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揽心道:当然是羡慕从前的裴砚昭了,可以让你奋不顾身,丧失理智。 简直要羡慕死他了。 因此谢揽觉得自己在裴砚昭面前永远是个输家。 从来不敢像挑衅李似修一样,去挑衅裴砚昭。 没底气得很。 谢揽凝视眼前的大雾,蓦然生出一种不知方向的感触,忍不住揪着缰绳委屈的抱怨:“幼娘,你知道不知道一件事?” 冯嘉幼:“嗯?” 谢揽犹豫着说出口:“你对着我连一声‘喜欢’都不曾说过。” 更别提爱慕了。 冯嘉幼沉默了会儿:“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谢揽一瞬紧张起来,觉得自己即将要迎来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了。 开始在心里骂自己干嘛没事找事,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她已经在慢慢进步,他们之间也是越来越好,未来还很长,还会更好。 却听冯嘉幼平静道:“因为你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谢揽正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突然被她说懵住:“我也没说过?” 冯嘉幼点头:“你愿意为我接受诏安,愿意为我放弃你的王图霸业,我甚至相信你愿意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但你从未说过你喜欢我,或者爱慕我。” 谢揽难以置信:“我真没说过?” 冯嘉幼顺了顺马鬃毛,低垂着眉眼:“你自己仔细回忆一下从前,除了黑水河边你疑惑过自己可能有一点动心。至此之后,你从未提过。包括你想和我圆房那一晚,你说的也只是想我开心,想我得偿心愿。” 她近来也时常会胡思乱想,是不是谢揽无论娶了哪个女人为妻,都会像现在这样去付出。 似他习武的心态,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勇往直前。 来滇南的路上,有那么几天,这个念头也将她困扰的寝食难安。
第97章 她不赢谁又配赢?.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谢揽原本是抱怨她, 没想到一眨眼,自己成了被抱怨的人。 “哪里奇怪?”冯嘉幼指了下身后不远处独自牵马走路的韩沉,“冯孝安对你使用的第一个美人计,是韩沉帮你挡了。若是你亲自护送柳盈盈去淮安, 现如今你可能随她一起去玄影司当暗卫了吧?” 谢揽猜到她会提柳盈盈:“你知道西域有多少美人?追着我想嫁我的美人又有多少?难道给我们相处的机会, 我就会见一个爱一个?” 她这不是吃味儿, 是在羞辱他。 冯嘉幼低头看着他:“若你迫于无奈,不得不娶她呢, 就像被算计着娶了我一样。成为你的妻子之后, 她‘以身许国,铸大魏太平之基’的理想, 你是不是也会不遗余力去帮她实现?” 如今轮到谢揽无语了,无可奈何的回望她。 从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 瞧见了满满的幽怨。 他惊讶:“所以你路上有几天吃下饭,睡不好觉, 都是在假设这些有的没的?” 冯嘉幼没有否认:“那几日, 我试着比较我与柳盈盈。发现我二人无论美貌、智慧、理想, 都是颇为相近的, 我找不出我的特别之处。逐渐觉得对你来说, 我不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 若被冯孝安算计着嫁给他的是柳盈盈,相处久了, 他应该也是一样的死心塌地。 “我忍不住想, 你对我好,并不是我有多好, 而是你人好。” 她心知自己钻了牛角尖, 但却无法自控。 半夜险些犯了心疾, 难受的喘不过气。 谢揽简直要被她气死:“路上劳顿, 我担心你的心疾,逼着你多休息。你倒是好,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早知道还不如由着你多看看卷宗。” 说着话,已经走出了狭窄栈道,前方的山路比较平坦,谢揽重新翻身上马,双臂将她箍在胸前,沉声道,“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你和柳盈盈怎么会相近?咱们将韩沉喊过来问问,看他会不会觉得你们相近。盈盈在韩沉眼里,你在我眼里,都是最独特的。” 冯嘉幼靠在他胸膛上:“哦?那我哪里独特?” “哪里都独特。” 谢揽说不出,大概这就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当初他答应二叔娶她时,没打算和她过一辈子,知道自己迟早是要抽身的。 因为那时候的冯嘉幼对他来说,和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都像是大漠里的一粒沙。 他会由于某些原因停留一时,但绝不可能被困住一生。 究竟是从何时起,冯嘉幼开始和其他女人区分开,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令他招招败退,步步沦陷,变成现在这副不值钱模样。 他不知道,也不曾认真思考过。 因为没什么意义。 谢揽郑重道:“总之你不要再乱想了,全天下能绑住我谢小山的只有你冯嘉幼一人,美人计我只中你的计,软饭我也只吃你这口,行不行?” 冯嘉幼:“……” “有你这样说情话的?” “这不是情话,是实话。”谢揽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脑筋转得慢,嘴又笨,万一哪句话说不好,她这样多心的女人又不知会琢磨出几百种意思。 他转头喝道:“走!” 趁他还没扬鞭起步,韩沉策马追上来:“喂,继续往前走,就快要走到我们南疆国境内了。” 他对滇南再不熟悉,国境在哪里还是清楚的。 冯嘉幼朝前方雾里看:“那么出界之前,裴砚昭肯定会动手的,不远了。” 韩沉不语。 