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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那么多？”李禅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他入京时城外灾民不过万余人，怎么才这几天功夫就到十万了？！ 李禅吃惊的并不仅仅是灾民的数量，灾民增长的速度和时机也让他心惊！ 李禅他们原本的预案，洛阳城外灾民到十万总要等到明年年初，到明年春夏之交之时才是最困难的时候。此时已经是隆冬，大河以北河流封冻道路难行，灾民冒着这样的严寒和困难都要聚集到洛阳来，难道整个北方都已经完蛋了？
第254章 时疫出现了 “我也曾问过新来的灾民，原本大灾之后大家伙都还在勉力支撑，毕竟大冬天逃灾风险极大。可是自从太子大胜的消息传来，百姓们都觉得朝廷赢了必然就有粮有钱，反正在家里也快要活不下去，干脆就都到洛阳来了。”张观主言语之中也是不胜唏嘘，自来百姓安土重迁，只要在家乡能活得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了？ 李禅却想得更深一层，太子大捷不假，太子回京之后朝廷钱粮兵马都会得到很大的充实也不假，但是这个当口这个消息却不是能告诉天下人的：说白了大灾之年各地都不好过，就算太子回来朝廷手头宽裕一些，那也有限的很，更何况朝廷还要准备讨伐成德，带回来的钱粮不可能全都拿来赈灾的。 而且大河以北各地的情况李禅也了解过，各地官府肯定还有储蓄，只不过没有朝廷的诏书不能擅自赈灾而已。 原本李禅的想法是先稳住京畿一带，其他府县命他们自行和买，开仓放赈，度过这个冬天并不是难事，但是眼下这数万灾民一股脑涌到洛阳来过冬，朝廷做起事情来更要束手束脚，说不定自己的计划就要被全盘打乱！ 见李禅眉头紧锁，张观主也知道此事确实叫吴王头疼了，但是他这次来却不是为了让吴王宽心的，他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本来城外的存粮加上前几日宗正寺和河南府拨来的一部分粮食，供一万灾民到明年开春也能勉强支撑，可是眼下人数这么多，粮食已经快要见底了，再没有粮食，真的支撑不下去……” 李禅有些不解： “前几日城内寺观募集的五万四千石粮食我调拨了三万石到城外，怎么那么块就见底了？”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城外计算粮食算的乃是精粮，一千石精粮掺上麸皮糠料，能有两三千石，熬成粥放给灾民虽然不顺口，但总好过饿死冻毙，灾民们也能理解。本来城内说来了三万石粮食我们都还觉得可以宽绰一些，可是……”张观主叹了口气，“可是城内这三万石粮食来的时候就是已经掺过一次的了，而且若都掺的是糠料麸皮豆渣这些也就算了，总算都是能入口的东西，这里面还有不少还有沙土石子，这种东西怎么拿给灾民吃？筛过一轮之后三万石能用的不足两万五千石，对付这么多灾民实在是力不从心。” 李禅听完只觉得心头火起，城内这些道观寺庙一向不服他，这次忽然这么殷勤他就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没想到居然是搞这种恶心的手段。 李禅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张观主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令人心寒。 宗正寺募集来的这批粮食，李禅压根没来得急看就分批调拨了出去，却不想千辛万苦要来的粮食竟然是这幅样 子！ 总共只有五万四千石，当时城外拨了三万石，城内河南府那里分领了两万四千石。当时裴耀卿还过来找自己抱怨过给城外太多，但是拿了这些粮之后他就在也没过来找过自己，当时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裴耀卿应该也是给这批粮气着了。 联想到今天跟萧倩儿核对账目的事情，李禅心中发狠，这些城内的家伙阳奉阴违，定要好好叫他们吃点苦头，好好刮些油水出来！ 李禅思虑已定，刚想跟张观主说几句宽慰的话，却被张观主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还有一条，殿下若是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安排我见一次云公子？”张观主舔了舔舌头，突然又咳嗽了两声。 听张观主一直咳嗽不止，李禅就颇为担心。张观主年岁不轻了，此时听他要找云黛下意识的以为是要找云黛给他瞧病：“云公子最近要准备国子学的入学考，恐怕没时间。等会我找两个御医过来给张观主瞧瞧。” 张观主一怔，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了，我找云公子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是最近累得狠了，加上偶感风寒有些咳嗽，没有大碍的，我自己开了两副药已经好了很多了。我找云公子是因为时疫的事情。” 听到时疫两个字，原本疲惫坐得有些委顿的李禅立刻直起身来，急道：“城外已经有时疫了？！” 张观主面带忧色点了点头：“目前人数还不多，但是确实出现了。主要集中在城南和城西的灾民里零星有发现，”见李禅脸色焦急张观主赶忙道，“幸亏有云公子之前提供的方略，道友们反应也算及时，已经把有症状的和密切接触的单独安置了起来，算是稍微控制了没有形成蔓延之势。但是这时疫似乎比云公子提到的要凶猛一些，发病极快，虽然有云公子的药方，但昨天城西还是死了两个年纪大的灾民。所以我才想过来跟云公子见一面，好商量一下后面该如何应对。” 李禅闻言更是忧心，头又开始隐隐发痛，老天爷真是不叫人省心，灾民汇集本来就已经够难得了，现在还加上时疫…… “殿下，云公子的事情……”张观主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禅想了想：“恩科在即，云公子又是陛下钦点入国子学的举子，最近恐怕无暇分身。不过张观主也别担心，云公子之前同太医署拟定过方略，太医署这边也做了一些准备，时疫的事情不妨去跟太医署对接一下。” 其实云黛明天入舍考之后就是休沐，并不是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的。李禅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内心深处并不想让云黛牵涉到时疫之中去，特别是听说时疫的危险和凶猛之后，更是对让小铁牛去掺和时疫之事变得极为抗拒。
