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受不了寒酥孤立无援地被围观被审判! 祁朔深吸一口气,刚朝前迈出一步,目光微滞,停下脚步。 封岌弯腰,将寒酥扶了起来。 原本十分平静的寒酥,却在封岌出现的那一刻,心里慌乱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推封岌,为了避嫌。 不过封岌握住她的小臂将人拉起来之后,便立刻松了手,不让她为难。 封岌瞥了一眼静鸣公主,侧首吩咐皇城卫:“送公主回宫。” 静鸣公主脸上有些尴尬,问:“赫延王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与一个民女说几句话都不行?” “不行。”封岌沉声。 周围一片死寂。 “你!”静鸣公主脸色难看。可是封岌气势袭来,让她握着珠帘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下次提训赫延王府的人,先来问我。”封岌肃声。他转身,带动衣袍的力道也让人生畏。 封岌在转身的时候,克制了握住寒酥手腕的冲动,只是对她说:“回家。” 寒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默默跟上封岌,踏上他的马车。 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赫延王的马车不是从来不让其他女人坐吗?” 云帆赶车回赫延王府。马车里,封岌弯腰,将寒酥的裙子掀起来,握住她的脚踝搭在他的腿上,然后将她里裤向上挽推,露出她的膝盖。 白瓷一样娇嫩的膝盖果然红了一片,看得封岌皱眉。他不言,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膝上,轻轻地揉着。 寒酥垂眸,望着他的手,思绪突然回到许久之前。 连续多日的秋雨结束,终于要继续启程。她不会骑马,硬着头皮踩着马镫想要上去,却滑跌下去。在周围士兵的轻笑声中,她崴了脚。 封岌瞥她一眼,弯腰将她拎上他的马。 她回头望向他,他目视前方,随口道:“下次教你骑马。” 她点头,又弯下腰去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封岌看见了,便在中午驻休时,扯去了她的鞋袜,给她揉肿起来的脚踝。疼痛在他温暖的掌下渐消。 “什么时候相通了和我说。” 封岌突然开口,将寒酥的思绪拉回来。她有些怔忪地抬眸望着他,不是很清楚他这话的意思。 封岌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眼睛,说:“虽我现在不能成婚,但你可以对所有人说你是我的女人。你可以嚣张跋扈肆意妄为面对皇家也不需跪拜。” “寒酥。”他认真唤她的名字,“有些东西我现在给不了你,可有些东西却只会给你。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你也可以被所有人尊称一句‘将军夫人’。” 他说的足够诱人,寒酥眼睫轻颤,躲避开他的目光。她垂眸,视线落在他覆在她膝上的手上。 封岌不清楚寒酥的顾虑吗?他很清楚。只是辈分这件事横在他们中间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她的固执拒绝,不过是因为她虽对他有喜欢,可那份喜欢还不够让她忽略她亲人的感受。与亲人相比,她放弃自己的爱情。 封岌并不急。他说过,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 他盯着面前的寒酥,笃定有朝一日他会在她心里变成最重要的人,连她妹妹也要屈居第二。 回到赫延王府,寒酥直接跟着封岌去了衔山阁——她要去接妹妹。 所有在外面遭遇的一切,都在见到妹妹时,被寒酥暂时放下。她换上一张温柔的面庞去牵妹妹的手,蹲在她面前,仔细询问今日治疗的情况。 寒笙被施针治疗,脸上酥酥麻麻地痛。她勉强扯起嘴角来笑,脸色也是藏不了的苍白。寒酥瞧着心疼,也不再多问,而是转而询问了师从初一些注意事项。 她一回头,发现同来的封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姐姐,走呀?”寒笙拉一拉她的手。 寒酥回过神,牵着妹妹回去。 为了谢云苓的赞词,寒酥翻出一本小册子。那是冬至前,封清云发下来让他们熟背的东西,里面记录了封岌这些年经历的大大小小战事。 她重新翻开读,那些干巴巴的文字慢慢活起来。上次读时,只觉得英勇无二,满目崇拜。如今再读也会忍不住去想他当时的危险,眉头紧锁。 寒酥以为封岌今晚会过来的。 两次半月欢,让她总是在夜里等他来。可是直到寒酥睡下,封岌也没有来。 她又困在梦里。梦到赴京路上的帐中,也梦见更多臆想的画面。他的手在梦中抚慰她,让她在梦里又哭又叫。梦境让她蒙上无尽的羞,可是羞耻之余偷偷藏着一丝想念。 第二日寒酥带妹妹去衔山阁继续给妹妹治疗时,才知道封岌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来。 昨夜封岌于东宫赴宴,意图弑杀圣上,被太子围堵抓获,如今人在天牢。 寒酥懵住:“不可能!将军一心抵御外敌攻打北齐,想要路不拾遗的天下太平,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当然不可能啊!”云帆叹气。他偏过头问长舟:“我能和表姑娘说实话吗?” 长舟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什么意思?云帆,你想说什么?”寒酥蹙眉急问。 云帆再次重重叹了口气,说:“将军一直在给表姑娘找治疤痕的雪凝膏,刚查到这东西在东宫,昨天晚上太子殿下就设宴相邀。早就提醒过将军这是圈套,可将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呐!” “你的脸会恢复如初。”封岌当日的话突然回响在寒酥的耳畔。她目光闪烁,心中一片慌乱,半点理智也无。 寒酥摇头,说:“怎么可以让将军入牢狱……你们可联系了将军?