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敞开心扉,慢悠悠诉说着女儿家的心事,毫不掩饰。 秦瑨深深凝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只不过,他面上不显,容颜依旧淡漠:“天下之大,皆是王之疆土,陛下若喜欢陇右,以后还可以再来。” “哪有这么简单?”姬瑶嗔他一眼,“朕若是敢乱跑,不光你要说,太傅也要痛批朕,满朝文武的眼睛都长在朕身上,想想就头疼。回去还得批折子,跟大臣们唇枪舌战,烦都烦死了。这个皇位,朕的皇叔想要,那不妨给他好了。咱俩就留在这,当个土皇帝,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9 16:22:37~2023-08-16 09:2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乌托邦农场主 5个;12? 2个;百里濯镯、2636078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 44瓶;梦里。、月季吃虫、暖色、eileen、一只锦 20瓶;绫路、阿狸的小红帽 3瓶;Mimitrouble 2瓶;55240362、草莓月亮、葡萄月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告别 ◎两人近在咫尺,实则,相隔万里……◎ 她转头望着秦瑨, 目光杳杳,满是憧憬。 秦瑨的心在这一刻被她搅乱,不受控制的乱跳。 如若不回长安,他堪可偏安一隅, 只做这陇右节度使, 他手里的兵权可护姬瑶一世无忧。 她爱玩闹, 他可以像之前一样,带着她走过陇右大大小小的河山,甚至可以去外邦逛一逛。 他可以让她无忧无虑的活着,就像她当初贵为公主一样。 可惜。 如今她是君,他为臣。 现实不允许他们任性分毫。 他茕茕孑立,无所畏惧, 而姬瑶不一样,他不会任她由史书唾骂…… “陛下所说, 真是小儿之言。”秦瑨唇畔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眸中尽是沉寂黑影, “若你把皇位给了宁王, 你觉得他会放任我们在陇右生龙活虎吗?盛朝正统不在,我们对得起先皇和先太子吗?你先前吃的那些苦,就白吃了吗?鱼肉百姓的父母官, 为虎作伥的世家子,你都不管了吗?” 一连串的诘问, 打破了姬瑶的幻想。 “朕就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作甚?这苦日子朕早就过够了,朕当然要回到大明宫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说完, 姬瑶紧紧咬住唇, 失落的低下头。 昏黄的灯影拢在她身上, 模糊了她的轮廓,为她平添了几分怜弱。 秦瑨知她嘴硬,心口揪着疼起来。 可这件事上,他不能退让分毫。 他凝着姬瑶,缓慢说道:“瑶瑶,我知道你不喜欢拘束,可现实没有尽如人意的。你自小锦衣玉食,享受了荣华富贵,就要肩负起比普通人更重的责任。你的江山,你的子民,这些都是你推卸不掉的。你不接受现实,逃避又逃不掉,只会让你反复内耗。困在那一方田地里举步不前,郁郁寡欢,有何意思?” 若在往日,这番道理姬瑶自是听不进去。 如今箭在弦上,秦瑨几句话就点醒了她内心里的彷徨。 他说的没错,这些时日她一直在逃避,却始终逃不掉。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姬氏江山,只能独自内耗。 这让她整日闷闷不乐。 眼下想想,早在她成为皇太女之时,江山这个沉重的担子就已经落在了她瘦小的肩膀上。 逃,的确逃不掉。 就像她九死一生,逃到陇右,见识了之前从未曾见过的黑暗,狼狈落魄,到最后还得自己站起来,面对眼前的烂摊子…… 这一刻,姬瑶彻底明白了阿耶临终前的嘱咐。 “瑶瑶,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记住,你是姬氏的孩子,是父皇最勇敢的孩子……” 原来阿耶一直都知道,她看似蛮横,其实最缺的正是勇气…… 姬瑶呆呆坐了许久,终是乜向秦瑨,双眸如水,可怜极了:“秦瑨,我害怕……害怕杀戮,害怕面对朝中的局势……” 她娇声发颤,将心底敞开,泪珠随着鸦睫颤动一滴滴滚落。 如此哭出来,秦瑨倒是安心了。 他现在不怕她闹,就怕她一直压抑。 “有我在,你有何好怕的?”秦瑨一边替姬瑶抹泪,一边笑她傻:“这次宁王不过是拉拢了一些禁军,地方上也只有河东节度使倒戈,其他人虽在观望,但只要陇右军一出,形势自然是往外我们这边倒的。宁王的党羽挡不住陇右铁骑,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进大明宫的。” 情绪一旦打开,就难收敛,尤其是面对熨帖的安慰时。 姬瑶深深抽泣,抿着唇愈发委屈。 秦瑨的手掌轻而易举覆住她半张面庞,拇指就在她的眼角,接住一滴滴的滚烫。 “至于朝中局势,你更不必担忧。之前我总觉得你没有处理朝政的经验,所以我和太傅才会想着总揽全局,可现在想想,如果一直都是我们在处理问题,那你又何尝会有经验?经验可都是在不断的试错中累积起来的。这次在外面走一圈,我想你也应该有所改观,可以成熟起来了。” 秦瑨顿了顿,眉眼温煦,轻声道:“瑶瑶,我答应你的,我都记得,回去之后只要你不做特别出格的事,我都不会再管制你,你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如果错了,也不用害怕,我就在你身后,你随时可以差遣我。” 他话音落地,姬瑶的眼泪在这一刻止住,怔怔望着他,“你……你喝醉了吗?” “没有。”秦瑨微微摇头,“我很清醒。” 姬瑶紧抿着唇,双手握住,一点点感受着手心里的痛,“你说的真的吗?朕可以……做朕想做的任何事?” 瞧着她难以置信的模样,秦瑨没奈何的点点头。 