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安大惊:“她她她喜欢他?!” 姜玺:“……不然你以为?” “可他是个戏子,怎么能娶国公家的小姐?关老夫人头一个不肯,大督护只怕也要生气。” 为着找到合适的赘婿,唐久安对婚嫁之事也颇费过一番心思学习。 总的来说,可以八字记之曰:“门当户对,你情我愿”。 缺一不可。 正说着,后面关老夫人就拄着御赐龙头拐杖来了,身边贵妃关月。 众人都行礼。 关老夫人喝道:“棠儿,过来!” 关若棠张开双臂,挡在阮小云面前:“我不!除非你们让羽林卫放了他!” “小棠儿,乖,听话。”阮小云低低在她耳边道,“羽林卫明察秋毫,我不会有事的。” “才不是,你不晓得这回可吓人了,连我们都不能回家去,你知道陛下有多生气吗?说不定他们为了交差也要抓几个人杀头的。” 眼见这两人竟然咬起耳朵来,关老夫人越发震怒:“棠儿,你不听祖母的话了吗?!” 关月以目示意姜玺把关若棠拉过来。 姜玺当没看见。 关老夫人要让羽林卫动手,被关月阻止,关月道:“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无事,周将军审完了人自然就放出来了。” 周涛确实很快放了人。 毕竟羽林卫押房不适合上演苦情戏。 阮小云被送回戏班所在的宫室,临别之际,与关若棠四目相望,两人依依不舍,关老夫人的龙头拐杖都快把宫里的青石地面凿出个窟窿。 然而事情还没完,这才送走一个阮小去,那边厢有灯笼亮起,是文公度与关若飞一道走来。 关老夫人眼皮一跳。 只有是跟文家人在一处,那一定是自家理亏。 毕竟文公度早已经说明了要招婿,而文臻臻亦是家教甚严,绝不会招蜂引蝶。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家的蜂蝶偏要往人家家里飞过去。 关老夫人和关月连忙迎上。 文公度身形瘦高,博带广袖,为人甚是严肃,眉头两道深深皱纹,不苟言笑。 关老夫人和关月身份贵重,文公度自然不敢兴师问罪,但对关若飞绝不客气,深沉道:“小女与少督护无缘,若是老夫再在小女身边看到少督护,老夫只得前往北疆,亲自去向关大都护要个说法。” 关若飞哭丧着脸:“晚辈真的只是听说文姑娘落水,前去送药的。” 文公度冷声:“送药便送药,何须逾墙?” 关若飞真要哭了。 您要是能让我进门,我用得着翻墙? 关老夫人拉不下脸低声下气,默默地任由对方指责已经是关老夫人最大的卑微了。 等到文公度转身离去,关老夫人抡起拐杖就要抽关若飞。 关若飞抱头鼠蹿:“我真的是送药!把药放她门口就走的!” 谁知道文家父女感情这么好,这么晚了文公度居然在文臻臻房中。 算他倒霉。 他越解释关老夫人越气:“你就这么想入赘是吧?我们关家的香火就这么不值钱是吧?!” 姜玺暗暗做了个手势。 关若飞收到,一边挨揍一边往东边挪,挪过花丛,撒腿就跑。 关老夫人气喘吁吁,她是在祖宗面前上歪了哪根香?这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 姜玺和唐久安告退。 “你俩别走。”关老夫人喘着气道。 唐久安:“?” 她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姜玺也是头皮微紧,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 关老夫人虽然不敢揍他,但絮叨起来也能要人半条命。 关老夫人喘匀了气,和颜悦色道:“还是你们俩乖。你们今儿这衣裳穿得可真好看,让我好生多看一看,省得我被那两个孽障气死。” 姜玺低头,就见自己和唐久安并肩而立,两人俱是宽袍大袖,衣裳不单样式相同,连颜色都一样。 而且他束发的带子不知何时掉了,此时与唐久安一般地散着长发——连发式都一样。 姜玺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觉得外祖母不愧是外祖母,眼光真是不一般的好。 他眉开眼笑,孝心发作,挽起关老夫人的手:“那我和唐将军就送外祖母回宫,这一路上都让外祖母多瞧瞧好不好?” 关老夫人立刻笑了:“好,好好。” 一面将另一只手伸给唐久安。 唐久安很少干这种差事,僵硬地扶起老人的手。 关老夫人顿时笑容满面,由两人一左一右地扶回太妃宫中。 “你们两个很好,又听话,又孝顺。” 关老夫人说着,将龙头拐杖上的一对犄角掰下来,一只递给姜玺,一只递给给唐久安。 唐久安:“!” 还能这样? 姜玺低声道:“这拐杖原来的犄角摔断了,我让人给外祖母重嵌的,翡翠玛瑙珍珠珊瑚之类的各做了一对,外祖母可以照着衣裳天天换着搭配。” 唐久安看着手里那只翡翠犄角。:“……” 开眼界了。 * 两人慢慢往东宫走。 已经是半夜,天上星辰灿烂,除了羽林卫还在四处巡逻,四下里已经安静下来。 晚风带着清凉的水汽拂过两人的发丝衣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感觉这静默也是清凉的。 “觉不觉得今夜有点像北疆那一晚?”姜玺问。 “……嗯?” “出是这样安静,也是我们两个人。” 唐久安:“哪里像?北疆可比这里冷多了,而且今夜宫中可不安静,羽林卫上下怕是没觉睡了。” 