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她赶紧冲到柳筝身边查看她可有受伤, 手抖得厉害。 柳筝还被宋砚紧抱在怀, 她掰了掰他的手:“先问问他到底是谁, 再给绑起来,天亮了送去官府。” “何必等到天亮。”宋砚稍稍松了手臂, 仍未拔出剑, 直接抬脚拿靴尖踩上了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 是一张陌生的脸。 “叫什么名字?” 那人鼻青脸肿,舌头都大了,含含糊糊地求饶。宋砚没了耐心,脚尖一碾踩住了他的脖子。他顿时扑腾起来,但手被钉在地上,翻也翻不起来。他痛哭流涕:“齐,齐花间,小人叫齐花间!呜呜呜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好啊, 竟然真的是你!你个黑心烂肝的东西,敢欺负我家筝筝, 敢欺负我家筝筝!”王初翠气得嘴唇直抖,上去就往他肚子上踩了好几脚。 “不, 不敢了, 我真不敢了!”齐花间叫得声音都要哑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豆腐西施胳膊上都是力气,一拳过来差点攮死他。 这便罢了, 带点气性的女人玩起来更有意思,要是都像叶氏那样顺顺从从的,没几下就玩腻了,没意思得很。可正当他要捉了她的手跟她玩玩谁捉谁的游戏时,谁想到竟真让她喊出来了个男人! 贱婆娘,竟在屋里藏了个男人!周围几条街竟没一个人知道她在屋里藏了男人! 他这手怕是要废了…… 齐花间去抱踩在他脖子上的那只脚,哭喊着道:“这位爷,您,您要送哪个官都使得,您且把剑抽出来吧,求您了,求求您了!” 宋砚嫌脏,一脚踢脱臼了他的下巴。齐花间这回连闭嘴都做不到了,舌头耷拉在外,涎水乱流。 王初翠“噫”了两声:“啊呀,恶心到啧。” 柳筝回身把灯都点上了,不知从哪摸出一条麻绳来:“把他绑起来放柴房里吧,明天就带他去报官。” “他是个惯犯了!听说回回有人报官,回回拿他没办法!逼死了不知多少姑娘家。惩治得最厉害的一回,也连一年都没关够。”王初翠看向宋砚,“官爷,你们……” “姥姥。”柳筝打断她的话头,“这事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你交给阿墨,也是为难阿墨。难道要他徇私枉法,枉顾章程办事?” 王初翠赶紧住了嘴:“啊,我没想那么多……” 宋砚握了握柳筝发凉的手:“没那么严重,杀个人而已。” 齐花间听到这话在地上奋力挣扎起来。 柳筝踢了一脚:“再吵就把你舌头割了。” 她把宋砚拉到花房处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快别看他了。虽说于你而言他这贱命不值得费心思,但想想有多少被他欺辱过的女人到现在还受着冤。我想这回等必要的时候借一借你的力,把他彻底正法了。” 宋砚了然:“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他喝了茶,拿上麻绳起身,正要握上剑柄拔剑,柳筝把他推了回去:“我来吧,你别见了头痛。” 柳筝一脚踩在齐花间背上,两手握了剑柄去拔,没想到这剑竟重得不得了,她拔半天纹丝未动。王初翠见了惊奇得不行,也踩一脚上去帮忙拔。齐花间被踩得直翻白眼,剑没拔出来人先晕过去了。 两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只好看向宋砚。宋砚眸中带笑,掏出帕子遮了眼睛,一伸手轻松提起了剑。血又迸出来,齐花间抽搐着哀嚎一声,彻底昏死。 柳筝和王初翠一起把他捆粽子似的绑了起来,堵住了嘴,宋砚提了他的衣领,一路拎进柴房里关着。收拾半天总算安生了,外头大门又被人敲响了,是隔壁老蔡的声音:“王婆子,你们这没事儿吧?啥动静啊?” 柳筝赶紧开了客房门把宋砚推进去,走出来和王初翠一起开了大门。没想到门外人挺多,邻里们都提着灯笼拿着火把站着,甚至陈嫂也在其中。 见她俩毫发无伤,众人松口气的同时心里都狐疑起来。老蔡往里望了望:“进贼了这是?” “嗨呦!”王初翠一拍大腿,“你们以为是谁呐?是那个齐花间!” “啊?!那个浪荡子!柳娘子,你,你们……” 众人都往柳筝身上打量起来,柳筝情急之时只来得及披了件外衣在身,头发松散在肩,不过衣衫整齐,面色正常,没什么异样之处。 王初翠得意一哼:“他看我们家里只有祖孙两个,以为我们好欺负,却不知道我们苦命人家出身的,身上都有几分力气。不说别的,没点劲儿那磨谁拉得动?你们说是不是!我家筝筝看着柔弱,可会点儿功夫呢!正巧她师兄送了她柄剑,这不,今儿刚好派上了用场!” 陈嫂一脸惊异:“你们把人杀了?” “那哪能啊!我们是仁善人家,做不出来的哦!”王初翠把门完全打开了,招手让他们进去,指了指柴房的方向,“把他那狗爪子扎穿了!哈哈哈,刚绑了搁里头关着呢!” 老蔡老陈领着几个壮实汉子进去了,蔡嫂等人守在堂内慰问王初翠和柳筝。见她们确实什么事儿都没有,又跟去看倒在柴房地上死猪似的齐花间。 众人看柳筝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齐花间是谁?是在这顺天府逍遥了好些年都没人能治的浪荡子!