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是,王廷安背后之人他可以绕过一整套中书门下制度!无视所有监察,完全掌控了大夏的常平仓。那等于说,大夏的粮草保险制度被彻底破坏,而朝廷的决策机关却一无所知。若真是如此,大夏王朝危矣! 但无论是哪一种,那人处心积虑、苦心经营至斯,那他的野心就决不是夺嫡争储,而是要颠覆社稷,颠覆大夏! 见李禅沉默不语,云黛回身偷眼看他,发现李禅双手合十,连眼睛都闭上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手脚并用爬到李禅身边,忽然抬手打向李禅手背:“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参禅,还有!”云黛说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忧:“即便是王廷安没有动用常平仓,又真的一下子拿出了夏税,那就意味……他将原本赈灾的钱粮全部抽调走了。今后成德一镇,灾情再不可控,将……万劫不复。” 李禅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两个字:“竖子!” 云黛见他的手还黏在唇边,又打了他一记,揶揄道:“参禅这么有用的话,不如你做个法,引个天雷轰死王廷安,这样万事大吉 。” 李禅冷冷瞟了云黛一眼:“你胆敢殴打亲王?” 云黛没转过弯:什么殴打亲王,不是在聊王廷安的事情吗?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李禅,心中暗叫不好:她又把李禅还是吴王的事情忘了!这个李禅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法力,和他聊没一会儿就会让人觉得亲切,以至于完全忘记他的身份。 她吐吐舌头,悄悄观察着李禅的脸色,想原路手脚并用的再退回去。 李禅没给她这个机会回身一捞,直接将云黛提起抱到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他的目光锁住云黛:“合十不一定是参禅,也可以是为了思考。” 两人离得极近,李禅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吹得云黛鼻尖发痒,没由来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挣开,李禅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我话还没说完。”李禅在云黛耳边低语道,“我的名头是佛子,可不是天师。引雷是道家的事情,我管不了。” 云黛还从来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自从被抱上大腿,眼睛就是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面孔臊得如桃如蒸,脑袋里嗡嗡直响,心脏也跳得乱七八糟。以至于李禅说的什么根本就没听清。云黛只想赶紧从这人身上下去,然后跑得远远地,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 什么吴王、什么李禅、什么狗屁的摩诃伽罗,根本就是个臭登徒子! 云黛心中正骂得响亮,忽觉得腰上一痛,腰间的软肉被什么钳了下,她唬了一跳,瞪圆眼睛看向李禅,只见对面那人眉梢眼角尽是得逞的坏笑。云黛羞赧到了极点,在李禅腿上又挣又打,无计可施间竟张嘴向李禅肩头咬去。 这口咬得又结实又狠。 “嘶——”趁李禅吃痛松手,云黛赶紧从他腿上跳下,鞋也不穿就想跑。 李禅忍着痛,眼疾手快抓住她后手的腕子。 云黛想也没想回头就是一巴掌,正甩在李禅的脸上: “啪!” 皮肉脆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门口的吴王亲卫听到动静,忙朗声询问:“殿下?” 云黛慌了。 李禅也愣住了。 云黛情急之下又忘了眼前之人还是个王爷,看着李禅迅速红起来的半张俊脸,云黛想把手剁了的心都有,平时斗斗嘴、动手动脚也就罢了,现在是实打实的殴打皇子…… 李禅则根本没想到云黛出手这么快,他眼神如刀,上下来回刮了云黛好几遍:“云小姐,好身手啊。” 云黛被看得噤若寒蝉,腿都软了,眼眶里迅速含上一包泪。 亲卫听见里面没动静,又问了声:“殿下?” “没事,只是蚊虫而已。”李禅捏住腕子的手现在正狠狠着云黛的半边腮肉。 李禅捏着云黛脸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眯起眼睛沉声道:“你可真太厉害了。” 云黛的身量堪堪只到李禅胸口,她是踮着脚尖,像条上钩的鱼 一样被李禅拖到身前的,但她吓得头皮发麻,眼泪啪嗒啪嗒直掉,脸被捏疼了,脚踮得抽筋了也不敢言语。现在她完全理解了李乐被打时的心情:被李禅这种眼神看过的人,除了认错讨饶,别无他法。 云黛眼泪汪汪:“殿下……对不起……我错了……” 李禅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又看向云黛,见她哭得抽抽噎噎,又好气又好笑:“你哭什么?被打的人又不是你。”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啊,”云黛胡乱抹了把泪,“谁、让你……轻薄我!” 李禅被说得一愣,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昨夜与他云雨的就是云黛:夜间他忽发高热,御医都束手无策,倒是她开的药立刻见了效,很难不让李禅觉得她就是下药之人。加上回来时,发现她又毫不客气蜷成一团睡在自己榻上。如此种种,李禅不免将云黛视为自己的帐中人。 适才见云黛在榻上手脚并用娇憨可爱,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对于李禅来说,云黛像是个风雨夜慌不择路闯入禅房的小奶猫,炸着湿漉漉的胎毛,龇着小小的牙,尽力露出凶狠的样子。 李禅以为自己的所有作为仅是出于慈悲,他没有意识到,从见到云黛的那刻起,他总忍不住的想欺负她,想将她圈在自己身边,无论他想干什么,去哪里,第一时间都会先为云黛考虑。 手被云黛的泪打湿,李禅松开手给她擦泪:“我以为你……”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轻叹了口气,“你不喜欢这样是吗?” “……嗯。”云黛将脸埋进李禅的大手里不看他。 云黛并不排斥和李禅的身体接触。她从小在道观长大,接回家后又常在军中,脑中并没有寻常人家男女大防的自觉。被抱上大腿后,她是忽然觉得很危险,因为那时候,李禅眼中除了戏谑还有别的什么蠢蠢欲动,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我唐突了,给你赔个不是,以后不会了。”李禅给云黛拱手赔礼,“好啦,是我不对,别哭了……天亮后我就得动身回晋阳,走之前有些事情得告诉你。”
