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皱着眉捂住口鼻,隐隐有了点想吐的征兆。 她偏过头去深呼吸了两口气,一手在衣袖的遮掩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再转过头时,一双明眸已经泛了红。 “我同情姐姐的遭遇,”陆容看向吴言博,“可这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吴言博指向木匣子,“这可是你的东西?” 陆容瞧了一眼,“是我的耳坠子没错。” 跪在最右侧的年轻伙计接过话头道: “小的见过大人,小的是城南街首饰铺的伙计,昨日我在铺子中替人打包时,确实听到后巷传来了动静。小的闻声寻找过去,只看到巷子里的原本堆砌征集的杂物乱了一地,似乎是有人在此争执过,巷口也有个匆匆离去的身影。” 眼见着人证物证都有了,陆容又确实去过暗巷。虽说这人证的证词与杀人案半点关系也无,但只要那报案的妇人一口咬定杀人的人与这耳坠的主人有关,陆容与此事就必定脱不了干系。 她不会被定罪,但在自证清白前,绝对无法自由行动。 陆容自然地问了一句,“小哥可是在巷子里见到我了?” 伙计下意识回答,“不曾见过。” 吴大人拍响手中的惊堂木,“大胆,不是本官问话,勿要多言。”他看向陆容,“你昨日可曾去过那铺子的后巷,还遗落了这耳坠?” 陆容不答反问,“大人也听到了,首饰铺的伙计并未在后巷见到我,至于争执之声,也是小哥看到巷中杂乱,自己猜测的。大人怎可凭这妇人一人之言,就判定我与此事有关呢?” 她语调温软,还隐隐带着哭泣,话说出口倒是犀利异常,直接戳到了疑点。 吴大人喝道:“你先回答本大人的话!” 陆容在心底嗤了一声,面上乖乖答道:“去过。” 吴大人找到了些感觉,他捋了一把胡子,缓缓开口道:“那你可有与人争执?又为何要去?耳坠子又是如何落下的?” 陆容摇头,“不曾与人争执。至于去的原因和耳坠子为何落下……” 她顿了顿,“私事罢了。” 吴言博:“私事是何事?” 陆容:“私事自然就是不想告知旁人的事。” 吴言博:“……” 吴大人身后站着位白口白面的中年人,那中年人适时上前,“大人,依卑职来看,陆小姐与这妇人各执一词,且陆小姐又确实去过那后巷。不如我们先将这二人收押,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决断。” 总归着他们的目的也是先将陆容扣下来,不让她继续去查那几个屯粮所,只要将陆容困住个六七日,留出时间给他们动作,到时候随意找个替死鬼背上这杀人的罪名,将陆容放出去便是了。 吴大人状似为难的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正要拍下惊堂木做出决断,陆容却不依道:“吴大人,仅凭这妇人几句凭空捏造之词,大人就要将我受压入狱,是否太草率了些?” 吴大人捏了捏眉心,“怎的就是凭空捏造了?本官且问你,你去没去过那首饰铺子的后巷?” 陆容干脆道:“去过。” 吴大人接着问:“那你为何要去?” 陆容以不变应万变,“私事。” “……” 吴大人心很累。 他摆了摆手,示意左右差役上前将陆容收押,结果差役还未动作,陆容先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 她一口咬定那妇人在污衊她,提及后巷时又斩钉截铁地说只是私事,旁的话半个字都不多说。不仅如此,她还见缝插针地不断向着身后听审的百姓诉说自己如何的孤苦无依,只是落了个耳坠子就要锒铛入狱,语调悲凄婉转,赚足了同情票。 吴大人震响惊堂木维持公堂肃静,他道:“陆容,此番让你下狱只是例行公事,并非要给你定罪。待我们查明真相,你若无辜,我们会放你出来的。” 陆容顶着一副‘我无所畏惧’的表情语带惶恐道:“这可是命案啊吴大人,我怕死了呢。” “……” 吴言博一开始就设想过陆容不会轻易下狱,可没想过她竟会像个无赖似的撒开欢的折腾。 他抬手掩面,正要罔顾形象,强行将陆容收押,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围观人群向两边分开,韩仰摇着扇子,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进来。 吴言博同身后的中年人对视一眼,他走下堂来,对着韩仰行了个礼,“韩大人怎么来了?” 韩仰意味深长地看了吴言博一眼,转过身去,将跪在地上的陆容扶了起来。 他取出帕子,亲昵地将陆容面上的泪痕擦去,做完这一切后,才似笑非笑的对着吴言博道: “这事我本想过几日再说,可事已至此,继续瞒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大的风,再过半个月就是我整天迎风流泪的时候了QAQ 求收藏盆友们