谢揽瞧他苦瓜般的脸色:“你这一路考虑的怎么样?” 韩沉的确是考虑一路,万一他母亲真被抓了,他没本事救她,不低头根本不行。 而且他内心十分抗拒打仗,曹崧的事情不解决,隋敬棠被逼之下仍有起兵的可能,南疆的百姓也会卷入战争。 十八寨或许真会参战,天下大乱之后,他十几年来行侠仗义的骄傲,全都成了笑话。 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谢揽催促:“说话啊。” 韩沉强打起精神:“我还考虑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想让我臣服,或者割让关口,都是不可能的!” 冯嘉幼劝道:“其实臣服也只是个虚名,你依然是世袭的南疆王,南疆等于你的封地,朝廷不会驻军,不会干涉你的政务,和现在没有两样。” 这一点韩沉比她更清楚,南疆在脱离中原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但是意义不同,我原本自己是爹,臣服等于认了个爹,我成了儿子。还请谢夫人告诉我,谁喜欢给别人当儿子?” 冯嘉幼:“……” 难怪谢揽之前险些与他结拜,两人思考“国家大事”的角度真像。 见冯嘉幼答不上来,谢揽接口:“既然不想当儿子,你还可以当女婿。” 韩沉诧异:“你说什么?” “大魏从来不和亲。”谢揽解释道,“当你上书臣服,以朝廷的狗德行,虽不干涉你南疆军政,但为了监督你,肯定会嫁个王侯贵女过去给你当王后。” 韩沉冷笑道:“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谢揽抬起刀鞘敲敲他的背:“你先别急,到时候让我二叔去想办法,给盈盈安排一个贵女身份,将她嫁来南疆。” 韩沉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 谢揽笑道:“怎么样,这女婿当的不憋屈吧?” 冯嘉幼附和着点点头:“对盈盈来说,这也算以身许国,她便可以情义两全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韩沉讥讽道:“你们一家子除了美人计,是不是不会别的了?一次不够,还想对我来第二次?我凭什么要成全她的情义两全?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想要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 说完之后,韩沉硬气的扬鞭前行,没走多远又尴尬的拐回来,“走啊,带路啊!” 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谢揽没慌着走,卷着手里的马鞭玩儿,有点儿烫嘴的道:“韩沉,今天校场上多谢你提前警示我有危险,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韩沉提起来就怄气:“我却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认识了你?” 谢揽敛目回忆:“当初好像是你主动来找我比武的?输了一次不够,死缠烂打一直跟着我,非得约我再战,还说再输就去当和尚?” 韩沉一噎:“行行行,是我自作孽!” 他将斗篷的帽子撩起来,重新遮住自己刚刚过耳的短发,不吭声了。 谢揽哈哈哈笑了几声,蓦地甩动马鞭,继续前行带路。 …… 前方不远处就是大魏与南疆国的边境线,远眺过去,甚至可以看到南疆的族群村落。 “应该就在那里了。”冯嘉幼指向东南方。 此时雾气渐散,细雨微微,能看清数十丈外有一座荒废的、早已千疮百孔的古旧城池。 谢揽观察周围:“那座荒城的确是个下手偷袭的好地方。” 说完之后,策马朝荒城奔过去,距离城门口不远时,谢揽却突然调转马头。 冯嘉幼紧张的抓紧他的手臂:“怎么了?” “城门上吊了几个人头,被砍下来十多日了。”谢揽担心吓到她,先提醒她一声,“你等会儿不要朝上方看。” 冯嘉幼寒毛直竖:“我知道了。” 谢揽这才策马转回去,继续入城。 而冯嘉幼垂眼盯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对城墙上的干尸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韩沉满腹心事,只管跟着谢揽入城,也没抬头。 后面的隋瑛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勒住了马。 骆清流也停下来:“你时常混在军营里,还怕这些?” 隋瑛抚着胸口顺气:“军营里也不会吊一排人头啊。” 骆清流想想也是,隋瑛并不是什么将门虎女,自小爱玩爱闹,学武也是镇国公逼着学的,落水之后,希望她往后能有自保能力。 别看整天耀武扬威,估计没杀过几个人。 隋瑛看他这态度:“你瞧不起我?” “我哪里敢。”骆清流继续前行,且将速度放缓,“害怕就低着头,跟着我走。” 隋瑛却一甩马鞭,跑他前面去了:“我只是突然被吓了一跳罢了。” 并不是逞强,她的胆子从来不小。 还特别倔,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字典里有“怕”这个字。 …… 谢揽带着冯嘉幼进入这座荒山古城。 也不知荒废了多久,脚下的石板长满了青苔,残垣断壁上爬满了绿植。 若说大漠上的古城透着苍凉,那滇南边境的古城则充斥着诡异。 尤其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腐败气息,令冯嘉幼深感不适。 幸好不用再去寻找裴砚昭留下的标记,因为冯嘉幼已经看到了他。 就在这条石板路的尽头,一片空地上。 裴砚昭坐在枯井边缘,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抵着那中年女官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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