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陪你,你能不能与朕笑。”傅景桁抿了抿唇,“说谎了,西宫过来的。说出来你有好些。不是更不好了。” 文瑾不言。 傅静了片刻,见她小脸没有笑意,眉眼也不再弯弯的,“准你养面首,朕西宫里几个妃,给你在文府养几个面首,报复我。你与不与朕笑?” “我不需要面首!”文瑾眼眶红红的,“我昨天等了你四个时辰。你说二个时辰就下金銮殿的。食言鬼。雪好大的。” “乖乖,灯芯子点不着。”傅景桁苦涩地解释,但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上灯芯子点不着,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摸摸她发顶,她却躲他。 她说:“你刚才说谎。” “妳...”傅叹口气,“那是顾虑妳感受。” “你领口有腊梅花瓣。”文瑾低声道:“你顾虑我感受来前应该把它拿掉。” “我没看见。”傅景桁低眼看了领口,把花瓣取下来,被她轰的浑身躁动,她轻易就把他惹毛,所有冷静自持顷刻垮掉,如个毛头小子般和她生气斗嘴,他自己也被吓到,“好,我知道自己多余了,我退场。” 傅景桁抬手叫蒋卿进来陪伴着文瑾,他自己则立在窗畔,望着蒋卿喂她吃了汤药,给她递汗巾,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动作间颇为亲近。 看了一会儿踢翻醋瓮便不愿继续看了,他抱着他新得的西施小狗儿离开了文府,捻着腊梅花瓣出文府老远才扔在地上。扔的近了叫她看见又落憎恨,脏了她院子。 文瑾见他走了便拉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睡觉,蒋卿怎么哄也不肯把头从被子里出来。 文瑾在小狗儿死后消沉了一个月,才缓缓得以走出来一些,蒋卿这个月对她追得很紧,每日里都来陪伴着她,给她买各种礼物,她始终提不起精神,也是冷落了蒋卿。 但文瑾对男人已经心生烦厌,麻木了,连蒋卿也不是很想见到,更愿意和玉甄、宝银还有长林在一块儿。 与蒋卿成亲成了责任。 文瑾有些野了,她一个月里一口气开了四五家酒楼客栈,和不少商贾应酬,这些商贾被某个大人物交代过要作正经买卖人,所以一个个上赶着倾囊教授她经商秘诀,酒楼她找专人打理,她幕后收盈利。 康蕊黎居然有些个精打细算的头脑,加上原来开的二三家,共六七家酒楼她来算账,算得门清,文瑾让她做酒楼的二把手,蕊黎姐手里阔绰起来了,再不是去年那个险些大着肚子被房东哥轰大街上的可怜虫了。 刘虎参加了春考,考了个芝麻文书,在大理寺当差,文瑾给她的历年卷子发挥了大用处。他说居然好几道原题,高兴的他给文瑾送了二百个鸡蛋。 文瑾在国子监觅了国文老师的差事,所学有所用,教书,枯燥也有趣,生活充实起来了。 物质条件渐渐好起来了,不再缺钱银。 除了没有傅,都挺好的。 文瑾意识到,将二娘告上大理寺的时机到了。 闲下来,文瑾还是喜欢和蕊黎姐在小早餐铺子‘瑾黎大饭店’门口晒太阳,和老头老太碎嘴子聊天,东家长西家短,断桥胡同谁家添了根针她都知道。碎嘴子真舒服。自己老了肯定爱絮叨。 断桥胡同的老头老太都喜欢她。断桥胡同豆腐脑店的门头牌匾是皇上亲笔提的。 她这天就是在和蕊黎姐晒太阳的时候,有些作呕,她熟悉这种反应,她怀孕了,怀了傅的第二个孩子。 康蕊黎问她,“瑾,这个孩子要吗?” 文瑾小脸惨白,慌了,算算日子,该是在民宅地上那夜怀上的,可翌日她不是问张院判拿了避子汤了么。 回想起怀长林时的种种不愉悦经历,以及生下长林时其父秘而不宣,她无法承受第二个私生子,许久说道:“不要了。” 这些天,傅景桁每日里夜里过来文府,来看望长林,但他并没有与文瑾攀谈,而是使乳母将孩子抱出去给他看,他小心地没有打扰她,也没有靠近她。 这夜春雨阵阵。 三月了。二月里还下雪,三月早春里就下雨了。 文瑾正抱着长林在廊底看雨,傅景桁过文府来了,老莫与他打着伞,他衣角被雨淋湿了不少,衣袍湿了不少,靴子上有泥污。 老莫说,“马车半路坏了。他念旧,多少年旧马车舍不得换。马车搁在半路,大雨里走路过来的,风雨无阻也过府来看两眼。哪怕爷他身受…...” 傅抬手把老莫打断了,话头压在舌根底下。 文瑾眸色柔软。不说话。他爱干净,这两脚泥污好狼狈,怎么不等属下送来别的马车,急着过来么。 他过廊下,用手将衣角雨水拂去,转脚望见文瑾在廊底,正在注视着他。 傅景桁低声道:“今儿怎么是你在等朕。往日都是赵姐儿。正好朕有事与你说。” 顿了顿,他上下打量了她,目光在鼓鼓的胸脯一顿,移去她的粉腮,“胖了点。蒋照顾挺好的。多少斤了。” 文瑾说,“九十三。” 傅景桁心中一动,“好。比八十三好。比在皇宫好。但你在皇宫瘦,不赖御厨,怨长林爹。” 文瑾见他薄唇失去血色,宛如身子不大爽利,不知他怎么了,一个多月没有说话了,她知道他每夜都来,也曾在小窗内看过他几回,她有些拘谨,轻声道:“我也有事和你说。” “他阿娘先说吧。”傅景桁将长林抱过在怀里,亲了亲小脸,说,“想死你了…我的乖乖。你有没有好好照顾阿娘,阿娘平日和你说些什么?你有没有帮阿娘准备和你蒋叔叔的婚事?你想杀掉蒋叔叔?不可以,你阿娘会生气…” 他又说:“乖乖。” 文瑾面颊莫名有些烫。 