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个好脾气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会有什么隐疾? “谁说的?我去撕了他的嘴!”玉藻一手拍在院中的石桌上,持剑起身:“不要命了吗!” 朔月连忙起身,一手食指压在唇边嘘声,一手把她拉回来坐好:“你慌什么呀!唯恐女郎听不见是不是!” 玉藻:“女郎正在作画,她作画时一向投入,敲锣打鼓都听不见。” “那也小点声儿!” 玉藻冷着脸:“查了吗,是谁传出这种流言的?” 朔月撑起脸蛋,心情复杂:“这哪查得到。” “那就任由这些人胡说八道,说女郎有隐疾?” “当然不是。”朔月叹气。 其实这也怪不得外人猜想,女郎幼时是有些知交好友的,可惜走的走散的散,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又交友不慎,越发紧闭心门,整日呆在北山,穿行花花草草之间,浸于钟声书声之中。 早几年还没什么,可随着年岁渐长,都过了一般女儿家开始议亲的年纪还无人问津,这闲言碎语就跟着来了。 流言最是可怕,抓不着根掐不断尾,反应越大越被视作心虚。 天晓得朔月被长公主叫去时提及此事时打了多少个冷战。 玉藻问:“那长公主可有说怎么处置这些流言?” 朔月说:“瞧长公主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将这些事放在眼里,说是只需要叫女郎多出去走走,结交些好友,大家熟了,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说着,她小心翼翼抽出张请柬来。 “桓王妃办的赏花宴,女郎无论如何都得走一趟了。” “桓王妃?”岂不是那位冤家也会出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神情。 可这是长公主安排,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玉藻把请柬一推:“你自己去同女郎说。” 朔月一个头两个大,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啊…… “赏花宴?”岁安从书案后抬起头,手中画笔轻搁,顺手拿过一旁的拭墨帕子:“我瞧瞧。” 朔月忙不迭将帖子递过去。 岁安接过,沉默着看了许久,末了,她合上放到一旁:“知道了。” 正要提笔,忽然想到什么:“你稍后去打听打听,桓王妃的赏花宴都请了哪些人……” “女郎放心,奴婢会准备好的。”朔月没想到女郎答应的这么痛快,自己过了这关,其他琐事自然是不该让女郎操心的。 她把这个消息告知玉藻,满脸阿弥陀佛:“若是女郎不想去,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复长公主。” 玉藻没说话,打发了朔月,进房间看岁安。 她果然没再描画,而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玉藻以为她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撑起笑走过去:“女郎可是在想赴宴那日要穿什么衣裳?” 岁安眼神轻动,回了神:“玉藻。” 玉藻走到她身边。 岁安:“既然是桓王妃的宴,初云县主应当也在吧?” 玉藻眉头一拧,“女郎何必替那扫兴的人!遇见也只当瞧不见!” 岁安却是微微一笑,手肘撑起,手杵着脸,眼眸亮闪闪的,全无被旧日恩怨困扰的样子:“算起来,我好久没见过她了,玉藻,环娘她定亲了吗?” 初云县主,闺名魏楚环,岁安长她一岁,唤她环娘。 玉藻心里有些难受。 当然定了,去年就定了。 凭什么她把别人的姻缘搅黄了,自己还能得一个美满姻缘?! 然而,顶着岁安的眼神,玉藻说了谎:“奴不知。奴每日忙得很,哪有功夫打听这个。” “这样啊……”岁安笑笑,忽然自言自语:“没关系,若是碰上了,自然就知道了。” 玉藻心想,不,你们还是不要遇上。 就在这时,本是去向长公主复命的朔月小跑着过来,脸蛋红扑扑的,还带了个好消息。 “女郎!您被钦点了!” 岁安偏偏头:? 朔月红光满面道明原委。 大周每年都有祭春神的祭典,祭奠环节多是大同小异,但历朝历代总喜欢弄出些新花样。 于是,礼官自古籍中翻出了一曲祭祀的舞蹈。 据记载,于祭祀典礼上领舞之人,原本叫做巫女,但碍于前朝巫蛊霍乱,礼官觉得巫女一称不妥,便主张改成为福女。 礼官还称,可以在长安城中选出一位福女,在祭祀仪式上奏乐起舞,以拜春神,之后每年也可以进行这样一次选拔,选出一个春祭福女。 因今年是首开先例,春祭的时日近在眼前,来不及慢慢选拔,便由圣人钦点了。 毫无悬念,肥水不流外人田,靖安长公主嫡女李岁安,成为了大周春祭中首位福女。 这可是出风头的大好事呢! 朔月还没讲完,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岁安的脸上。 咦,女郎这是什么表情!?