说完就发现姜玺用一种又气又恼的眼神看着她。 唐久安:“……” 她哪儿说错了? 是不一样啊。时间不一样,地方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姜玺盯着她,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 唐久安有记忆以来,还没有被人用这个姿势对待过,一时间愣住。 “唐久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姜玺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道,“你看你一点儿也不会说话。” 唐久安:“……” 到底还是喝多了,酒劝这不就上来了? “说,很像。” “……”唐久安,“像,像。” “是很像!” “好好好,很像很像。” 姜玺这才满意地放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在静谧的夜色中。 “我也觉得很像啊。” 望着满天星辰,姜玺微笑着道。 他的笑容甜净如婴孩。 好吧。 唐久安走在他的身边,仿佛夜色融化进了心里,于是心也变得很静。 那就像吧。 * 姜玺次日醒来只觉得脑袋好像被八匹马踩过。 关若飞一面端着一盏燕窝粥吃吃,一面看着姜玺抱着脑袋脸皱成一团。 “什么时辰了?”姜玺呻/吟。 “辰时快三刻。” 姜玺一愣:“她还没入宫?” 然后才想起昨晚唐久安宿在宫中,“她还没起?” “人早起了。”关若飞道,“飞焰卫唐统领的酒量是北疆第一,人家可不会宿醉头疼,现在已经去面圣了。” 姜玺缓缓抬头:“……面圣?” “这可就要恭喜你了太子殿下。”关若飞笑道,“自从你昨夜展露神技,唐将军自愧弗如,要找陛下请辞。” 姜玺被八匹马踩过的脑仁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要走?” “对啊!终于要走了。”关若飞想到自己再也不用在烈日下练箭,就想去庙里还愿。 “……我没要她走,她自己要走?!” “对啊,这不好吗?你看看以前咱们费了多少力气都弄不走她,现在人自己走了,这纯属是天上掉馅饼,菩萨保佑。” 姜玺抓了抓头。 是的是的,这是好事。 这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似乎还想过等唐久安走了,他要大放三天炮仗以示庆祝来着。 但那好像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他立即掀开被子要起床,却是头重脚轻,险些撞上床架。 关若飞以为他是高兴过头,提醒他小心乐极生悲。 姜玺面无表情看着他:“你看我乐吗?” 宿醉之后的酒鬼没有一个看起来像人的,连姜玺也是一脸菜色,确实瞧不出多少高兴来。 关若飞:“……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姜玺觉得可能。 他起身穿了衣裳就走。 “哪儿去?”关若飞问。 姜玺头也没回。 关若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该死,这家伙不会发一些不该发的疯吧? * 姜玺直接来到御书房外,走得太快了,脑仁扑扑疼。 门外内侍看到他,赶忙迎上来。 姜玺把人打发走,走到房门前。 房门半掩,里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只听皇帝问:“回北疆?” “是。” 半掩的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唐久安跪在地上的半边背影,背脊挺拔,声音清朗稳定,“殿下的箭术与臣不相伯仲,其实不需要臣的教导。臣留在东宫已无用处,不如回北疆。” “唐卿,东宫换过数十位教习,唯有你留得最久,也唯有你教会了太子箭术。” 皇帝起身,亲身扶起唐久安,“再加上昨夜你有救驾之功,朕要好好嘉奖于你。” 外头的太阳明晃晃的,姜玺挨在门槛边坐下,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 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他如愿以偿不用再受罪练箭,唐久安也如愿以偿可以升官。 皆大欢喜。 但是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空落落的,有点迷茫,仿佛充满了雾气。 “陛下不知道殿下会箭术吗?”唐久安问,“臣确实教过殿下一点儿,但殿下的箭术乃是自己辛苦练出来了,臣不敢居功。” “朕自然知道。” 皇帝的语气微有一丝感慨。 那孩子旷那么多课,只知道练箭。 箭术是很好的,小小年纪就可以一箭洞穿箭靶,太学射术老师皆赞不绝口。 可他是储君,不是将领。 他要治理天下,而非征战沙场。 不读圣贤书,不览过往事,如何担起这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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