第37章 你睡了我再走 崔衡当然是希望李禅今夜就走,而且是通通都走,这样他才放心。 李禅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实际上,不考虑辎重仅仅就李禅而言,他堂堂吴王,昨日连夜将晋王送到行辕,半夜又发起了高热,到中午时分刚退了热度,晚上又去参加了家宴,若此时再连夜启程,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但直接驳了侍中大人的提议也不行,崔衡此人智计无双的同时又很固执。 故而郑楚在其中耍了个滑头:他去皇后行辕讨了一辆马车供吴王路上歇息,马车是不可能半夜上路的。这样既能让吴王休息一夜,路上也不至于过于辛苦,在崔衡那儿也能说的过去。 云黛一愣,抬起小脸:“不带着我吗?” 李禅摇摇头:“你暂且留在行辕里。” 云黛慌了,一把将李禅牢牢抱住,这次是涕泪齐出嚎啕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是因为我打了你吗,你可以打回来啊,不要丢下我,行辕里我和谁都不认识,崔侍中要赶我走,王廷安的使者也没走远,你走了我怎么办……” 云黛是真的害怕了,她打完李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她猛然意识到:逃?她能逃去哪里?崔衡不待见她、成德发了海捕文书、王廷安又运了夏税进京,如今天下之大,除了李禅身边,她已没有了容身之处。 李禅看向胸前这个胡乱拱着的小脑袋,他脑中冒出个可笑的念头:他希望云黛真的是一只小猫,这样就可以塞进前襟里一起回晋阳。 李禅揉了揉在自己胸口乱蹭的人,柔声道:“不是不愿带你,只是我曾闯过一个弥天大祸……” 云黛:“……祸?” 李禅点点头:“嗯,好在父……陛下一念之仁,只是将我贬出京都,可如今又连下两道诏书,还有道是急诏……圣意难测,在没看到诏书前,我也自身难保。” 李禅说的轻松,听在云黛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手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一个让实际上的皇长子都自身难保的祸?会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 见云黛不再贴着自己,李禅向后退了两步:“而且侍中大人改变了想法,他同意你跟着皇后娘娘一同回京。” 云黛追问:“改变想法?为什么?他是对我有什么安排吗?”云黛下意识觉得崔衡的改变和王廷安的使者有关,但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这个你回京后自然会知道,”一想到云黛入京后将被纳为太子侧妃,李禅心中一阵烦躁,对此更不愿多谈,“我会留一支亲卫在你身边,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名义上是看管你,实则……全部听你调遣。” 云黛讷讷的点点头。 李禅说完这些长出一口气,走到塌边坐下,神情显得极为疲惫:“好了,没事了。我要休息,你回去吧。” 云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李禅 :“还有事吗?” 云黛咬着嘴唇不说话。 李禅以为是她不放心,耐心解释道:“等到了晋阳,我会再派些女眷给……” 云黛打断他:“不,我……我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李禅点头默许了,不再管她。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宫女流水似的进来伺候吴王洗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吩咐过什么,来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好像都没看到云黛似的。 云黛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可她就是不想走,只僵硬的一步步倒退到帐边。 待到吴王躺下,众人散尽,云黛仍在那个角落里,抱膝缩成一个小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禅无奈地看着那个孤苦伶仃的小黑团,像极了被遗弃的小野猫:“你要待到什么时候,我要睡了。” 云黛抬起头看着李禅欲言又止,眼睛眨巴了两下,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想到爹爹、阿娘、弟弟都不在了,一直照顾、保护自己的李禅又要走。想到李禅走后自己的处境,真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知道前途将会如何。她现在就想赖在李禅身边,能赖多久赖多久。 李禅见云黛又哭,也不知该怎么办:他虽为吴王,但一来没娶妻纳妾,二来对风月事毫无兴趣,身边的女眷极少。而且他也算摸清云黛的脾气了,这小丫头是越哄越哭,可这时候让他去骂上两句又做不出来。加上李禅已有两日夜没合眼,困倦已极,只低低说了句:“想待着就待着吧。”便合眼睡去。 云黛有了这句话,开心地站起来,一路小跑到吴王榻边,拉过小马扎坐下,给他吹熄了灯:“嗯,看你睡着了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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