔卿被问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一个个音节往外蹦, 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给的我瞧不上。” 这句挽尊的话还带着气恼, 谢听之深知在这么下去,虞乔卿怕是被自己逼急了,见好就收道:“是听之的不是,下次定然奉上世间的瑰宝给长姐。” 听到这话的虞乔卿轻哼一声,双手环胸,余光斜睨着谢听之,果然见少年下一句开口。 “希望长姐能够看得上听之让人扎的秋千,千万别嫌弃了才好。”谢听之的手抚上藤条,粗粝的触感让他眉头一皱。 下次得让安平磨得再平滑些,否则女子那般娇嫩的肤质怎么能受得了? 虞乔卿就等这句话,见谢听之给自己台阶下,状似漫不经心道:“既然你都这样恳求,心意我领了。” 谢听之哑然失笑,心口缓慢滋长的缱绻情绪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清晨的寒气过重,虞乔卿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才意识到少年只穿了一件里衣便出来,还和自己交谈甚久。 难道他是木头做的吗?如此冷的天气下,虞乔卿竟然是感觉不到他一丝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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