第255章 无尽藏还有多少钱 “呃……如此甚好！”张观主不疑有他，虽然云公子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但对于读书人来说自然是举业最大，云公子忙着科举确实也不好打扰。太医署聚集了大夏最优秀的医者，对付小小时疫也应当不在话下才是。 “至于粮食……”李禅沉吟了片刻，原本他今天和萧倩儿会面之后还在想，与薛岳何时见面比较好，现在看城外的情况怕是耽搁不起了。 李禅虽然不知道薛岳究竟要怎么平抑粮价，也不清楚薛岳究竟有多少本钱多少手段，但是太府寺和平准署的斤两李禅还是知道一二的，如果薛岳贸贸然去卖平价粮，那等待他的无非就是几步套路而已，要么压价收购，要么有衙差去骚扰，要么就是抹黑污蔑，弄得薛岳不能正常做生意，这些方法都是司空见惯的伎俩，只不知薛岳能不能应付的来。 若薛岳真的滑不留手无从下嘴，那么这些“商人”、“官员”也不是做不出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李禅想了片刻轻轻一拍手：“张观主，无尽藏账目上还有多少钱？” “无尽藏？”张观主一愣，这无尽藏是洛阳的和尚道士们平素将悲田养病坊攒下的钱粮以及一些居士富户所捐赠的钱物储蓄在一起，用作非常时候之用。这无尽藏名为无尽，其实有限的很，而且城内城外、佛道两家都是分开储蓄，张观主所能动用的无非就是城外道家的那一份而已，“具体数字我也没查过，不过两万贯应该拿得出。” “释教那里呢？” “释教比我们好些，不过出家人总是清贫，应当不会超过三万贯才是。”张观主有些拿不准李禅问自己这话的用意。吴王要惦记无尽藏？不至于啊，无尽藏金额虽大，但也没到让堂堂王爷眼馋的地步。 “那就是差不多有四五万贯……”李禅默算了一下，“待会儿观主拿我的信物去找铜驼寺的主持，请他取无尽藏的钱出来……” 张观主：“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李禅不答话，又问道：“观主眼下能调动多少人手？” 张观主给李禅弄得心头惴惴，有点儿吃不准殿下要干什么，想了一下：“一两百人总能指使得动。” “一两百人？”李禅小吃了一惊，“观主好威风啊，已经比我这个吴王能动用的人手多了！” “殿下说笑了！”张观主唬了一跳，“这一两百人除了我大高玄殿的人，其他多的是周围的居士、百姓，义务帮忙的，义务帮忙的。” “观主慌什么，我又不是河南府来查你聚众结社。”李禅一面笑一面心中默算，“除了人手，车马可有么？” “车马？”张观主心中一动，已然隐隐猜到了李禅问话的目的，笑道，“殿下是有法买粮吗？若是去运粮，几辆牛车还是弄 得来！” 李禅额头一跳，反问：“牛车？！不妥吧？” 张观主修得乃是道教，牛是祖师爷的坐骑，哪能随意驱使。 张观主连忙解释：“自然不是我道门中人赶，有百姓和释教的大师们代劳。” 李禅听得也是一乐，城外这些个道观寺庙与百姓到真是拧成了一股绳：“好！那劳烦张观主回去准备好银钱、人手和车马。随时听我调遣。” ——十二月初九—— 云黛是被郑楚的拍门声叫起来的。 昨天晚上云黛硬着头皮读了几卷卷轴之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索性早早的爬上床，结果到了床上更觉得五内俱焚，焦虑得不行。翻来覆去折腾到戌时才勉强睡着。 这才睡了没多久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看了看天色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口有一点火光，想来是郑楚举着灯笼。 她以为郑楚急着叫自己是有什么事情，草草披了衣服揉着眼睛打开门，却发现李禅已经换好朝服，披着黑狐裘站在门口。 云黛见到李禅，迷迷糊糊走上前，很自然地钻进他的黑狐裘里，站着又闭上了眼睛。 云黛嗅着李禅身上的味道，咕哝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夜宵禁前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看你已经睡下了。”李禅柔声说。 原来昨日李禅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可心里对云黛入舍考的事情还是放心不下，便在宵禁前赶了回来，只是等他回来时云黛已经睡下，李禅怕耽误她休息也就没有叫醒她。 今天一大早李禅起的比平时还要早些，一醒过来就招呼郑楚过来叫云黛起床。今日是她的入舍考试，贪睡耽误了怎么好？而且国子学最是重视规矩，第一天上学就迟到留下坏印象，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除了上面明面上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李禅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紧张了起来，甚至比自己考试都紧张。昨天晚上好几次想要冲到云黛房里问她准备的怎么样，给她的那些试题和范卷看了没有，有没有所得？若不是实在太晚，加上院子里还有郑楚他们，李禅真不一定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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