□□不知逼死了多少女人,只因他常在市井里游走,在那些个地痞流氓间一呼百应,又与各官各府都沾亲带故的,从没人真能把他怎么样过。那年他逼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上了吊,多少人声援着要把他惩治了,结果闹到最后也就让他挨了几板子,蹲了一年不到的牢。 柳筝这细胳膊细腿的,竟能把这号人给打得奄奄一息…… 蔡嫂拉了柳筝的手问:“你们打算怎么办?他可不是好惹的啊!” “拉去见官,明早就去。” “唉!你们在这住的日子短,不知道!要是报官有用的话,乡里乡亲的哪能容他无法无天这么些年?他手段多着呢,别说你难把他送进去了,就算是进去了,这半载不到又给放出来了,将来能把你们活生生磨死!” 柳筝和王初翠对视一眼,笑道:“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也就一个破豆腐铺子,没牵没挂,与他硬上几回也不怕。反正要我们受气,那是万万不能的。” 要是放在平时,柳筝也难有这么大的魄力说出这样的话,她能做的最多就是把这些情况告诉给先生和师丈知道,请他们为民主持公道。现在身边多了个宋砚,多借借他的威势做些好事也无妨。再嚣张的人,能嚣张得过他吗?曾婆好像至今还没给放出来呢。 众人听了她们的话,心中各有思绪。蔡嫂不多言语了,陈嫂又翻着白眼劝起来:“别一天天的话说得比石头硬,临了真遇上事儿了,哭爹喊娘都没处求去!劝你们跑可不是吓唬你们,这满京城但凡有乞丐流氓能到得了的地方,就没他手伸不进去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陈嫂凑近些,煞有介事道,“翟公公的名头听说没?” 柳筝摇头。 陈嫂得意一哼:“你们小地方来的,当然不知道天子脚下有谁在称王称霸。没听过翟公公的名字,马公公,你们总知道吧?” 柳筝点了点头。一代奸宦,谁人不知? “翟公公掌着宫里的尚膳监,管着皇上吃饭,你说重不重要?除了几位秉笔公公,他是马公公手底下最得力的。这齐花间,是翟公公的一位远房侄儿。不知是哪年翟公公出宫办事,要为皇上寻一味美膳,齐花间出了大力气,从此攀上他了。这下满京城哪个真敢惹他?也就你们,眼光窄,做事没个成算。” 王初翠听了却半点不怕,也得意地扬了下巴:“管他是哪个公哪个婆的坐下骑,就算是在天上也得有天条管着呢!我知道各位邻里前来相劝都是好意,但这事儿我已和筝筝料定主意了,明天就告到县衙去。” 见她们态度如此坚决,陈嫂很是意外,嘴里嘀嘀咕咕着还想说点儿不好听的,被人暗暗拽了袖子。 王初翠招呼大家伙喝茶,众人摆摆手推脱着。有几个壮实汉子自告奋勇要等明日天亮了陪她们一同到县衙去。人多势众底气也足些,王初翠高兴应了。 众人出了门,各回各家。蔡嫂扯住了陈嫂的手臂,避开柳家大门往旁边走,低声道:“你往后可别再多言语了!你也不想想,柳娘子同我们这些人家,到底不一样……” 陈嫂一下子回过味儿来了,仍有些不忿:“我看那贵人有几日没来了!” “千说万说肯定有几分情意在。你当人家都是傻子,没成算就敢乱嚷嚷?行了,我不与你多说,再过两更还得起来做生意呢。” 送走了人,王初翠自己先倒了一大碗茶咕咚咕咚喝起来。宋砚与不知何时回来了的冯策从客房里出来了。 柳筝给他们递上茶:“方才我听人说,他是马公公的人。这要紧吗?” 冯策揩了嘴嘿嘿笑:“就是马公公本人在此,又有何要紧?更别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了。” 宋砚接了茶,温声道:“筝筝不必挂怀这些,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柳筝不了解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模糊地知道司礼监和内阁的关系。马志才奸名在外,章鹤贤名在外,估计没多少友好往来的时候。作为章鹤的学生,宋砚与马志才敌对也不足为怪。 柳筝注意到他手指上裹着的棉纱沾了血,又把他往客房里拉:“重新包扎一下吧,别把伤口弄脏了。” 宋砚乖乖跟她进了屋。 柳筝拿了小药匣子,秉灯在他身旁坐下。拆了棉纱,她仔细地给他重新敷药,敷着敷着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怪不得你绣起花来手那么笨,天天使那么重的剑。” “说到底是我差了能耐,控力不足。但我每日用心练,总能练得好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练绣花?我就很讨厌绣花。” 宋砚笑了:“那正好,你不想绣的东西都由我来绣。” 柳筝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绣花不是想绣就一定能绣得好的,不少女孩儿从三五岁大的时候就练捻针劈线了,苦苦练十多年绣的东西才上得了台面。他一个先前连碗都没亲自刷过的人,有几分耐力天天耗眼睛穿针引线?应该要不了两天就会把这茬事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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