将军应该会有应对之法吧?” “正要去见将军。”长舟道。 寒酥急问:“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长舟点头,道:“表姑娘先出门,两刻钟之后在前街接您。” 寒酥匆匆离去后,云帆用胳膊肘碰了碰长舟,一脸骄傲地说:“我是不是特别机智?” 长舟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话太多。” 话多吗?云帆不觉得。 寒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避嫌,不在这个时候去见封岌。反正他是无所不能的赫延王,反正他能自己解决,反正他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可她还是去了。 天牢里四处弥漫着腥臭之味,时不时有犯人的惨叫声和铁链的撞击声。寒酥戴着帷帽跟在长舟身后,穿过天牢长长的昏暗走廊。 她终于看见了封岌。 封岌被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昏暗狭窄的牢房里,他坐在干草堆积的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整个大荆的英雄不应该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这是对英雄的亵渎! 沉重的门锁打开,寒酥越过长舟,快步朝封岌奔过去,于他身前蹲下来。 “将军!” 封岌睁开眼。 寒酥刚蹲下,帷帽的轻纱还在微晃。 封岌伸手掀开寒酥帷帽的轻纱,看见她眼睛里的担忧,和轻蹙的眉心。 太子费心算计想给封岌按一个谋逆的罪名。可太子大费周章的阴谋在封岌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可笑又幼稚。 权势非他所求,他根本没有争权的打算,也懒得理会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可是封岌改了主意,故意来天牢一趟。让太子聚众彻夜谋划的完美阴谋,成了哄寒酥皱眉片刻的小情趣。 她惧他立于云端山巅,那么他就走下来。
第57章 不过封岌还是不太喜欢寒酥来这种地方,这里太脏太臭。 “没事。在家里等我。”他说。 寒酥听他这样说,一下子放心许多,她问:“那将军什么时候能解决这边的事情完好无损地回家去?” “回家”这个词从寒酥口中说出,让封岌想了一下,不答反问:“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去?” 寒酥微怔,转头朝门口望过去,随着她的动作,搭在封岌指间的轻纱滑坠下去。 她见只有长舟在门口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询问:“将军被冤枉关押在这里,您是不是并不棘手?” 是不是来天牢看他是多此一举?其实他完全不会有事。 “也不是。”封岌回答得模棱两可。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解释,而是问:“就这么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寒酥笃定。一方面是她了解的赫延王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却从未享受过与之相当的生活,一直四处征战,与苦寒相伴。灭北齐一直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他不会放下战事,急于争权谋位。权势向来不是他所求。 这另一方面……寒酥心里有一种不能说出来的笃定——若他真要造反,也不会这么轻易失败被抓。 她点头。 封岌笑笑,道:“天黑前会回去。” 他又问:“没给我带吃的?别人探监都要带些酒肉。” 寒酥愣了一下。这东西还真没准备。她说:“下次一定。” 封岌好笑地瞪她一眼:“那我在这里多待一日,等你明日给我送酒肉?” 寒酥轻轻摇头:“那将军还是早些回家比较好。” 封岌看着她帷帽白纱下摆轻晃的幅度,略弯腰,拉过她搭在腿上的手。他将她的手放在掌中,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用拇指指腹从她手腕处开始,动作缓慢地朝着指端方向抚过,来来回回。 再他又一次捏寒酥指尖的时候,寒酥迅速将手缩回。她站起身,道:“我走了。” 封岌没留她。目送她的身影远去,然后他在干草床铺上躺下来,放松地闭目养神。牢中环境脏臭差,可也不会比军旅生活更糟糕多少。 他完全不急着出去,一定有人比他急多了。 封岌所料不错,自他进了天牢,无数文武官员不停进宫求见。尤其是武将,但凡在京中的武将,无人不皱眉奔走。有些武将本就乡野出身,脾气也暴躁,骂骂咧咧。 一些文臣看得直皱眉。 “赫延王是被陷害的吧?” “这谁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不是陷害,现在陛下也不能除了他,你看看那群武将的架势……” “唉,赫延王风头太盛。大荆还姓赫连。这不管是对赫延王还是对皇家都非好事……” 赫延王出事被关进了天牢,整个赫延王府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惶惶不安。原本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大郎的婚事筹谋,如今也是都没了心情,将所有事情停下来。 不停派府里的下人出去探听消息不够,大夫人更是推大爷也出去打探。三爷和四爷,还有晚辈的郎君们也都急匆匆地出府。 “大家都怎么了?”封珞跑进来偎在母亲怀里。他仰头望向三夫人:“他们都说二伯父出事了。” 三夫人摸摸他的头,安慰:“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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