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放下细布,故作镇定道:“这药不错,我等一会儿再敷。” 佩兰摇头,“空青侍卫传了话,说韩大人命我看着小姐,一定要将这药敷够一刻才行。” 她说着便要接过细布继续替陆容上药,陆容避了过去,随意找了个由头将佩兰打发了。 “我嘴里有点苦,你去厨房替我煮一碗甜汤来。” 佩兰哦了一声,被她这么一打断,倒真的忘记了上药这事,小跑着出了房间,去厨房煮陆容要喝的甜汤去了。 避过了上药的环节,陆容长呼了一口气。她取来帕子浸了凉水,对折之后敷在脸上,又脱了木屐,身上盖着个蚕丝的薄被,仰躺在贵妃榻上,不住地翻看她昨日从记档所誊抄的条子。 想不起来的事可以暂且先放一放,条子上的这几个地方她却必须要尽快去看一看,韩仰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有些事她若自己可以办,还是不要惊动韩仰为好。 陆容犹自做着打算,在脑海中简单规划了一遍时间和路线,又乱七八糟的想了些旁的事,眼皮越来越沉,竟渐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拿下了她脸上的帕子,陆容困顿地睁开眼,就见韩仰一手扶着贵妃榻的翘头,高大的身躯俯撑在她上方,正双眸含笑的盯着她瞧。 “怎么不好好敷药?” 瞧见她醒了,韩仰弓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么不听话,该打。” 他的脸贴的极近,身上还带着些日光和青草混合之后的清爽味道,陆容被他敲的面上一红,眼睛别过去,低声啐了他一句。 “讨厌。” 韩仰笑的愈加开怀,他更往下低了低身子,手指捏着陆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挺翘的鼻尖几乎要蹭上她的。 “我怎么讨厌了?”他不依不饶地非要和陆容讨个说法,“我不看着就不敷药?陆小容若是变成丑八怪了可怎么办呢?” 陆容被他逗笑了,她推开韩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又没说不敷”,她冠冕堂皇地说了个十分牵强的理由,“我就是想吃过甜汤再敷,你不懂的,女孩子敷药之前都要先吃过些好的。” “哦——” 韩仰拉长了音调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好。”他起身从桌上端来不知何时摆在那里的甜汤,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恶劣的光。 “来,现在吃,我喂你吃,吃完之后,二少爷我再亲自给你敷药。” “……” 最后还是被按着强行敷了药,陆容好面子,即便已经疼的两眼泪花,嘴里愣是没喊一声痛。 韩仰忍笑忍的辛苦,藉着净手的功夫溜出内室,捂着嘴笑了好半晌。直到那点笑意完全散去,他才又回了陆容身边,一本正经地捏着她的下巴,反覆查看那两片被药刺激得泛红的肌肤。 “大夫说了,用了这种药,不出七日,你脸上的伤就会好,且半点疤都不会留,陆大小姐就暂且先忍忍吧。” 陆容捂着通红的脸颊暗自垂泪,嘴上还要逞强道:“忍什么忍?这点痛不算什么的。”她揽着铜镜照了半响,突然开口问韩仰道: “对了,还没顾得上问你,昨日你是从哪里找到我的?首饰铺的暗巷里吗?” 韩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他道:“你不记得了?” 陆容云里雾里,“记得什么?” 韩仰不说话了,昨日他将陆容带回钱府时,曾在她的衣领处发现了些许凝固的白色粉沫,只是当时他心急陆容的状况,对这粉沫并未细究,现下想想,十有八九该是程昕那该死的王八蛋趁着陆容昏迷时给她喂了药。 程昕为何要这样做? 难不成是因为陆容,又或是陆朝,昨日看到了什么吗? 韩二少拈了拈指尖,反问陆容道:“我还能在哪里找到你?还没和你算账呢,陆大小姐可真是逛的欢啊。” 吴家宴席之后,韩仰就郑重其事地嘱咐过她不要擅自乱跑,陆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哪有乱跑,不就是去了趟记档所嘛,之后发现有人跟踪我,为了甩掉那人才又去了……” “跟踪?” 韩仰倏地拔高了声音。 和程昕相关的那段遗失的记忆暂且不谈,总归着这人他迟早都要查清楚。他本以为陆容昨日只是在记档所里耽搁了时辰,被雨绊在了外面,谁曾想这丫头居然还被人跟踪了一段路? “陆小容,我有没有同你讲过不要擅自行动?” “……”察觉到自己把自己卖了的陆容愈加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一五一十地将昨日的经过讲了出来,末了还试图将功补过地掏出了纸条,“我本想着自己去的,现在不去了,等你忙完了,我们再一同去。” 韩仰都被她气笑了。 他将条子上的几个地点细细看过一遍,继而将其折了塞进自己的腰间,“你若是着急,让空青先一步去探探也行。他傍晚前会来钱府一趟,这事我会吩咐他即刻去办,有了消息马上回来告诉你。” 他揉了一把陆容的头顶,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程大夫开给你的药,最近还有在按时吃着吗?” 陆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最近先停一段时间吧,大夫说了,你这外敷的药膏不能和内服的药同时使用。今日之后我能清闲一段时间,这几日我都看着你,就算陆朝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陆容微微皱眉,“我怎么总觉得你和程大夫之间有些不对劲?” 韩仰俯下身捏了捏陆容的脸颊,又开始不正经地逗弄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倘若有一日我和程大夫同时掉进护城河里,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陆容抬起手摸他额间,“韩小仰,你是不是已经在护城河里游过一轮了?