第17章 幽会 韩仰站在伙计面前开口问道:“你说你昨日曾听到后巷传来了些许动静?” 伙计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韩二少爷叹了口气:“那是我同这位陆小姐在幽会。” 伙计:“?!!” 吴言博:“……” 陆容:“呕——” ——韩仰颇为受伤地看了陆容一眼。 陆容捂着嘴冲他摆了摆手,她不是被韩仰的话恶心的,只是那具烧焦的尸体一直摆在她身旁,她对那难闻的味道忍耐到了极点而已。 韩仰向后勾了勾手指,空青便带着两个人进来,将那具尸体往远搬了些。韩二少一面从袖袋里掏出装着梅子的油纸小包递给陆容,一面轻咳一声,装做十分踌躇地对吴言博道: “吴大人该是早就察觉到的,我与陆容之间……” 韩仰顿了顿,饱含深意的眼神先是看向陆容,继而又看向吴言博。 “我前几日忙于公务,吴大人该是知道的。陆容这丫头嫌我不陪她,闹了小性子,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乱买一通来撒气,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在那首饰铺子的后巷里追到了她。” 他勾起唇角,像是回味一般,语气里都带上了些明显的笑意。 “年轻人嘛,吴大人懂的,嘴上既然哄不好,那就只能用一些行动来哄了。但天地可鉴,我与陆容虽两情相悦,但绝对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我们就仅仅是……” 一句话将说未说,道明了开头却未道出结果,恰到好处的留下段空白供听者遐想。 陆容羞愤又无言地别过头去拍了拍胸口,手忙脚乱的往嘴里塞了颗梅子。 ——这次是真的有些被韩二少恶心到。 吴言博的面色同样不好看,他很想大吼一句,止乎于礼个屁!你都说你们在后巷幽会了还止乎于礼?幽会啊!不止的话是还想怎样? 偏偏韩仰还嫌不够似的继续补充道:“我们大抵是稍微激烈了些,陆容的耳坠子这才掉了下来。不曾想只因韩某一时动情,竟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都是韩某的错。” 跪在地上的妇人起声辩驳,“你胡说!她昨日还同我当家的争夺了一只发钗,发钗的事你如何解释?” 韩仰不慌不忙地掏出个小巧的锦盒,托在掌心打开,一支发钗赫然置于其中。 他看向那妇人,“我确实同陆容一起看上一只发钗,只是市井间的俗物如何配得上我的心上人?我们不过是将那发钗的款式记了下来,至于东西,找间首饰铺子,用上些好料子自行打造一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锦盒中的发钗做工确实精巧,钗头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连花瓣的纹路都经过仔细雕琢,花蕊中心镶嵌着一颗奶白色珍珠,个头浑圆色泽均匀,通体无半点杂质,即便此刻暮色已至,那珍珠仍然散发着柔和又诱人的光泽。 那妇人不依不饶,“可是,可是她明明就将那发钗买下来了,还……” “买下来?”韩仰冷笑一声,“同谁买下来的?依我看来,吴大人大可将这出售发钗之人找来,当场一问便知谁在撒谎。” 妇人不说话了,她躬着身,动作极小地抬起眼看了看吴言博,随即又低下头去。 因一只发钗起了争执这事本就是他们捏造的,昨日那卖给陆容发钗的中年妇人,今日一早便被吴言博打昏带走,关到了城外去,为的就是此刻让陆容无任何人证可寻。 吴言博微微眯起了眼。 韩仰藉着他们的路数反手又套路了他们一把,在韩仰的叙述中,陆容没动过买钗的打算,暗巷是因着和韩仰闹别扭才去的,耳坠子也是在和韩仰亲热的过程中不慎遗落的。 她从头到尾都没遇到过那劳什子的死者,更妄论同他起过争执,既然如此,这人的死自然和陆容扯不上半点关系。 妇人和韩仰都坚定地持着一己之言,所述之语虽大相迳庭,却又巧妙地找不到第三个人来佐证他们的言论。 今日的公堂之上,若那妇人的话值得相信,韩仰的话又凭什么信不得。 韩仰转过身看向吴言博,只一瞬间,吴言博眼中波涛汹涌的情绪便泄了个一干二净。 吴言博笑了起来,“那看来这件事还真是个误会了。” 他挥了挥手,左侧的一名差役便搬出一张方椅让陆容坐下。吴言博怒拍惊堂木,斥责那妇人道:“大胆刁妇!竟然随意地污衊旁人!” 妇人登时五体投地地俯趴下身,头颅低垂,看不清面上神情,只在口中一迭声的哭喊着大人恕罪,大人饶命。 韩仰嗤笑一声,抬起一脚,将那妇人踹翻在地。他丝毫没有收敛力道,一脚下去,那妇人顿时滚出老远,脑袋磕在柱子上,额角冒出点红。 陆容拽住他的衣袖冲着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劝道:“外间还有听审的百姓,你别胡闹。” 韩仰顺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站起身来,“吴大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吴言博忙不迭地起身相送。 衙门外备了辆马车,韩仰一步跨上去,紧接着朝陆容伸出手,将她也一把拽了上来。 空青坐在把式的位置,缰绳一抖,马匹便踏着石板路哒哒前行。 马车内,韩仰依旧握着陆容不撒手,他坐在陆容身边,半倚半靠着瘫在车座上,将她的五指展开与自己掌心相贴,再一根一根的捏过她的手指。 陆容被他捏的烦燥,又不想同他讲话,负气的抽了抽手臂没能抽动,便干脆一动不动地由着他闹。 韩仰察觉到她的动作,偏过头去笑了笑。他伸手刮了刮陆容的鼻子,语调轻快的问她,“怎么了?生我气了?” 陆容终于肯理他,她正对着韩仰,神情在夜色中有些看不清。她道:“你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韩仰话里带笑,“这不是为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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