室内在这一刻陷入沉寂,唯有两人的目光热切的黏在一起。 自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姬瑶屡次三番找秦瑨印证,他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 今日是姬瑶第一次听到秦瑨如此具象的承诺,一时让她恍然如梦。 然而手心里的疼痛告诉她,这是现实,不是梦。 这一刻,姬瑶如若新生,心里所有的迷茫,彷徨,伤感,悉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激动,还有几分感念。 她用小手抹掉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探身抱住秦瑨,整张脸埋在他的心口。 “瑨郎,谢谢你……” 温柔的女音,娇嫩如兰。 如世间最好听的曲乐,拨动人的心弦。 两人的身躯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醉意晃然,在一刻涌上秦瑨的头。 他迷离的眼眸浮出沉坠的欲念,手不知不觉的箍住了姬瑶的腰。 然而就在碰触到她的瞬间,他如若被烫,迅速收回了手,颓然无力的垂在身侧。 回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秦瑨的理智再次夺回了制高点,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崩裂的破碎感。 那是一种比在战场上受伤还要烈的痛。 最近数月的光景紧接着浮上秦瑨的脑海,从危机四伏的南巡,一直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洪水,从浑浑噩噩的第一次,到稀里糊涂的第二次,第三次…… 一幕幕,一场场。 当回忆比往日都要清晰,秦瑨知道,他和姬瑶这段不伦的关系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两人近在咫尺,实则,相隔万里…… 过了许久,姬瑶方才稳定好情绪。 她双眸微红,仰头看向秦瑨时,目光掠过一抹异色。 只见秦瑨低头睇她,俊逸的眉眼间写满了哀戚。 不过须臾,这种神态便消失不见。 姬瑶以为自己哭花了眼,自嘲的笑笑。 余光瞥到妆匣里的牡丹珠花,她又一晃神,不禁问道:“等回去,我们之间……” 不待她说完,秦瑨已然开口:“你放心,回到长安以后你继续为君,我仍然是你的臣子。我们之间的事都是镜花水月,你不说,我绝对会烂在肚子里,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 他操着一口好听的官腔,说着坚毅秉直的话,忙不迭与她撇清关系。 这些话不出姬瑶预料,当她真的听进耳中,却倍感失落。 平时养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何况秦瑨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给过她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对他有所留恋,再寻常不过…… 饶是如此,她太了解秦瑨了。 等回到长安,他绝对会变成那个满嘴“避嫌”的人。 夜夜的相伴,终是迎来分别的这天。 她不停回避的习惯,亦终于到了该改正的时刻。 毕竟大明宫的朱墙,可不像外面那样矮…… 姬瑶这次没有生气,想了想,双臂缠上秦瑨的脖颈,仰着脸,与他鼻尖相贴,细声道:“我们……是不是相伴不了多久了?” 四目相对,姬瑶满眼懵懂,如若两汪翦水,狠狠撩动着秦瑨的心。 见秦瑨一直不说话,姬瑶面上浮出一丝娇怨,蹙着眉,噙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薄唇。 酒意瞬间在她口中化开,一下,一下,变成了温柔的蛊惑。 耳鬓厮磨间,她温哝细语:“宣平侯,既然相伴不了多久了,那就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及时行乐吧……” 姬瑶不负吹灰之力,将秦瑨关进心底的野兽再次放了出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在她的研磨下又缓缓松开,悄然抚上她的后腰。 衣衫渐渐凌乱,剥落在地坪上,犹如黑夜盛开的昙花,绚烂中携出一丝颓迷之美。 风雨在这一刻捶打下来,强悍霸道。 姬瑶难以招架,情难自持时,张开小口咬住了秦瑨的肩。 这一下,她用足了力气。 足够在他身上留下日久弥新的疤…… ** 不到一个昼夜,三匹快马轮番接力,高逊风尘仆仆的到达河西凉州。 面对这位陇西来的贵客,河西节度使梁懋率沈副将亲自迎接,将高逊引入正堂安坐。 府中婢子殷勤的端茶倒水,高逊豪不作假,“大人不必客气,末将此次前来有要事与大人商议。” 梁懋会意,立时禀退他人。 高逊言简意赅道:“陇右军决定回朝拨乱反正,想从河西借个快道,还请节度使大人行个方便。” 梁懋一怔,试探道:“高将军,那次南巡,可真出事了?” 高逊坐在圈椅上,脊背挺的笔直,锐利的眼眸定定看着梁懋,半个字都没有多言。 仅从他坚毅的神态来看,梁懋就懂了七分。 那次南巡后,陛下龙体抱恙,宣平侯则留在南方督察,一直在外养病的宁王借此机会重回长安,朝廷局势一下子天翻地覆。 凭梁懋的直觉来说,长安波云诡谲,里面的门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一直怀疑,陛下和宣平侯早就在南巡时就出事了,太傅为了朝局稳定才对外封锁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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