这里面,”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是灌进水了吗?” 被拐着弯儿挖苦了的韩二少乘机按住她的手,另一手顺势去挠她痒痒。 愉悦的嬉笑声响彻整个小院,陆容笑得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又气不过的抬脚去踹韩仰,韩二少灵活的躲过一击,反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从凤临阁打包了酒菜,去我房里一起吃。”韩二少边说边俯下身,从一旁拿来绣鞋,要给陆容换上。 陆容红着脸推了他一把,“不用你,我自己来。” 她速度极快的穿好鞋,跟在韩仰后面出了门。韩仰带回来的饭菜都是她喜爱的甜口,陆容昨日一整天滴水未进,此刻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她眼巴巴的看着韩仰给她摆好碗筷,又盛好一碗汤摆在了她面前。 “先喝汤”,韩仰像个老妈子似的从她手中抽出那双即将夹向糖汁里脊的筷子,看清陆容颇为怨怪的眼神又笑出声来。 “你这发热才刚好些,听话,先将汤喝了。” 他端起汤碗塞进陆容手里,还揶揄了一句,“急成这个样子,我又饿不着你。” 陆容捧着汤碗一口一口的喝起来,韩仰则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坐在一旁仔细地替她挑着鱼刺。 安逸静谧的气氛一时满溢房中,和煦的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陆容将汤喝完,吃了一口韩仰为她挑好刺的鱼肉,想了想又夹起一筷子,作势要喂给韩仰。 韩二少察觉到她的意图,眼含笑意地等着她动作。 窗外的雀鸟拍着翅膀倏地飞起,陆容动作一顿,敲门声已然响起。 她看着韩仰起身开门,又看着空青一脸严肃地走进房来。 “二少爷,不好了。”空青同样看向她,“小姐这边有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的第N天,决定喝一杯一点点。我爱冰淇淋红茶!大杯!
第15章 陷害 韩仰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空青道:“属下原本是来寻少爷的,只是走到半路,听到两个当值的官差说他们接到了吴言博吴大人的命令,要来钱府捉拿陆小姐。” 陆容诧异,“吴言博要派人来捉拿我?有听到是为着什么吗?” 韩仰插话,“你最近惹事了?” 陆容摆手,“我能惹什么事,不过就是去查了查……” 她突然顿住,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难不成是吴言博知道我最近在查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地来对付我?”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另一件事,“这么说,昨日跟踪我的人,也很可能是吴言博派来的了?” 韩仰冷哼一声,在心里又给吴言博记了一笔。他扬扬下巴,示意空青继续。 空青点头道:“他们说陆小姐杀了人,且已经在一间首饰铺子的后巷里找到了证据,大约申时就要来抓人。” 陆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此刻距离申时不过一个时辰。钱沐弘正巧离了安岭都尉府外出办公差,今日能不能赶回来都是个问题,整个钱府中有官职在身的就只剩了韩仰。 但韩仰毕竟是个外来的钦差,与剿匪缉盗相关的差事他可以一人说了算,可若是涉及到安岭都尉府内的事务,韩仰的话语权远远没有钱沐弘和吴言博来的大。 退一步讲,即使韩仰真的替她说了话,且不论陆容能不能因此躲过这一遭,韩仰那边头一个便会受到影响。 毕竟众人就算在背后将他们二人的关系编排得多么亲密,到底也是台面下的事,韩仰若真的胆敢公开袒护她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那韩大钦差数月以来辛辛苦苦树立的威望定会散掉大半。 吴言博这厮明显就是瞅准了这个空子,挑了个好时机,做了个好筹谋。 他还说他在首饰铺子的后巷里找到了证据…… 陆容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那只自己用来引出野狗的白玉耳坠子。 她看向韩仰,语速极快得将耳坠的事讲给他听。 韩仰摸了摸下巴,“那耳坠子可有什么特殊的来头?寻常的珠玉铺子里可以买到吗?” 陆容摇头,“那是我生辰时陈大人送的贺礼,据说是蓬莱特产的料子,在安岭都尉府并不常见。况且那耳坠上还雕了朵与我名字相映衬的牡丹花,陈大人与吴言博向来交好,这事他若是也参与了,我必定赖不掉。” 韩仰听罢沉默,半晌之后才像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开口问道: “牡丹花同你的名字有何干系?” 陆容不明所以,她道:“我叫陆容啊,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容。” “原来如此。” 韩仰扬眉冲她笑了笑,“我还不知你的名字竟有如此含义,不过倒是很配你。” 陆容:“……” 为何要在这种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前提下变相地夸赞她? 完全不会感到开心的好吗! 她目光炯炯地看了韩仰一眼,将心底的无力与无语完完全全地传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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