第7章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奇妙,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得知长公主联姻之意以前,谢原并非不知李岁安这个人,可细细回忆过往,这个名字乃至这个人,鲜有出现在他的交际见闻中。 可在得知自己被长公主相中后,李岁安这个人、这个名字,在生活中出现的频率陡然多了起来。 “福女?”谢原听到这个消息,尤其得知往后每年会跟选秀女一样举行甄选环节时,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圣人又在想方设法搞下面的钱了。 大周佛道盛行,忽然拎出一个少女,给她冠以福女之称谓,这是何等受人瞩目的事。 选秀尚且黑幕重重,油水丰厚,这等仪式,难保不会引得各家女眷想方设法争夺。 搞钱的机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来了。 今日难得都有闲,谢原便约了几个好友吃酒小聚,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上头。 袁培英消息最灵:“当然!都说长公主深受圣恩,可你们也得看看人家多会迎合圣意。礼官刚刚提出,她便立刻祭出自己的女儿来担任,说不定打的正是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段炎:“什么一箭双雕?” “啧。”袁培英呷了口酒:“春祭福女啊,不止是迎了圣人的心意、捧了自己的女儿,你们一个个没说亲的都小心了,指不定这位长公主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抓个女婿回去呢!” 谢原:…… “咚。”周玄逸忽然放下茶盏,起身告辞:“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先告辞了。” 众人一愣,猝不及防目送周玄逸离开,都忘了起身,唯有谢原的眼神意味深长,暗含思量。 老周,不对劲啊。 “他怎么了?”袁培英望向其他人,忽然来了气性:“这狗脾气!” 谢原笑道,“老周这人就这脾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也是,大家回过味,不再多想周玄逸的事。 小聚过后,谢原带着浅浅的酒气回府,刚进门就顺手拦截了一团粉色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谢原垂眸,眼神精准锁定了谢宝珊往背后藏的手。 谢宝珊心虚不已,嘟囔道:“没、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 谢原直接将她的手扯出来,果然瞧见手腕上戴着的袖箭,原本装在上头的三发短箭全没了。 谢原问的随意:“这是整治谁了?” 谢宝珊脸蛋一白,扭动着挣扎:“放开!放开我——” 谢原手劲不松,提着她就往后院走:“你今日还非得同我说道说道……” 结果刚走两步,谢原就感觉到了手头的重量,眉头一蹙:“你最近又胖了。” 没想到,前一刻还无反抗之力的谢宝珊瞬间犹如战神加身,几番扭动直接让谢原脱了手,她脸蛋涨红,目光凶凶,对着谢原“略略略”一通鬼脸,转身跑了。 谢原虽有功夫,但不至于对妹妹动手,便一直攒着力气,看着谢宝珊跑远,他好气又好笑,往院子方向走了两步,脸上神情又沉下来,带着些思虑。 回到房里,谢原随手招来院奴。 “去打听打听,五娘今日出去有没有惹祸、误伤了谁,别等着人家找上门来。” 院奴领命离去,来禄为谢原宽衣,笑道:“大郎君不愧是长兄,这府里姊妹的事少不得您一一操心,不过,若郎君来日娶了新妇,许多事自有人来操劳。” 谢原眉梢一挑,看了他一眼。 来禄咯噔一下,连忙道:“不过娶妻生子都是大事,自然要郎君喜欢才好。” 谢原淡淡道:“你这么懂母亲心意,来日我同府里说一声,将你调去母亲那里服侍,岂不是更好?” 来禄连忙跪下:“郎君莫怪,是奴才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奴才只认郎君一个主子,绝不会……”当真开口就求个没完。 谢原听得头大,抬手示意他闭嘴,另行吩咐:“我去书房坐坐,就说我公务未尽,晚饭送来院里。” “是。” 桓王妃的赏花宴设在东郊御林,这地方等闲不可入,受邀女眷无不感到面上有光。 论辈分,岁安唤桓王夫妇一声舅舅、舅母,但因桓王常年驻守边关,靖安长公主久居北山,岁安与桓王一家走动不多。 这日,岁安早早起身梳洗,准时出门抵达宴席,见到人时,纵然桓王妃亲热有加,她还是先恭敬拜礼。 桓王妃一把拉过她的手,明明是瞧着岁安,可话音话意都有些冲着一旁的宾客去:“这可是咱们大周第一位小福女,平时总呆在北山,想见一面都难,今日可是个好机会!” 玉藻和朔月在旁看的清清楚楚,自家女郎脸上漾着笑,眼里却写满了抗拒。 尤其桓王妃一番话引来大片目光时,岁安的脚尖轻动,那是十分渴望调转方向离开这里的意思。 正当这时,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插了进来:“母亲,可是岁安到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黄裙少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她身形高挑纤长,容貌清丽,黄裙清雅,却配了相当名贵的玉石珠宝,行走间那股傲然气场,缓缓在她背后支起一张无形大旗,上书“皇室贵胄”。 这位,便是初云县主,桓王与桓王妃的掌上明珠。 “岁安来了!”初云县主热情的凑上来,仿佛她们昨日才见过,自然而然的散发亲昵感:“那边正在玩儿斗百草,还有个特别高的秋千,能看到好漂亮的景色,我带你过去!” 桓王妃顺势道:“也好,你们同辈人在一起更玩得开些,岁安啊,我就不拘着你了,今日要尽兴啊。” 岁安轻轻福身:“那岁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玉藻和朔月对视一眼,当即拉开十成戒备跟了上去。 初云县主一路拉着岁安说话。 明明岁安年纪大些,但因初云县主高她半个头,又是今日花宴之主,反倒更像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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