长林四五个月了,被他父亲逗得直笑,下面冒了一颗乳牙,特别可爱,他叫着叭叭麻麻,啊咦呀呀,奶声奶气,老莫喜欢得满脸陶醉。 他与长林亲近一阵儿,便将孩子交给赵姐儿带了下去,他对文瑾道:“过哪里说?” “进屋吧。” “胆子肥,看来小蒋不在。” “他在我也敞亮。”文瑾先进了屋内。 傅景桁随即迈进屋来,她靠在窗前,他靠在墙边,他们安静了许久,文瑾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药味,甚至盖过了他素日里的熏香气息。 极重的药味。 他颇为虚弱,“我哪里碍你眼了?这一个多月我不够安静?看着你和蒋恩爱,我没出声吧。如何想起我来了。” 文瑾凝他。 傅景桁眉心拧住,“难以启齿?没零用钱了?再给你些。” 文瑾说,“有零用。” “那怎么了。” 文瑾深深吸气,“我又怀孕了。” 傅景桁先怔住了,接着抿了抿唇,“我的?” “是。”文瑾说。 傅景桁心头紧了二分,第一个还没混熟,又来一个,他有点懵,“刘宅打地铺那回?” “嗯。” “你什么想法?” “和蒋月初成亲。三月初六。还有五天。”文瑾垂下眸子,“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做掉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生下第二个私生子。” “哦,要打掉。”傅压着心口坐在椅上,眉心蹙了,薄唇白如纸,身子更加不爽利了,黑色衣物上渗出些暗迹。 “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打胎时,我一个人害怕,我想你陪我一起。” 文瑾声线哽住,二度未婚有孕,并且马上和蒋成亲了,她对这境况简直手忙脚乱,为什么避子汤没有用呢,她好狼狈。 傅景桁的心如被攥住了,被女孩儿当面谈打胎滋味并不舒服,后宫女人都希望给他生龙嗣,她却不稀罕,并且引为大灾难,他不能说不涩然。 大概过了十辈子那么久,他说:“忙。没时间。”
第171章 我管 “没时间?”他态度颇为冷漠,文瑾心脏做颤。 “没。” “那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趁你在这。让老莫传张院判来,开药,把孩子流掉。不,不传张亭荺,他的药没有效果的!” 文瑾拉住他衣袖,注视着他深珀色的瞳仁。 傅低眼看了看她白皙的手,他将衣袖抽出,“你去问下老莫和院判。看听不听你的。” 文瑾已经六神无主,她恐惧自己再度怀孕,一个人找大夫断脉,一个人感受胎动,一个人产子,过着生下孩子东躲西藏没有丈夫的生活,生两个私生子她会疯的,带小孩根本很难的!她带着弟弟妹妹奶奶长林已经够忙了,再生一个她真的会疯掉,傅又不公开承认,她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她...属实怕极了! “蒋母知道我带着一个近半岁的,肚里怀着一个,我在蒋家抬不起头来。小蒋成什么了!我当时不该走错那一步投靠他,我害了他!” 傅景桁用手压了压胸胁,疼得厉害,对方那些人剿杀他时下了死手,他脸色苍白极了,她的话令他心情不好,便把他脚边椅子随脚踹了。 “怎么抬不起头?蒋家哪个都要跪你肚子里的。谁敢照顾不好?皇子去他家,都他妈给朕烧高香供着。亲手嫁媳妇儿儿子的不多。一拖二送人了。我疼不疼小蒋,我脾气好多了?我还不是顺着你?” “我怀长林是一个人知道怀孕的,我生长林是一个生的。”文瑾声音也颤了,“你不会让我打胎也一个人吧。你总要参与我的一件事情,和我一起面对一件事情!” 傅景桁突然逼近攥住她瘦弱的肩膀,攥得她生疼,他素日红润的薄唇今日毫无血色,他眯着眸子,珀色瞳仁有不少疲态:“爷说了没时间。你自己去打胎就是了,爷就是这样一个事事都不参与,并且四处让女人怀孕的人渣!你自己去打了胎嫁给蒋怀州,月初去喝你喜酒!” 文瑾很生气他这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她气的手脚打颤,这个孩子又要在什么犄角旮旯出生,又要叫几斤几两的,奶奶又要说她胖胖瘦瘦真是离谱? “我要你抽时间陪我。你不能只负责舒服,不管后果!你都可以对端木有责任心,为什么对我没有责任心,你把我弄怀孕的。我不想和端木一起怀孕比赛给你生孩子!我要你陪我一起打胎。我不要给你生小孩了!” 傅景桁把她手自衣袖推开,将头恹恹地靠在墙壁上,“不陪。” “你陪不陪?” “不陪。自己去。你不是坚强?一个人瞒着我敢在蒋府生长林,打胎是小事了。”傅说着微微一顿,“上你不是为了舒服。不缺女人让朕舒服,自己也可以舒服,单纯为舒服不用找你。” 文瑾又慌又惧:“你如果不陪我,我就上金銮殿堵你。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把青楼烟花弄怀孕了!让人知道你不负责任!我抱着长林去让人知道你有个残废儿子。我和你在金銮殿闹,把你龙椅也掀了,我会把正大光明匾给你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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